阿凝將心中想法和計劃告之任鋆,任鋆十分讚賞這一招:老馬識途。


    “素兒打算何時行動?”


    “今晚,子時過後,街上無人之時。”


    “好,萬事小心,切勿輕舉妄動。”


    阿凝點頭,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有一件事得先去求證一番。


    阿凝匆匆回到自己房內,沐浴一番,將一身的腐臭味洗去,換了身幹淨清爽的衣物,便出了門。


    她早晨在馬車內收集到的藥材粉末,還不知是何種藥材,她得抓緊去藥鋪問詢,調查清楚。


    阿凝找到一家門麵頗大的藥鋪,掏出一錠銀子和藥粉,問向掌櫃:“店家,你這可有我手中這藥粉?”


    掌櫃接過藥粉,仔細瞧了瞧,又放在鼻尖輕嗅,“這好像是治療創傷用的,十分常見的一種藥粉,名為金瘡粉,姑娘是想買金瘡粉嗎?”


    阿凝點點頭,心中了然,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我見這藥治療傷口挺有效果的,想買多一些,大概10斤左右吧,店家可有?”


    “10斤?”掌櫃瞪大了眼睛,“姑娘家是開鏢局的麽?經常有人受傷? 10斤的金瘡粉我現下也沒有。”


    “也不是開鏢局的,隻是家中仆人護衛眾多。我瞧你這藥鋪挺大的,怎會沒有儲備這麽尋常的藥粉。” 阿凝問道。


    掌櫃糾了糾眉目,無奈解釋:“這金瘡粉,我買不到原材料啊,上上個月,我原本欲向藥農購買熬製金瘡粉的原材料,藥農卻和我說都賣光了,沒有了。所以沒有這原材料,我也製不出金瘡粉啊。姑娘要不去別家店問問?”


    阿凝腦海中劃過片段,總覺得離真相愈來愈近,王爺曾與她說過,嶺南軍中近期購置了大量藥材,而這藥材的來源地正是這江南。


    阿凝脫口而出:“店家問得是何處的藥農,要不我現下直接去問問,說不定他們現在又有了。”


    掌櫃啞然失笑:“姑娘以為種草藥如同種青菜嗎?這草藥一年隻熟一季,今年賣完了便沒有了。若不相信,姑娘可親自去查看,就在臨安城外東南方向十裏處的位置,有一戶較大的藥農。”


    阿凝得到信息,感激抱拳,留下了桌麵的銀子,徑直轉身離開。


    “哎,哎,姑娘,你的銀子別忘了。”


    阿凝頭也不回,隻扔下一句話:“先存你這兒,我下回還要來買藥。”


    她本想當即禦馬趕往郊外藥農處,不過轉念一想,今晚還有更重要的事,萬一回來晚了,遇上城門關閉就不好辦了。明日再去詢問這藥農也不遲。


    阿凝調轉馬頭,先行回了知州府邸。她不曾想到,就在她離開後不久。又有名年輕男子走進了這家藥鋪。


    “店家,方才那位姑娘買了什麽藥,也賣我一份?”


    店家:“………公子也想買金瘡粉麽?本店所剩無幾了,要不先給你打包二兩吧。”


    阿凝在府邸等候至子時,更漏聲響起,她便來到馬廄,牽出早晨那匹從城門口帶回來的馬。


    子時過後,街上空蕩蕩,不見任何行人,隻有微風拂麵,以及耳畔偶爾響起的蟲鳴。阿凝牽著馬匹來到主街,用力一抽馬屁股,駿馬撒開腿,立即向前疾馳而去。阿凝隨即腳尖點地,輕鬆躍上屋簷,跟隨駿馬奔馳的路線,一路在屋簷上飛奔跳躍,形同一道魅影。


    駿馬穿過大街小巷,似對臨安城異常熟悉,噠噠馬蹄聲打碎了臨安城靜謐的夜晚。一刻鍾後,馬匹終於止步在一戶人家門前,徘徊不前。


    阿凝從高聳屋簷上悄然落下,隱蔽於一處暗巷,借著月光,她抬首看向馬匹停駐的大戶人家,門頭上赫然兩字:柴府。


    阿凝心跳如鼓,眾多證據串聯在一起,直指柴家與嶺南關係密切,甚至今早出現在屋簷兩側的放箭之人大概率也是柴家派出的,目的就是為了毀屍滅跡,撇清幹係。


    照此推測,柴家極有可能在財力上支持嶺南軍,就像歐陽睿支持謝華一般,譬如從江南運往嶺南的大批藥材就是這柴家出錢出力,甚至更早之前,龍鳴山匪徒手中的火藥也與柴家脫不了幹係。


    柴府門口的兩名護衛看到有馬匹在府邸前來回徘徊,立即上前查看。


    阿凝回過神來,趕緊從暗巷跑出,裝作氣喘噓噓的模樣。


    “哎呀,終於追上了,老娘的寶馬誒。“


    兩名護衛相互對視一眼,交換了個眼神,“這匹馬是你的?“


    阿凝忙不迭點頭,“是啊,這馬可調皮了,晚上沒給它栓好,它便從家裏跑了出來,在大街上亂逛,我也是循著馬聲才找到了它。”


    阿凝親密的撫摸著駿馬的脖頸,恰巧這馬匹扒拉著前蹄,打了個響噴。阿凝翻身上馬,朝著兩名護衛抱拳,客氣說道:“打擾了兩位,我這就將馬帶回家,拴好它。”


    說完,阿凝用力一扯馬繩,調轉了馬頭,朝另一方向奔馳而去。


    “這不是咱柴府的馬匹麽?”待阿凝離去,一名護衛悄聲疑惑說道。


    另一名護衛望著阿凝離去的方向,麵色嚴峻,“不但是,而且還是今早城門口鬧詐屍的那匹馬。”


    “啊?那得趕緊上報給家主。“兩人意識到情況不對,這馬匹說不定會將整個柴府都牽扯出來。


    阿凝一路狂奔回到府邸,才發覺全身都冒了汗,不知是騎馬的原因,還是太震驚緊張的緣故。倘若柴家是支持嶺南軍的大金主,那它必定摻和進了刺殺先帝的陰謀中,這柴家家主表麵和藹可親,背地裏說不定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阿凝拴好馬匹,回到院中,她自行倒了杯茶壓壓驚。今日之事還得盡快上報給王爺,阿凝心下琢磨,不過鷹隼目前還未從洛京返回,估計到臨安至少也得兩日之後。阿凝悔恨當初自己怎得就養了一隻鷹隼。在北境之時,距離不遠,一隻鷹隼便夠了,可現下要在洛京和臨安兩地傳遞消息,一隻那是遠遠不夠的。


    就在阿凝哀歎之際,此時正在洛京皇宮禦政殿內的穆塵瀟,已接到了阿凝的來信。他盯著信上柴家二字,麵含慍怒,這些江南富戶,真是膽子一個比一個大,手段一個比一個狠辣。歐陽睿在支持謝華,那麽柴家大概率是在支持嶺南軍。


    穆塵瀟召來秦一,將阿凝的信件遞給他,冷聲命令道:“去查清楚,近些年來,這柴家在洛京的營生情況。“


    “是,王爺。“ 秦一領命。


    穆塵瀟召集秦一,不單單是為了柴家一事,宮內的那位也頗為令人費神。


    “謝華臉上的刀疤倒是快好了,看來她是尋到靈丹妙藥了,你可有查到具體原因?她從哪兒得來的藥?“ 穆塵瀟頗為不屑,謝華不會以為單憑容顏就能勾引住他吧。


    秦一將從暗衛那兒得到的情報理順一番,稟報道:“聽說謝華尋到了一名神醫,能治百病,能解百毒。但這神醫具體是何方人士以及目前下落,臣還未能查清。謝華將他藏匿得極好。“


    神醫,能解百毒的神醫,穆塵瀟內心劃過寒意,他考慮到的是另一層麵,那謝華幼子的毒,這神醫也能解?


    “暫停宏廣帝本月的解藥,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將解藥給他。“ 他倒想試探一番,這神醫能不能解謝華幼子之毒。倘若能,那他無論如何都得提前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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