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米花百貨大樓。


    陸仁正帶著島袋君惠在這購置日本女兒節所需之物。


    通過北島昨晚的補課,陸仁對日本女兒節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日本女兒節,又名雛祭。日本民間五大節日之一。在節日當天,家裏有女兒的會在家中擺放人偶,供奉菱形粘糕、桃花,以示祝賀並祈求女兒幸福。


    除此之外,北島還告訴陸仁很多其他需要注意的小細節。由於篇幅有限,在此就不一一贅述。


    因此,為了不出錯,規規矩矩地過了這個女兒節,陸仁決定搖人。


    熟悉女兒節的北島自然是第一選擇,隻可惜她太忙,抽不出時間。


    椎名花在複習沒空,不過就算有空,陸仁也不會考慮她,感覺她靠不住。


    所以,陸仁最終打電話搖來了前神社巫女,現無業遊民的島袋君惠。


    或許是一種偏見,陸仁總覺得地方越小,那的人就越注重傳統。大地方的人都在忙著賺錢,就算他們知道傳統,也抽不出空來整儀式感。領導不給批假。


    當然,那些實現財富自由,甚至發展成了一個家族的人們,也大多注重傳統,講究儀式感。


    不過這種就屬於論外級的,不列入討論範圍之內。


    島袋君惠卻不這麽看,她完全不覺得陸仁拉自己過來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老板,這種事你隨便找人來不就好了。今天店那邊很忙的。”


    島袋君惠一邊和售貨員砍價,一邊還能抽空抱怨兩句。


    陸仁則坐在店裏的沙發上,老神在在道:“他給你開工資麽?”


    “不開。”


    “我給你開工資麽?”


    “開。”


    “那你抱怨什麽?”


    “……嗯,因為店長人比較好?”


    “……”


    陸仁當場哽住。


    正在和島袋君惠講價的售貨員捂著嘴偷笑一聲,然後很有職業素養的恢複撲克臉,繼續寸土不讓地咬死不降價,打定主意絕不給資本家省錢。


    而在購物這方麵,陸仁也確實沒什麽耐心,他和絕大多數男同胞一樣,覺得價格差不多就直接拍板買了,屬於賣家最喜歡的一類買家。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支撐一個家是一件很勞心勞力的事情。


    所以有的時候把東西買回去反而挨了一頓批,就因為東西買貴了,比市場價貴了幾塊錢或者幾毛錢。這種時候老老實實受著低頭認錯就是,不管心裏怎麽想,嘴上別說出來,沒那必要。


    就比如現在,結賬付款,準備奔赴下個購物地點的島袋君惠頗有些意猶未盡。她拎著手上的袋子,“老板,這個東西明明還可以再砍砍價的。”


    “沒那必要。”陸仁邪魅一笑,“有了省那些錢所浪費的時間,我能賺更多。”


    “好油。”島袋君惠捂臉,“你還是別說話了,不然真白瞎你這張臉了。”


    陸·聽勸·閉嘴·整活失敗·當一個安靜的美男子·仁開著保時捷,帶著島袋君惠前往米花大廈,也就是他曾經給小哀購買parada的地方。


    女兒節人偶這玩意,米花百貨大樓這倒是也有賣的。但是不夠好。最好的還是在米花大廈那邊。


    這個年代,仍然講究著‘一分錢一分貨’的樸素理念。沒有所謂的網紅店,什麽隻要名氣打出去,東西好壞無所謂。


    ……


    在掏足了錢,享受到最好的服務之後,陸仁把上門安裝女兒節人偶的師傅們送到門口,目送他們離去。


    此時已近黃昏,陸仁杵在門口看了會夕陽,便轉身折返回屋,找到仍站在人偶架子前的島袋君惠。


    陸仁買的人偶一共七層,架子上的每個人偶都是二十公分起步,整個架子近兩米高,往那一放真的和堵牆一般。


    島袋君惠就站在它麵前,目不轉睛,從上看到下。“真好啊。”


    “還行吧。”


    這些人偶身子胖,臉死白,日本藝伎那種白,一點都不可愛,陸仁是欣賞不來。他大致掃了兩眼就收回目光,順勢問道,“你小時候不也有。”


    “沒有的。”島袋君惠重複了兩遍沒有,她看著陸仁,目光清澈,神情坦然,“我父親早逝,母親一直在扮演長壽婆,沒空弄這些。女兒節人偶,我一直都是隻能看別人家的。”


    “這樣。”陸仁歎了一聲,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這麽多年,辛苦你了。”


    兀地,島袋君惠鼻子眼睛一同發酸,她的聲音不自覺顫抖,“其實還……”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不是說店裏很忙,快去吧。”陸仁收回手,一臉冷酷地下了逐客令。


    島袋君惠???


    變臉大師送走尚有些失神的島袋君惠,倒也沒別的原因,隻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別再太過矯情。


    你禮貌性地傷心一下,我禮貌性的安慰一下。投入再多的感情就不禮貌了。不然日後見麵會尷尬。


    關門回家坐在沙發上,陸仁先是叮囑大白,讓他一定看好橘子,千萬別讓它搞破壞。


    這些人偶做工精細,換言之,禁不起折騰,尤其禁不起18斤的小貓咪折騰。


    大白允諾。


    於是陸仁放心地掏出手機,準備給灰原打個電話,問下她在哪。


    在電話即將撥出的前一刻,陸仁反應過來,想起灰原還有個親姐。


    陸仁撥通宮野明美的電話,告知她整件事。


    隻是在他說完後,電話那頭沉默不語。良久,宮野明美方才出聲,緩緩講起往事。


    灰原哀,也就是宮野誌保,她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去米國上學。女兒節人偶她爸媽雖然有給宮野明美買過,但因為過早意外去世,宮野明美便將人偶和那段痛苦的回憶一並封存起來,再沒拿出來過。


    灰原哀同島袋君惠一樣,從來沒有過屬於自己的女兒節人偶。


    安靜地聽完這段往事的陸仁,心裏也不是個滋味,他看著一牆高的人偶,“那我把它退了吧。”


    “不,留著吧。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是您的話,小哀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嗯。”


    掛斷電話後,陸仁rua了兩把橘子,很快調整好心情,撥通灰原電話。


    電話秒被接通。陸仁問道:“小哀你現在在博士家麽?”


    “沒。有個婆婆準備送步美一整套女兒節人偶。我們現在在這個婆婆家。不過這家人好像被闖空門了,丟了些東西。不過江戶川貌似已經有頭緒了。仁哥你有什麽事麽?”


    “倒也沒什麽,隻是想喊你晚上一起吃個飯。對了,隻是丟東西,沒死人麽?”


    “目前來看沒有,這的地址是xxx,你要來看看麽?”


    “馬上。”


    ……


    灰原所在的地方,離陸仁家並不算遠,開車也就三五分鍾。


    很快就到了的陸仁抬手敲門,開門的年輕婦人露出疑惑的神情,隻是她還沒出聲詢問,站在她身後的警察就擠開女主人,熱情地同陸仁打起招呼。


    “陸仁先生,您來了。有您在,我想這個案件一定很快就能破掉。”


    接著這名警察就開始和這家女主人講述起陸仁的“豐功偉績”。


    女主人很快就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唯有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柯南癟著嘴,有些不甘心。此時的他已經知道了犯人是誰,就差最後揭曉這一個步驟,結果陸仁來了。


    不開森╭(╯^╰)╮。


    “先等下。”陸仁打斷女主人和警察之間的談話,“我隻是過來找我家孩子的。你們說的這個案子。”


    陸仁伸手指著柯南,“他就能破了。”


    先前灰原在電話裏說的就很清楚。這隻是一個盜竊案,又沒死人。賺不到抽獎次數。還是別搶柯南生意了。


    尤其是在柯南多半已經知道犯人是誰的情況下,陸仁一推門就看見,柯南那小嘴嘟嚕的已經能掛酒瓶了。


    “陸仁先生您又在說笑了。”為首的警方露出尷尬的表情,不如陸仁他們也就認了。搜查一課二課的那群暴力狂都不如陸仁,他們這負責盜竊案的三課,不如陸仁豈不是更正常。


    但要說連個小學生都不如,小學生破案都比他們快。這名頂著爆炸頭的警察覺得,自己多少還是要點臉的。


    “沒說笑。”陸仁關上房門,把聲音稍微壓低,“昨天的爆炸案你們知道吧。”


    “知道知道。”小警察連連點頭,“那報導還是您寫的,我看了,寫的是真好。就是沒想到高木那小子竟然捷足先登了。”


    說到這,小警察一陣咬牙切齒。身旁的同事也跟著咬牙切齒。


    高木的未來可想而知絕對不好過。當然和陸仁無關就是。


    在為高木默哀了半秒,陸仁繼續道:“哦對。你也是警察,和高木他們是同事來著。既然如此,那你應該知道,犯人留下的謎底,究竟是誰解開的。”


    “您是說?”小警察似有所悟。


    “沒錯,就是他。”陸仁指著柯南,“現在相信他能破掉這個案子了吧。”


    “嗯嗯。”


    打發了警察,陸仁走到柯南身邊,“這個案子就交給你了。”他看了看四周,“小哀去哪了?在臥室?”


    柯南抬頭瞥了陸仁一眼,“你是坐電梯上來的吧。灰原在樓梯口那邊。出門右轉頂到頭,那有扇大玻璃。”


    “行。”


    再度出門的陸仁很快就找到了灰原,找到那幅藏在他心裏的畫。


    一輪紅日半遮半掩地藏在雲後露在人前,它那血色的餘暉透過落地窗,灑在牆根,灑在一階階的樓梯上。一襲風衣的灰原依靠牆角,她抱著胳膊,扭頭望著那片落日雲海。


    帶著溫度,帶著色彩的光落在她的身上,世界安靜的就像一幅中世紀油畫,美得動人心魄,價值連城。


    有著酒廠雷達的灰原肯定早已察覺陸仁的到來,隻是她並未回頭,而是繼續安靜地望著夕陽,似乎要把這一刻永遠地刻在記憶深處。


    陸仁也沒出聲,安靜地看著夕陽和她。


    許久,灰原轉過身,用歎息般的語氣,輕聲念道:“好美。”


    這一刻,她從畫中走了出來,來到人間,來到陸仁身邊。


    “是啊,很美。”陸仁回道。


    “案件破了?”


    “不知道,應該吧。畢竟有柯南在。”


    “也是。”


    陸仁朝前走了幾步,坐在最高一級的台階上。灰原看著台階猶豫片刻,然後坐在陸仁身邊。


    同他一起繼續看著窗外,看著夕陽一點點往下挪,速度快的發指。先前獨自一人在這時,灰原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她有充足的時間看落日看紅雲,感受著獨有的悲傷落寞。


    現在,她隻覺得快,除了悲傷,一切都快。


    “我上小學那會,我的語文老師總是喜歡讓我們寫什麽什麽觀後感。雖然隻是四五百字的小作文,但對那會的我來說,簡直就是噩夢。觀後感觀後感,我觀是觀了,但就是沒感覺。我那會真的詞窮,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陸仁笑道:“記得那會寫夕陽,‘太陽公公好像一個紅蘋果。’交上去後被老師誇有想象力。但那其實是我從作文書上抄的。後來隻要一寫太陽,我就寫它像個紅蘋果,哪怕那篇作文和太陽並沒有什麽關係。”


    灰原也勾起嘴角,她很喜歡陸仁講他自己的故事,“那你要寫月亮,是不是就是‘月亮婆婆是個大黃梨?’”


    “怎麽可能。月亮是白玉盤啊。”


    灰原???


    “小兒不識月,呼作白玉盤。”


    看著理所當然的陸仁,灰原沉默一會,歎道,“這應該是你們神州獨有的文化自信了。其他任何一個地方的人,都不會覺得小孩就知道月亮是白玉盤這種事是理所應當,習以為常的。”


    陸仁愣了愣,繼續笑道:“好像也是。”


    他看著天邊夕陽,“那你呢,如果你來寫這篇觀後感,你會寫些什麽?”


    灰原瞪他,語氣也有點凶,“我又不是小孩子。”


    “說一說嘛。”


    “……,應該是悲傷吧。”她托著下巴,“如血般的顏色。它是最後的太陽亦或太陽的終結者。”


    灰原的話並不連貫,一截一截的。不過陸仁明白她想表達些什麽。


    悲傷……


    果然是這個……


    和他印象中的一模一樣。


    陸仁以前在看書的時候,看到過一個詞,叫“黃昏焦慮症”。


    具體來講就是,人們在看到夕陽時,就會有一種突如其來的失落。一般是7-10個月的嬰兒一到黃昏時分會感到不安,啼哭不已。但並非隻有嬰兒如此。很多童年時缺乏大人的照顧和陪伴的人,下意識就會有被遺棄的恐懼。這是他們看見太陽落山時恐懼焦慮的根源。


    回想著先前宮野明美在電話中說的,陸仁猜測,灰原多半有黃昏焦慮症。聽她親口說了自己對夕陽的感覺後,他就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隻可惜,那本書上隻是說了有這麽個症狀,並沒有說這個症狀要怎麽治。


    話療麽?還是……


    陸仁想了很久,久到灰原開始叫他,久到柯南五百字他們陸續走了過來。


    可是他想了這麽久,卻還沒想出個自覺可行的辦法來。


    陸仁收回心思,看向柯南他們,“案子破了?”


    柯南點點頭,被五百字在身後輕推一把,出聲道:“我們想和灰原一起拍個照片。”


    “在這麽?”


    “嗯。”


    “那你們拍吧。”


    陸仁讓開位置,看著他們五小隻先是坐成兩排,柯南步美在上,其他三人在下。一陣吵鬧後,他們又並成一排。


    步美摟著柯南手臂,元太光彥用力拽著柯南,灰原坐在最邊上,板著張小臉,看上去很不耐煩。


    隻是……


    【智人(開心)】


    罷了。想那麽多幹什麽。


    快門聲響起,陸仁對著手握照相機的女主人小聲道,“照片請多洗一份。”


    “沒問題。”女主人笑著,“先生你要不要也來拍一張?”


    “我麽?”


    “嗯,這麽美的夕陽。”


    “也好。”


    陸仁走了過去,五百字三人望風而逃,跑到了女主人身邊。


    不過無所謂,陸仁本就沒想著和他三一起上鏡。


    陸仁坐在正中,左邊柯南,右邊灰原。他抬起手,放在二人頭上。三人貼在一塊,在落日下拍了張照片。


    快門聲很快響起,接著柯南直接起身,溜到了女主人身邊。陸仁也準備跟著起身,卻被拉住衣袖。


    此時的陸仁正麵對著一個無聲的,小小的請求。


    “額,你看我這腦子。”陸仁錯開視線,看向女主人,高聲道:“您受累,幫忙再拍幾張。”


    “沒問題。”


    ps1:查資料的時候發現咱們也有女兒節。每年三月初三、五月端午、七月初七都可以是女兒節。日本女兒節是源於咱們的。作者這不過這個節日,也不知道有。孤陋寡聞了。


    ps2:夕陽下的灰原,是作者最喜歡的幾個場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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