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月笙姐姐怎麽想的,竟然要我回錦紅閣拿回那些我之前藏起來的銀兩,不過還好,那個老妖婆不知道為什麽跑了,這兒如今沒人管著,不然我可就慘了。”


    彩兒邊走邊抱怨,換了一身男裝掩飾自己的女兒身,不斷地往錦紅閣的方向走去,


    “明知道自己腿腳不便還要硬撐,更是拋下我一個人,不過,自從逃出來之後好久沒回去看看了,回來玩一下也好。”


    可彩兒到了那錦紅閣,才發現了十分血腥的一幕:


    時玉清無力地癱倒在地上,周圍有著好大的一片血泊,染紅了地麵,而且也飄灑在時玉清的下裙,時玉清用雙手捂著那自高位被砍斷的雙腿,除了大腿上麵的一小部分,其餘部分已經蕩然無存了。


    雖然時玉清的容貌依然豔麗,但如今卻多了幾分扭曲。


    而剛跑進來的彩兒,完全不知道剛剛這裏發生了什麽,關切地問道:


    “清兒姐姐,你怎麽了,為什麽會變得這樣,是不是你想離開這個鬼地方,結果被那個老妖婆害的?不對啊,我聽說那個該死的老妖婆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


    “不是娘下的手,是顧芳澤,是顧芳澤那個賤人,我當初就真該趁著她落到我手裏的時候把她雙腿給砍了,而不是綁起來踢一腳,當初隻配給我們姐妹幾個端茶遞水當侍女的賤人,如今成了秦府的夫人就如此猴急地過來對付我,彩兒,你快點帶我離開這兒,我得告訴月笙姐,讓她小心點,別讓顧芳澤那個小賤人給發現了。”


    時玉清著急地說著,有那麽一點風吹草動都感到驚懼無比,不斷用雙手拉著彩兒催促,希望她能背著身受重傷的自己離開。


    彩兒看到時玉清的慘狀,環顧四周,看到沒人之後才偷偷把她背出去,一路背到了那霍天光和霍大娘所住的茅草屋內。


    “彩兒姑娘,月笙那孩子去哪兒了,怎麽就你一個回來,她呢?還有您背著的這位姑娘是怎麽回事?”


    霍大娘詢問道,又看到了時玉清已經殘缺的雙腿,還有那血淋淋的舞裙,嚇得把手搭在了臉上,皺著眉頭,麵上帶著同情與悲傷,


    “哎呦,這姑娘是遭了什麽罪啊,竟然被人這麽對待,老婆子我活了幾十年都沒有見到這麽可怕的傷,哪怕是半路的劫匪也沒那麽狠的啊。”


    彩兒和霍大娘把時玉清扶起放到那破破爛爛的茅草席上,霍大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姑娘啊,老婆子我窮,和老頭子一輩子撿垃圾為生,沒錢買那些大宅子,也給不了你一張像樣的床鋪,這茅草席算是我們平日裏睡過最好的床了,您將就著用吧,今晚老婆子我睡在地板上便好了。”


    在外麵撿垃圾換了那麽幾個銅板的霍天光看著時玉清那個樣子,也是於心不忍,從外麵走了進來,卻還是倔強著說:


    “老婆子,你不是說再也不做善事了嗎?怎麽又救了個姑娘回來,就不怕她和天養那個臭小子那樣,好了傷痛忘了恩情,得了權勢不記念你我二人,當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姑娘,我告訴你,老頭子我雖然窮,但也不會那麽好心的照顧你,免得又像以前一樣,多收了個忘恩負義的養女。”


    時玉清聽著,兩行清淚不由滴落,心情低落到極致,默默地流著淚。


    霍天光看到時玉清這個樣子,也知道自己說的話難聽,隻好改口道:


    “好了,姑娘,我知道你傷心,老頭子我啊,就不刺激你了,不過你可別學霍天養那個臭小子,得多學學月笙那個孝順孩子,因為和天養那個逆子有了婚約,就不管他的出身,為他盡心盡力,甚至付出一切,出賣清白之身給他。如今還侍奉我們,把我和老婆子當作親父母一樣侍奉,好讓我們二人頤養天年,可真是個好孩子。”


    而此時,月笙坐在客棧之內,手中拿著一封信,正是那霍天養寫給她的,像是在為自己之前的行為道歉,說自己有著什麽樣的苦衷,而非真的想拋棄她,也不是因為當了官就把她這個出身風塵之地的女子當作胡亂攀附的瘋婦,而是心中真的有苦難言。


    月笙看著書信上的話,心裏的低落情緒也稍微好轉了一點,霍天養的心中,應該還有她吧。


    “哎嘿嘿,美人兒,怎麽這麽早就在這客房裏等我了,莫非月笙姑娘您想通了,要嫁給本公子,給本公子當妾了?”


    月笙沉浸在這片刻的喜悅中就被一道男聲打斷,而且這個男子,正是曾經在錦紅閣一直追求她的秦恒。


    “秦公子,你走吧,我這裏不歡迎你。不然我可就不客氣了。”


    月笙清冷的麵龐帶著怒意,讓秦恒笑得更加放肆


    “月笙姑娘,你可別像以前那麽不知好歹,你的那個好姐妹時玉清,可是很主動啊,還妄想爬上本公子的床,當我秦府的貴妾,還有你的那些好姐妹,欣兒,蓉兒,都對我百般討好,也就你和彩兒那個小丫頭,每天都拒本公子於千裏之外。”


    月笙依然冷著張臉,想起霍天養寫給她的書信,信念更加堅定,


    “秦公子,還請自重,我已經是天養哥的人了,還懷了他的孩子。天養他是六品太守令,還是新科狀元,你隻是一個稍微有點權勢的世家,若是你敢動我,天養哥是不會放過你的。”


    秦恒聽到這話,隻覺得特別好笑,把月笙推到一邊,說:


    “嗬嗬,你是說霍天養那個窮小子嗎,人家早就看上了王禦史家的千金王曦語了,還哪裏看得上你這個一度淪落風塵之地的女子,你以為本公子是怎麽知道你的行蹤的,自然是你的那位好情郎霍天養告訴我的了。”


    月笙聽到秦恒的話,驚得往後退了幾步,有些不可置信


    “不可能,天養哥他不會這樣做的,你看,他剛剛還信給我,說自己有苦衷的。”


    月笙緊緊地捏著霍天養寫給她的書信,握在了手心,抱著那麽一絲希望,可秦恒越發張揚,步步緊逼


    “嗬,書信,這封書信就是好把你騙過來,讓你與本公子風流快活,好讓他有個理由順理成章地拋棄你罷了。”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天養哥會是這種人,秦恒,你這個無恥之徒,我要跟你拚了,不對,天養哥,你怎麽來了?”


    月笙剛想和秦恒拚命的時候,看到了門外的霍天養,有點興奮地喊道。


    秦恒沒有發覺,以為月笙是在騙他,反而繼續往著月笙的方向,走去,想要輕薄,被霍天養拉開。


    看到身後的霍天養,秦恒才大驚失色,又很快鎮定了下來:


    “霍大人,怎麽這麽有雅興,過來打擾本公子的好事啊,莫非是想與本公子共享美人,可別忘了,這月笙姑娘可是你賞給我的?”


    秦恒的語氣中帶著一點威脅的意味,繼而警告道:


    “霍大人啊,你也不想你編造的假身世,還有你與月笙姑娘這種風塵女子的各種糾纏不清被天下人知道,甚至鬧到了陛下那兒去吧。”


    秦恒從懷中拿出一隻烤鴨,扔到了霍天養的麵前,說:


    “本公子記得,霍大人最喜歡吃烤鴨了,特別是在月笙姑娘麵前吃,不然,之前窮酸落魄的時候,怎麽會跑到月笙姑娘的房間,偷吃本公子送給月笙姑娘的烤鴨呢。”


    霍天養聽著秦恒的這些話,麵色鐵青,說不出任何話語來反駁,雙拳握得緊緊的,很明顯是惱羞成怒了,從腰間拿出一把短小的佩刀,直接插在了秦恒的胸口上。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經過那麽一刀,秦恒無力地倒在了血泊中死去,霍天養更是狠狠地說道:


    “我霍天養碰過的女人,也是你能碰的。”


    月笙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麽,霍天養看到秦恒已死,心中才平靜了下來,甩袖走出了客棧,而後就有幾個官兵走了進來,把月笙給帶到了公堂。


    而那公堂之上負責審理此案的縣官大人,正是霍天養。


    “月笙,你覬覦秦府錢財,與秦家少爺秦恒不和,妄想攀附權貴,怎料不堪其辱,羞憤之下殺人奪財,蛇蠍心腸,明日午後問斬。”


    霍天養看著眼前的月笙,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直接立下了判決,想要除之而後快。


    月笙聽到這判決,心中全是不解和失望,更是有那麽一點點的絕望,那對霍天養的最後一絲幻想都破滅了。


    “霍天養,難道你忘記了之前對我的承諾了嗎?你說過要一生一世的對我好,說要讓我風風光光地做你的官夫人的,為什麽現在成了狀元,當了官,就忘記了,你難道忘了,是我讓你在秦恒手中保全了性命,是我把自己所有的銀兩交給你當盤纏才讓你進京趕考之時不再受凍挨餓的。我還懷了你的孩子,難道你就因為嫌棄我的出身,害怕我和你的糾纏不清被人發現,就想置我於死地嗎?”


    月笙哭喪著說,跪在了地上,給霍天養磕頭。


    “你這個瘋婦,在這裏胡言亂語什麽,莫非想活命想過頭了,就想胡亂攀附本官,好讓自己逃脫罪責,既然公堂喧嘩,羞辱本官,自然罪加一等,無需等待明日午後問斬了,如今就給我判她個斬立決,行刑。”


    就在劊子手的鍘刀即將落下之時,一枚銀針快速飛過,那鍘刀直接被挑飛了出去,落到地上,化作一堆碎鐵粉末,一位風度翩翩,穿著淺金色龍紋長袍的公子哥闖了進來,正是君無憂。


    “且慢,霍大人,你如此妄下定論,草菅人命,是否有點不顧國法綱常,濫用私刑了。”


    君無憂搖起折扇,看著霍天養,沒有絲毫的示弱,霍天養羞惱之中,想要找機會將他一並殺了,隻不過不知其身份,害怕引來麻煩,隻好問道:


    “你是什麽人,竟然來管本官的閑事,就不怕我治你的罪,還是說你有恃無恐?”


    君無憂拿折扇怕打手心,看好戲一樣地看著秦恒,說:


    “霍大人,您還真說對了,我這次有備而來,自然是有恃無恐,而且您想治我的罪也可以,就是怕你不敢啊,或者說,憑您的身份,恐怕治不了我的罪,還得低頭叩拜呼本公子這一介江湖草莽為萬歲呢。”


    霍天養聞言,麵色劇變,因為此前陛下微服出巡,沒有親臨殿試,因此皇室中人,除了那年僅十歲的太子君墨風還有剛剛及笄的大公主君昭明和福王爺君宇軒外,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其他,如今看到君無憂的裝扮,隱隱有著畏懼之意,能在黑陽城這種遠離京城,甚至在江南之地也算偏僻的地方都能遇到的皇室成員,除了喜歡四處遊玩,行蹤不定的霄雲王之外,恐怕就隻有微服出巡的陛下了。


    莫非眼前這位公子哥真的是那位微服出巡的陛下,是這炎武國的天子,如果是真的,就算月笙真的犯下死罪也可能被他說成沒罪,更何況如今月笙尚未畫押,而且還是自己顛倒黑白才定出來的罪。真是該死,怎麽會碰到這種事兒呢。


    “公子,如今已經證據確鑿,而且當時又沒有人目睹秦公子是如何死的,巡查的官兵看到的都是秦公子與月笙姑娘訂了一個房間,秦公子死後,月笙姑娘更是手中抓一把染血的匕首,若不是月笙殺了秦恒,又會是誰殺的呢,哪怕您是天子,辦案也該講究證據,而非僅憑個人武斷吧?”


    君無憂聽到秦恒的辯解,頓時起了興趣,


    “哦,講究證據,我倒覺得此案疑點重重,而且誰能確定月笙姑娘是否會被陷害的,更何況,本公子的權勢,地位,身份,恐怕都比您高貴吧,官場是不是有一個傳統,隻要大官給了小官一點好處,小官自然會把死罪給說成小罪,小罪說成無罪,以保自己以後仕途順暢嗎,不如給本公子一個麵子,把這姑娘家給無罪釋放了,好保霍大人你的仕途一路順暢無阻啊,如何?”


    眼前的君無憂究竟是什麽身份,霍天養心知肚明,聞言,隻能卑微地討好道:


    “那就依公子您的,月笙,你可以走了。”


    看到月笙離去的背影,霍天養心中難受極了,更是害怕到了極點,把所有的官兵遣退,才畢恭畢敬地朝著君無憂行叩謝禮:


    “還請聖上隨下官移步書房商談,下官定當殫精竭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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