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宮裏,自保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嗎?]


    說完這段話,蘭妃虛弱的躺了下去,眼角含淚的看著子悠。臉上卻掛著微笑的看著子悠,一臉滿足的閉上了眼睛,手也從子悠的臉上滑落下去。子悠不敢置信的輕喚了一聲:“母妃,母妃。”


    子悠怎麽喊躺在床榻上的蘭妃都沒有回應,隻看見一行清淚順著臉頰緩緩的滑落,融到了發梢裏,打醒了深陷夢魘的子悠,讓他從床榻上醒了過來……


    言真和布靈商議好以後,將這三封書信疊在一起裝好,打開殿門朝著出宮的方向走去。


    沿路經過禦花園,此時的禦花園正值夏天到處都是花團錦簇,花香四溢。不時招來許多蝴蝶和蜜蜂來回著忙碌於花叢中間。


    吸引了前來此處散步的齊王多澤的女兒多雅公主,她拿著蒲扇煞有其事的撲著蝴蝶。但每一次都被蝴蝶靈巧的躲過了,多雅氣急敗壞的扔掉蒲扇,將那朵花摘了下來拿在手裏一片一片的將花瓣扯了下來。她還覺得不解氣,又揮舞著袖子在花叢裏甩起來,趕走了前來采蜜的蝴蝶,卻惹惱了蜜蜂,蜜蜂振動著翅膀,嗡嗡的飛起來叮咬起多雅來。


    多雅嚇得大驚失色,邊叫邊跑起來,身後的侍從們低著頭,沒有公主的命令,誰也不敢抬頭看一看發生了什麽,隻聽到公主一聲慘叫和撞擊聲。


    沒錯,她撞到了經過此處的言真和布靈,布靈看著躺在地上被蜜蜂叮咬的女孩,暗中施了法術趕走了蜜蜂,她走上前去,將倒地的女孩攙扶起來。


    誰知女孩一起來,就一下甩開布靈的手,吃痛的摸著臉上的包叫囂起來:“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衝撞本公主,還不跪下,給本公主賠罪。”


    言真一邊扶住被多雅甩出去的布靈一邊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個人,知不知道好壞,剛才是誰被蜜蜂追的滿園跑?小鈴鐺好心,幫你趕走了蜜蜂,你不知道感激,還倒打一耙。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是非不分的野丫頭?說來本王聽聽,誰罰誰還不一定呢?”


    “哎呀,你竟然說我多雅公主是野丫頭,你最好站在這裏別動,我叫我父王過來好好的懲治你。”多雅一邊摸著被蜜蜂叮咬的包,一邊氣急敗壞的說道。


    “奧。原來你是我舅舅的女兒,不好意思多雅,自我介紹一下,我呢,是你的表哥。按理說長兄如父,我本該今日好好教訓你這個不辨是非善惡的表妹。可是很抱歉,今天表哥著急有事要辦,等到改天。我一定上門教育教育一下你這個野丫頭,讓開!”說完言真將堵在路上的多雅推開走了過去,布靈忍著笑也跟了上去。


    “表哥?”多雅一邊想著自己什麽時候多了一個表哥,一邊對著侍從們叫囂道:“你們這些奴才都是死人嗎?本公主被蜇成這樣了,你們還站在那裏,我一定要讓父王好好罰你們!”


    被多雅公主一攪和,言真和布靈一路疾行到達驛館時已經是下午了。李峋端著湯藥看到進入驛館的言真和布靈兩人忙打招呼道:“三殿下,布靈姑娘,你們來了。”


    布靈和言真走到李峋的麵前,李峋端著湯藥朝著言真行拜禮說:“李峋,拜見三殿下。”


    言真將李峋扶起來,望著李峋手裏的湯藥問道:“這是誰的藥?”


    “回殿下,是子悠公子的藥。”


    “子悠回來了?他什麽時候回來的?他受傷了嗎?”言真擔憂的問道。


    李峋朝著言真點了點頭道:“回殿下,子悠公子是今天我在長樂街采買時遇到了,當時他神誌不清,昏迷不醒。我就將他帶了回來,這不賀太醫給他開的中藥,我剛熬好,這就給他送去呢。至於他為什麽受傷,我也不太清楚。”


    “他在哪?快帶本王去!”


    “是,三殿下,請隨我來。”李峋行著禮伸出一隻手,給言真指路,布靈跟在後麵,三人一前兩後的來到子悠的房間。


    此時的子悠已經醒來了,身上的髒汙的衣衫已被侍從們脫掉,換上了幹淨的褻衣,此刻躺在床上看著圍帳發著呆。


    門“吱呀”一聲響了,子悠聞聲望去言真一行人已經走進了屋子。子悠試著想要坐起來,言真眼疾手快的走向前去,按住了被子說道:“子悠,你剛醒,不要亂動。”


    子悠點了點頭,躺了回去。李峋見子悠醒了端著湯藥走過來,將手裏的湯藥遞了過去,言真順手接了過去,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輕輕地吹了吹,送到了子悠的嘴邊。


    子悠有些難為情的說:“言真,我自己可以。”


    “欸,子悠,你跟我還這麽客氣。我們是兄弟,你別不好意思。快聽話,張嘴。”


    子悠被言真這麽一說,隻好隨他一勺一勺的將湯藥喂到了自己口中,湯藥不一會兒就被言真喂完了,李峋端著藥碗識相的朝著言真行了一禮退了下去。房間裏隻剩下言真、布靈和子悠。


    言真看著眼前一臉疲相的子悠,心疼的問道:“子悠,你實話告訴我,這些天,二哥到底讓你幫他做什麽去了?傷的這麽重?”


    “言真,我沒事,隻是些小事,是我無能把事情搞砸了。我已經向二殿下請罪了,其它的我不能告訴你,抱歉。”子悠忍著情緒回道。


    “子悠,你,好,這次這件事你不告訴我,我不問。下次如果再有這麽危險的事,你一定告訴我,我們一起去。否則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兄弟。”言真看著子悠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隻能作罷,退而求其次的說道。


    “好,言真,下次有什麽事情,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對了,你的事調查的怎麽樣了?”


    “有點眉目了,隻是有些不解的事來請教二哥。別擔心子悠,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子悠點了點頭,抱歉的說道:“言真,這次你調查的這個事情,我可能幫不了你呢,你不要怪我。”


    “怎麽會,我都說了,我們是兄弟。這點小事,有小鈴鐺在就可以了。其它的不要操心,等你身體養好後,我要你幫忙的事情還多著呢,不在乎這一件兩件的。”


    “嗯,我有些累了,想睡一會。言真快去忙你的事去吧。不用擔心我。”


    “好,子悠。你好好休息,過兩天我再來看你。”言真看著子悠閉上了眼睛,掖了掖被褥。他和布靈一起走出了屋子,關上了房門。


    布靈出來後對著言真說道“言真,你有沒有發現子悠今天怪怪的?”


    言真點了點頭,望了望屋子裏已經沉沉睡去的子悠,說道:“子悠,這個人心思重,他不想說的事,誰也撬不開他的嘴。等他好些了,我再慢慢地盤問他,眼下最要緊的事,我們還沒有辦?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快去找我二哥吧。”


    “好。”布靈點了點頭,跟著言真的腳步走了過去。點墨室裏,言綸正在用毛筆在書卷上寫著注釋,這是言綸的習慣,從小到大,隻要是自己喜愛的書卷,他都會用自己理解,在文章裏做批注。


    這已經是他今天做的第三本書卷了,他寫完最後一個字,心滿意足的用嘴吹了吹。伸了伸胳膊,緩解一下手部的疲勞。正準備站起身來時,言真和布靈先後推開門走進了屋子。


    “二哥。”言真一到屋門口,就喊了起來。


    “言真,你來了。”言綸正好站起身走了過來,看到言真身後的布靈打招呼道“靈兒姑娘,你也來了。快到這邊來坐。”


    他招呼著三人圍著桌案坐了下來,言綸問道:“言真,今日來這驛館是有什麽事嗎?”


    “二哥,還是你最了解我,我有一事想要請教二哥,”言真邊說著,邊將懷裏的信件掏了出來,“你看一看這些信。”


    言綸接過言真遞過來的信,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說道:“這些信,是多妃娘娘的字跡?”


    “是,二哥。你有沒有看出什麽不同之處?”


    言綸搖了搖頭,否定了言真的想法接著說道:“這些信上記載的事情看起來,無非是多妃娘娘思念家鄉,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這些信有什麽問題嗎?”


    言真點了點頭,說出了其中兩封信的來曆,和自己一直不解的地方。


    言綸聽完又仔仔細細的重新翻看了這三封信,看得久了,他有了想法,起身走到書案前,拿起毛筆在皮紙上寫了起來。言真看到言綸坐到了書案邊,也跟著走過去,低頭看言綸在寫什麽。


    過了一會兒,言綸茅塞頓開的拍了一下書案,欣喜的對言真說道:“這三封信,果然有問題。”


    布靈一聽信有問題,放下手裏端著的茶杯,走了過去。


    “什麽問題?二哥你發現了什麽?”


    言綸沒有回答言真的話,而是將這三封信重新做了分類,才開始講話:“你看,這三封信其實是出自兩個人的手筆,這兩封是一個人寫的,這一封是另一個人寫的。”


    言真拿起言綸分好放在一起的兩封信,驚訝的說道:“這兩封信,一封在舅舅那裏,一封在齊適那裏。難道當年舅舅收到的那一封信,不是母妃寫的?”


    言綸點了點頭說道:“本王在和別人切磋書法的時候,曾聽聞到書法最高的境界是可以臨摹別人的字跡。臨摹者不僅可以模仿到書寫者所寫的形似,還可以摸仿到書寫者所寫的神似。如果再高深的臨摹者甚至可以,隻達書寫者的靈魂深處,臨摹寫出的字跡甚至連書寫者,都分不清楚到底,哪個字是自己所寫,哪個字是臨摹者所寫。不過能夠達到這個境界的臨摹者,必須有十幾年的臨摹經曆,才能把握作品的瀟灑自然,與書寫者無異。”


    “那皇兄是如何將這兩封信分出來的呢?”


    “這世間的任何事,無論做的多完美,都會有一點或大或小的破綻。人的習慣是不會變的,臨摹者的境界再高超,也不會改掉他寫字的習慣。這些習慣在寫字時再已潛移默化到他的每一個字,隻是他沒有察覺到而已,比如這三封信上的三個“君”字,隻有這兩封上的封口重落筆,線條偏粗。而這一封信上的“君”字封口輕落筆,線條偏細。還有這個“鄉”和“明”字都有一絲不察覺的異樣,所以我斷定這兩封信是出自他人之手。”


    言綸的一番分析和解釋,讓言真再拿起這三封信認真對比了一下,確實是有一些不同。母妃的字跡落筆清秀,寫出來的字整潔幹淨,如同一朵朵花開放在紙上。而另兩封信上的幾個個別字,與母妃的書寫手法有出入,言真放下手中的信件,終於明白原來從舅舅收到這封信的時候,這個陷阱就已經做好了。


    言真表情凝重的說道:“這個人不僅有深厚的書法功底,還一直與母妃交好,可以在不知不覺中陷母妃於不義之地,可見此人的城府之深,這太可怕了。”


    “在這深宮之中,誰都可以是這個人,言真,此事凶險,在沒有任何證據之前,隻能在暗處調查,不能打草驚蛇。等齊王壽宴結束以後,回到芝國,二哥一定幫你把這個人揪出來。”言綸走上前來,拍了拍言真的肩膀安慰著說。


    言真沉默良久,對著言綸鄭重的說道:“二哥,你有沒有辦法讓我重新回到新城王宮裏?”


    “言真,這太危險了。此事二哥可以……”


    “二哥,你的好意,言真心領了。可是這個人害的母妃名節不保,含冤而死,這個人我要親手將他揪出來!”言真忍著怒氣緊握著拳頭,一字一句的說著。


    “既然你心意已決,回國以後,二哥會想辦法幫你回宮。不過言真,你要答應二哥,有了線索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二哥,不要自己涉險。在王宮裏,自保才是重要的,知道嗎?”言綸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悲憤到極點的言真妥協道。


    言真堅定的點了點頭,將桌子上的三封信,重新疊在了一起,小心的放在懷裏。朝著言綸鄭重的行了拜禮說道:“一切拜托二哥了,言真告退。”布靈站在言真的身側俯了俯身子,隨著言真走了出去。


    言綸將手背到身後,望著言真遠去的背影,仿佛看到那個玩世不恭的小男孩,此刻已經蛻變成一個心思縝密,做事深沉的少年君子。言綸感慨萬千,自己不知何時也變得不愛笑了,人啊,都是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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