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你的母妃還會原諒孤嗎?]


    一連幾日的安寧,布靈又恢複了原來的作息規律,這不日上三竿言真見布靈還未起,習慣性的推門而入走進了布靈的寢室,他走到了床榻邊試探性的問:“小鈴鐺,你還沒起床,這都幾時了,快點起床!”


    “言真,好言真,你就讓我再睡一會,就一小會兒,我醒醒神。”布靈合著眼睛睡眼朦朧的說著。


    “好,那你就再睡一會兒,”言真一邊說,一邊將油紙包著的烤鴨打開,用手朝著布靈扇著說,“那這隻烤鴨,隻好歸我嘍。”


    “烤鴨!”布靈像被電到似的一下子坐了起來,看著言真手裏的烤鴨驚喜的喊道:“是醉仙樓的,你回舊都了?”


    言真點了點頭,將一根鴨腿掰下來遞給了布靈,布靈接過來,聞了聞這久違的香氣,大口地坐在床榻上吃起來,邊吃邊說:“言真,你回舊都為什麽不帶上我,這幾日在這永康王府可把我悶壞了。”


    “我倒是想帶上你,可是每次來到你這裏,你都沒起床。我又不忍心叫你,隻好自己去了,這不給你帶了你最愛的烤鴨,夠意思吧?”


    “言真,你真好,吃了這麽多家烤鴨,還是這醉仙樓的烤鴨最正宗,你也快吃。”布靈三下五除二就把鴨腿送到了自己的肚子裏,又拿起一塊鴨肉遞到了言真的麵前。


    言真笑著揺了揺頭:“我已經吃過了,你自己吃吧,吃完我們一起去找二哥。”


    “二殿下,”布靈將手裏的鴨肉一點點送到嘴裏,“這麽多天終於要見我們了。在這永康王府,想見一下主人不知道要預約到什麽時候,這次竟主動見我們,是不是入宮的事有眉目了?”


    言真點了點頭,證實了布靈的想法。布靈一聽高興的將鴨肉又擱到了言真手裏的油紙裏,快速的套上長靴,將外套穿在了身上,對著鏡子照了照臉龐和發梢,確定沒有什麽問題,就拉起言真的手向外走。


    言真轉過身摁住布靈的手,不明所以的問:“小鈴鐺,你這是幹什麽,你不吃了?”


    “我們快點去見二殿下,問一問入宮的事宜,回來再吃。”布靈用另一隻手打了一下言真,將言真手裏的油紙包放在了桌案上,她急急的拽著言真往外走去:入宮找真相是當下最重要的,一刻都不能耽誤。


    “靜雅。”布靈念了念言綸書房上的匾額,點頭說:“言真,你別說,你二哥真很了解自己,看這匾額上的題字,就知道這是何人所書,真是不簡單。”


    “小鈴鐺,一會兒見了二哥,可不要這麽說話,二哥會不高興的。”


    “奧。”布靈趕緊捂了捂自己的嘴,表示不再發言。


    “三殿下,”常路打開靜雅室的門從裏麵走出來,行禮說,“二殿下請兩位進去。”


    言真點了點頭邁上台階走向前去,布靈捂著嘴巴緊隨其後。


    “二哥,”言真進入書房後行禮道,“言真見過二哥。”


    “三弟,不必多禮。”言綸走上前來伸出手將言真扶起,布靈隨後俯了俯身:“布靈,見過二殿下。”


    “布靈姑娘,這幾日在府裏住的慣嗎?”言綸淡然的眼睛看向布靈,不經意的問。


    “住的慣,每日除了吃就是睡,挺悠閑的。”布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回道。


    “小鈴鐺,注意言詞。”言真提醒著。


    “奧。挺好的,謝二殿下關心。”布靈說完捂住了嘴,不再言語。


    言綸隻是笑了笑沒有再問什麽,隨後三人圍著桌案坐了下來。


    “二哥,聽常總管說,入宮的事有眉目了?”


    “不錯,隻是有點委屈你和布靈姑娘了。”言綸說著將桌案上的茶盞端在手中。


    “二哥隻要能入宮,什麽事情我都可以的,不委屈。”言真言真意切的說,布靈附和著點了點頭。


    “過兩日,王總管便會來宣旨。讓你做大殿下的陪讀。”


    “言絕,他不是一向恨我入骨,怎麽會讓我陪他研學?”言真一聽是言絕的陪讀,頓時有些糊塗了問言綸。


    “你還記得竹林暗殺嗎?”


    “當然記得,現在想想還心有餘悸,這是和言絕有關係?”


    “沒錯,當時派下匪徒暗殺我們的幕後主使是言絕。”言綸將手裏的清茶抿了一口說。


    “他這是要趕盡殺絕啊,二哥,看來此事是我連累了你,對不住啊二哥。把你也攪了進去,幸好沒有出什麽事,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言真慚愧的低下了頭。


    “三弟,你莫要這樣說,無論是你,還是我,對於他來說都是一樣的,隻是早晚的問題,你無需自責。如果言絕沒有在官銀上露了馬腳,想要牽製他讓你進宮,就沒有那麽容易,這也算是因禍得福,是一件好事。不過,宮裏規矩多,對你來說可能會好一些,不過對於靈兒姑娘來說,可能就要受點約束學規矩了。”


    “規矩,難學嗎?”布靈想了想看向了言真,又轉頭看向言綸說。


    言綸站起身將書案上放著的一本厚厚的《入宮守則》放到了布靈的麵前說:“入宮後,你的身份是三殿下的侍女,這本書你先看一看,過幾日會有專門的教習姑姑在你進宮以前,教你一些必須遵守的規矩和禮儀。以防入宮之後,壞了規矩,受到處罰。”


    “啊,這麽多!”布靈翻著麵前厚厚的一本書心涼半截,不是吧,我一塊靈石竟然要學習世間的規矩,這說出去不丟人吧。雖然心中叫苦連天,但是臉上的微笑卻沒有斷過,不能讓你們小瞧了我!


    隨後的日子裏布靈就找到了她的新生活,背《入宮守則》白天背,晚上背,吃飯背,睡覺背。在布靈一係列的努力下,《入宮守則》已經背熟了兩頁。


    布靈打著大大的哈欠,聽著言綸請來的教習姑姑口述的規矩,聽常路說宮裏麵妃子的規矩,也是這位別人都尊稱她為魏姑姑的人教的,看來言綸這真是把精英都給本靈石請來了,不錯不錯。


    “啪!”魏姑姑手裏的戒尺一下子打到了桌案上,將布靈的困意打的煙消雲散。看著魏姑姑板著個臉,布靈下意識的直了直腰。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笑不露齒,你看看你那哈欠打的,那嘴張的是想要把誰給吃下去,笑的時候不能張大嘴,哭的時候不能張大嘴,打哈欠的時候把它給我憋回去,說話的時候更不能張大嘴,布靈祖宗,你記住了嗎?”


    “魏姑姑,我記下了,下次布靈絕對不會再犯。”布靈眯著嘴回道。


    “好,你記住,在宮裏不比在外麵,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是奴才,壞了宮裏的規矩,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現在不好好學,不好好記,將來入了宮有你的好果子吃,到時候哭都來不及。我們接著學下一個……”魏姑姑又開始了她的長篇大論,布靈歪著頭聽著,對這王宮充滿了好奇。


    這宮裏真如魏姑姑所描繪的那樣神聖而威嚴,神秘而膽寒。不知道入宮以後,我會不會因為規矩丟了性命,入宮這一天在布靈的懈怠中迫不及待的走來了。


    換上了王宮侍女衣服的布靈,按照學到的規矩低著頭,跟在言真的身後,不能抬頭,布靈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隻聽到一個夾著嗓子的公公喊著:“三殿下,王上讓你進去。”


    “謝公公。”言真正了正著裝,走進了清泉宮,布靈低著頭正想跟著進去,卻被一把拂塵擋住了去路,隻聽那個公公扯著嗓子說:“大膽,這清泉宮也是你這下等侍女能進的!還不退下。”


    “對不起,公公,奴婢是新來的不懂規矩。”布靈趕緊低著頭撤到一邊,不敢動彈。


    “新來的沒記性,挨上幾會打就記住了,今你這是頭一次壞了規矩,按理說應該打二十戒尺,不過念你是初犯,暫且饒了你,下次決不輕饒。”


    “謝公公不罰之恩。”布靈緊張的手心裏全是汗,心裏喊著:這頭一天入宮就壞了規矩,那以後每一天可怎麽過啊,這王宮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看來我這頓板子遲早都要挨的,言真到時候你可要救我。


    清泉宮內書案前,王後拿著一本佛經柔和的放到言牧的麵前,輕聲說:“王上,這一本佛經是《靜心經》,您在勞累煩躁的時候可以抄錄一兩頁,能助您穩定心神,不被煩事所擾。”


    “王後總是能幫孤化勞解憂,有心了。”言牧用手撫摸著王後的手說。


    “為王上解憂是臣妾的本分,隻要王上喜歡就好。”王後眉目低垂,柔聲細語道。


    “兒臣言真,拜見父王,拜見母後。”言真走至書案前行禮道。


    “言真,你怎麽?”王後詫異地看著言真問。


    “是這樣,言絕這孩子這幾日,日日都在求孤,給他找一個陪讀。孤就在想同齡人之中,隻有言真一向刻苦本分,讓他給絕兒當陪讀再合適不過了,這不今日剛入宮,一時又沒有機會和你說,這就碰巧遇到了。王後不會怪孤先斬後奏吧?”


    “王上說的這是哪裏話,您選的臣妾自然喜歡,您還別說,言真這孩子從小到大都沒有怎麽變樣子,多年未見,倒也很好認。也不怪王上惦記了,長的也是一表人才,眉眼間和王上真像。”王後走到言真麵前,上下打量著溫柔的說。


    “謝母後誇獎。”言真低著頭回道。


    “不錯,難怪臣妾看了也很是喜歡,沒事的時候可以去母後的棲霞宮玩,不要老是拘著,這是自己的家,放開些。”


    “是,兒臣一定會去棲霞宮請安。”言真朝著王後行禮回話。


    王後微笑著點了點頭,對著言牧行一禮說:“王上,臣妾先告退了。”


    “好,王後,孤晚些再去看你。”


    “是。”王後朝著言牧行禮,慈善的看了言真行著禮,拖著長長的裙擺轉身出去了,身旁的春草低著頭緊隨其後的跟著王後走了出去。


    良久,言真行著己看到一雙黑色金絲繡龍暗花靴,映入了眼簾。一雙強有力的手將言真扶了起來,言真這才抬起頭來,看向這個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父親。


    幾月未見,父王顯得蒼老了些,兩鬢的青絲不知何時已經爬滿了寒霜,在青絲裏若隱若現,眼角處也悄悄的布滿眼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泛著憐愛地光芒注視著自己,一股磁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真兒,幾月未見,你瘦了。這一路可還順利?”


    望著言真消瘦的臉龐,言牧的心裏升起一絲絲的愧疚,言語關心的問。


    “回父王,兒臣一切安好。父王也要保重身體,不要勞累才好。”


    “你此次入宮隻能當絕兒的陪讀,心裏可否覺得委屈?”


    “回父王,言真能重新回到宮中,重新回到父王身邊,還能當大皇兄的陪讀,心中已是萬分感激。在兒臣心裏陪讀不算委屈。”言綸鄭重的回答。


    “真兒,你能這樣想就好。王後中毒一事,孤已命人暗查,至今沒有什麽有價值的線索,這待罪之身的名號,你可能要背負一陣子。絕兒愛母心切,上次還打了你。你們兄弟二人不要因為此事生了嫌隙,等以後查明真相,孤自會讓他向你道歉。”


    “父王,別人怎麽看待兒臣不重要,皇兄打了兒臣,兒臣也可以不放在心上,兒臣想知道,父王您相信兒臣沒有毒害王後嗎?”言真行了一禮,將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


    言牧聽著言真的質問,輕笑了一聲:“這世間上有光明,就有黑暗的地方。誰能真的看透本質,去思考問題,無非是被發生在眼前的事而左右罷了。真兒,孤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隻是孤是君王,需要做出決斷。當日之事,證據都指向你,孤不能因為你是孤的兒子,就要偏袒你,孤要給悠悠眾口一個交代。你母妃的離世,是孤最不願看到的,這件事需要一個交代。你的母妃已經代替你做了,孤才能保全你,你明白嗎?”


    言牧的一番話,深深的紮在言真的心裏,讓他對眼前站著這位高高在上的父王,多了一絲感歎。原來君王也不是可以呼風喚雨,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他身上得到最多的是責任、是無奈,、是決斷、是情非得已、是落寞罷了。


    他不能像一個平常人自私的偏袒一方,即使他再不想,也要公平的去做每一件事。言牧的這番話流到言真心裏,反而讓他有些釋然了,心裏麵深藏著的那抹恨,有些鬆鬆垮垮的掉落了一些碎屑,想到這裏。言真回複道:“父王的用心良苦,言真明白,言真相信終有一天,烏雲遮不住太陽,光亮會照亮每一處黑暗,真相遲一點,總會來的。父王相信兒臣的清白,才是兒臣心裏最想得到的,其它的都已經不重要了,母妃在天之靈,也會理解父王,寬慰父王的。”


    “真的嗎?你的母妃還會原諒孤嗎?”言牧的臉上閃過一絲憂傷又恢複平常,他哀歎一聲朝著言真擺擺手說:“孤有些累了,下去吧。”


    “是,兒臣告退。”言真行拜禮,正要往外走時,身後又傳來言牧略顯憔悴的話語:“等哪一天,孤帶你去拜祭你的母妃。”


    “母妃她?”


    “你母妃很好,你放心。下去吧。”


    “是。”言真本來還想多問什麽,看著言牧一身疲憊的樣子,將一些話忍在了心裏,行了禮便退了下去。


    王德全在殿外已經早早的候著了,見言真從清泉宮出來,行了一禮說:“侍從總管王德全,拜見三殿下。”


    “公公不必多禮。快請起,”言真上前扶起了王德全,瞥見了一旁已經站的想要左右搖晃的布靈,雖說道,“王總管,本王有些累了,勞煩公公帶本王去本王的住處。”


    “是,三殿下,請隨奴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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