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雅琪和趙雲峰買自行車回來的第二天,是離他們村子一公裏外的鄉鎮上逢集的日子。他們倆就騎著自行車,帶著兩個孩子去趕集,他們在集上買了一些家裏需要的東西之後。


    劉雅琪就對趙雲峰說:“雲峰,我們去買點肉吧。我們來到山東的這些日子,家裏每頓都隻吃一個大白菜,菜裏一點油葷都沒有。大人還好,小孩子受不了了。特別是小欣磊,他才斷奶沒多久,他又不喝奶粉。來這邊後,天天隻讓他吃大白菜,他的營養有點跟不上了,你看這幾天他瘦了好多,走路還總是摔跤。本來他在雲南的時候都會跑了的,這兩天你看他走路的時候,就像喝醉酒一樣,歪歪扭扭的,還特別愛哭。”


    趙雲峰聽了劉雅琪的話,看著日漸消瘦的孩子,心裏也很不是滋味,他點點頭道:“行,那我們就去買點肉吧。”


    說完,他們就抱著孩子朝賣肉的地方走去。剛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同樣是來趕集的趙雲峰的父親。趙雲峰的父親見到他們,問道:“你們要去幹什麽?”


    趙雲峰說:“我們想去買幾斤豬肉,這兩個孩子在雲南的時候,天天都要吃肉和雞蛋的。欣磊剛斷奶沒多久。來家這幾天,天天都隻讓他吃點大白菜,他現在連路都有點走不穩了。”


    趙雲峰的父親聽了他的話之後,說道:“你們不用去買,俺去買吧。”


    趙雲峰說:“你去買也行,大!你身上有錢嗎?沒有的話,我拿點給你。”


    趙雲峰的父親說:“俺有錢,你們回去吧,肉等會俺會買回來。”


    和趙父分開之後,趙雲峰和劉雅琪就拿著買好的東西,帶著兩個孩子回到家裏。


    過了一會,趙雲峰的父親就回來了,但他並沒有買肉回來。隻買回來了一包大黃豆芽。他一進門,就像立了戰功回來的將軍一樣,大聲地說道:“看,我買了什麽回來了,今天我們就不吃白菜了,我們吃豆芽菜。這種豆芽菜也是很有營養價值的,小孩子吃了好。”


    說完就把手裏的豆芽菜遞給趙雲峰的母親,趙雲峰的母親接過豆芽菜,在鍋裏放了一花生油,把整包豆芽菜往鍋裏一倒,用鍋鏟翻攪兩下,再往鍋裏加上一瓢水,就蓋上鍋蓋讓它煮著。


    等煮得差不多了,趙雲峰的母親就用鍋鏟把豆芽菜鏟出來,用盆裝著放在桌子上,叫道:“飯做好了,快來吃飯了。”


    說完又對欣媛和欣磊說:“欣媛,欣磊,快來吃飯吧,你們的爺爺專門給你們買了好吃的豆芽菜。”


    劉雅琪看著桌上僅有的黃豆芽,不知如何是好。小欣磊現在才一歲零三個月,牙齒還沒長齊。隻長了七顆門牙,上麵四顆,下麵三顆。大牙一顆都還沒有長出來,他怎麽能嚼得動這種豆芽菜?


    這時,趙雲峰忍不住開口問道:“大,不是說讓你買點肉嗎?你怎麽買些豆芽菜回來?”


    趙父說:“咱家的孩子沒有那麽嬌貴,家裏有什麽就吃什麽。”


    趙雲峰無奈地說:“剛才在集上我們要去買肉,你說你去買。我說我給你錢,你說你有,結果,你去買一包大豆芽回來。我和你說過了,欣磊剛斷奶,天天隻讓他吃這些,他營養跟不上。欣磊還小,需要補充營養,光吃白菜和豆芽哪行呢?我們本來想著今天逢集,去割點肉來給兩個孩子吃。你說你去買,結果你又不買。現在都散集了,要等到下個集才能買得著肉了。”


    趙父板著臉說:“我當年養你們的時候,連白菜都沒得吃,不也照樣把你們養大了?現在的小孩就是嬌氣!”


    劉雅琪聽了趙雲峰和他父親的對話,心中充滿了無奈。但她又不能說什麽,就在這時,小欣磊突然哭了起來,劉雅琪趕緊忙著去哄他。


    山東這邊的集鎮上隻有逢集的時候,才有肉賣。不像他們在雲南那邊的南營村和鬆壩那樣,每天都有早市。現在沒有辦法買到肉,隻能再讓孩子再熬五天。


    五天後,鎮上又逢集了,劉雅琪讓趙雲峰領著兩個孩子在家裏。她騎著自行車到鎮上去割了幾斤豬肉,又買了點青椒,芹菜,菠菜等幾樣蔬菜,拿著回到家裏。她準備把這些豬肉剁一碗碎肉上,蒸把它蒸熟了讓兩個孩子自己吃。剩下的那些,就把它切了炒來大家吃。


    劉雅琪買菜回來的時候,趙雲嶺和小翠子也在家裏,趙雲峰看到劉雅琪回來了,就對兩個孩子說:“欣媛欣磊,你媽媽回來了,你們和媽媽在家裏玩,爸爸出去一會。”


    兩個孩子聽了爸爸的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劉雅琪看到趙雲峰出去了,問道:“雲峰,你要去哪裏?”


    趙雲峰說:“不去哪,我到外麵轉一圈,馬上就回來。”


    趙雲峰走了之後,劉雅琪就把買回來的肉和菜清洗幹淨。在院子裏的菜墩子上剁了起來,她把給兩個孩子吃的肉剁好,在切炒來大家吃的肉片的時候,趙雲峰的父親趕集回來了。


    他看見劉雅琪在切肉,頓時火冒八丈的跳著腳罵了起來:“這肉是非吃不可的嗎?咹?不吃肉會死人嗎?天天讓你們吃大米飯了,還不知足。日子沒法過了,分家分家,馬上就分家……”


    說著就去找了幾個化肥口袋,對在家裏的趙雲嶺說:“老四,你來幫我撐著袋子,我把那些糧食給你們弟兄倆個分分,今天中午就分開吃吧。”


    說完,就到屋裏去裝糧食,一邊裝還一邊罵。此時的劉雅琪對公公的話充耳不聞,她自顧自的把她買回來的肉全部切好。


    小欣媛和小欣磊看到爺爺在罵人,過來對劉雅琪說:“媽媽,爺爺發火了,他在罵人。”


    劉雅琪說:“寶寶不怕,有媽媽在,沒事的!”


    劉雅琪把肉切好,就抱著孩子站在旁邊看著公公表演。隻見他裝了六袋麥子和六袋稻子,他把四袋麥子和四袋稻子放在一邊。兩袋麥子和兩袋稻子放另一邊。


    然後他當著劉雅琪的麵指著多的那些糧食對趙雲嶺說:“老四,這四袋麥子和四稻子是分給你和小翠子的口糧,你先用小車把它推到你家去。”


    公公說著,就和趙雲嶺一起,把分給趙雲嶺家的四袋麥子和四袋稻子,用獨輪車分兩次拉到趙雲嶺家去了。


    他們父子倆,把分給趙雲嶺家的那八袋糧食全部拉到他家去之後。又把剩下那兩袋麥子和兩袋稻子抱在獨輪車上,對趙雲嶺說:“這些是分給你三哥家的,你幫他送到他家去。”


    劉雅琪把公公做的事都看在眼裏,她本想上去和他理論一番。但她知道,這個時候,隻要她開口說話。公公肯定會和她吵起來,公公本來就不是一個講道理的人。她怕嚇到兩個孩子。就把這口氣強忍了下來,想著等趙雲峰回來,再讓他自己來和他父親理論。


    現在,公公已經明確表示,今天中午就不讓他們在家裏吃飯了。她切好的那些肉也隻能端回自己的家去炒來吃了。


    劉雅琪把小欣磊背著,領著小欣媛。還得端著切好的那些肉和菜。有點拿不過來,小翠子在旁邊看到了,就說:“三嫂,我來幫你。”


    劉雅琪說:“好啊!那你幫我端過去,就在我們那邊吃飯吧。這些肉我本來就是打算買回來大家一起吃的。”


    劉雅琪說著,就把剁好的肉和切好的菜分了一些讓小翠子幫忙端著,一起回到他們自己的房子裏。


    公公和趙雲嶺推著獨輪車,跟在他們後麵,把那兩袋麥子和那兩袋稻子拉到他們家裏。


    回到家後劉雅琪就對小翠子說:“小翠子,麻煩你幫我在家裏看著兩個孩子,我去鎮上買點大米回來做飯吃。”


    在征得小翠子的同意之後,劉雅琪又對自己的兩個孩子說:“欣媛,欣磊,你們兩個乖乖的和四嬸在家裏,媽媽去買點米回來煮飯給你們吃。”


    劉雅琪交待完倆孩子,就騎著自行車朝鎮上走去。至於送那兩袋糧食過來的公公和小叔子,劉雅琪懶得理他們,讓他們自己去折騰去吧。


    劉雅琪到鎮上買了五十斤大米,放在自行車後架上馱著,就往家裏趕。她回到家裏的時候,在大門口碰到串門回來的趙雲峰。


    他見到劉雅琪就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雅琪,發生什麽事了?我剛剛去老家,你們都不在家裏。你早上買回來的肉呢?怎麽不在老家炒來吃?你現在去哪來?你車上馱著的是什麽?”


    劉雅琪說:“我車上馱的是大米,是我剛剛去鎮上買回來的。我早上買回來的肉,你父親不讓我在老家炒。就是因為我買了那點肉回來給孩子吃,捅了馬蜂窩了。剛才你出去串門的時候,我就在老家把買回來的那些肉,剁起一碗來給兩個孩子慢慢吃。剩下的那些切好準備炒來大家吃。你父親趕集回來,看到我在切肉,馬上就跳著腳的在那裏罵我,我沒理他。他就說分家分家,馬上就叫雲嶺和他一起去把家裏的糧食,裝了六袋麥子和六袋稻子。雲嶺家兩個人,他一樣給了他家四袋。我們家四個人,他一樣給了我們家兩袋。趙雲峰,我和你說,你父親做的太過份了。我告訴你,他今天拉來我們家的那幾袋糧食,我不要,你給他送回去還給他。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吃他的一粒糧食,也不欠他的一點人情。”


    劉雅琪和趙雲峰說著話,就回到家裏。她把剛買回來的大米舀了兩碗出來淘洗幹淨,放在鍋裏煮了起來。又把剁好的那碗肉放在鍋裏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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