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苟小財,局長是我幹爹,大隊長是我大哥,不知兄弟貴姓?”


    安保局外,苟小財熱情的介紹著,盡管臉上還掛著淤青,可氣色卻挺好,似乎剛才的陣仗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


    貓燁淡淡的看著這位自來熟,人樣子不咋滴,個頭普通,微胖,梳了個兩片瓦,一臉的賊賊賊,兩眼的奸奸奸,典型的二痞子。


    “我不是你兄弟,告辭。”貓燁轉身就走,對待此等貨色,最好敬而遠之。


    “急啥?一回生二回熟,現在不是兄弟,也許將來就是了呢?”苟小財上前攔了下來,十足的二皮臉。


    “有事?”貓燁心情不好,多一個字都不想說。


    “都是天涯淪落人,既然同病相憐,走,我們喝酒去,一醉解千愁。”


    “我沒錢。”


    說實話,貓燁也想喝點小酒,剛才實在是太氣人了,要不是場合不對,他非當場暴走不可。


    不過他不想和苟小財喝酒,更舍不得花冤枉錢,一百九十五個銀幣飛了,可小日子還要接著過,就憑兜裏的米米錢......


    唉,省吃儉用是美德。


    苟小財眼珠一轉,“那好,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下回有空,我們不醉不歸。”


    說完,騷氣的一吹腦門上的兩片瓦,頭也不回的就走,暗中還小聲嘟囔一句,“原來是個窮雞,喝酒?喝水吧你!”


    貓燁的耳朵靈著呢,當即眼角一激,好欠揍的臭嘴,怪不得安定是你幹爹,上梁不正下梁......


    “對了,你家隔壁是不是姓王?”本不想說,可貓燁覺得不說上一句,似乎對不起自己。


    “以前的事兒了,我想想.......好像是姓王,你認識?”苟小財一臉的好奇。


    貓燁點了點頭,果然如此,怪不得哥倆的長相體型會這麽大的區別。


    “喂,光問不說啊?喂......”


    看著走遠的貓燁,苟小財撓撓頭,幾個意思?


    ......


    回家的路上,貓燁越想越不爽,幾天的時間,不是打小妖就是攆小獸,忙點累點也算了,關鍵是還被坑。


    臭老頭惹的禍,認識誰不好,偏偏認識這個老狐狸。


    貓燁搖搖頭,算了,不是自己的錢,不落自己的兜......


    要不,晚上再去小東街十字巷蹲會兒?


    順便能摟草打兔子,也許會有意外之喜。


    就這麽辦!


    一想到那隻會報恩的鼠兒,貓燁心情好了不少,現在嘛......


    回家睡大頭覺,養足精神晚上辦正事。


    貓燁不喜歡記仇,更不會公私不分,既然大黃的事未了,他就一定會追查到底。


    公私分明,貓家人的性格。


    ......


    床板還是依舊的破,帶著幾道抓痕和咬痕......


    打了個哈欠,貓燁睡眼惺忪的鋪好床單,又把新找來的半截木頭當枕頭,接著脫去衣服往上一躺,挺硬挺硌不舒服,但聊勝於無,起碼可以睡個安穩覺。


    睡個逑!


    摸著潮濕臊臭的被單,貓燁腦筋崩起,刺啦一下,手裏的被單淒涼一聲,被撕出了一道大口子。


    “可惡的小黑皮子......”


    ......


    一覺醒來,日薄西山,貓燁慵懶的伸了下懶腰,精神總算好了不少。


    揉了揉雜亂的銀發,肚皮咕嚕嚕了起來。


    小祖宗又開始發脾氣了。


    貓燁打眼看了看周圍,好亂,好破,好貧窮。


    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如此淪落的一天,記得以前貓家興旺的時候,逢年過節,前來送禮的人能從院裏排到大街上.....


    昨日如水,一去不返。


    今日如霜,飛雪連天。


    “臭老頭,說話不算數,說好的活一百歲呢......”


    夕陽的一縷餘暉下,貓燁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惆悵。


    他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但畢竟隻是個二十冒頭的年輕人......


    小祖宗鬧得更凶了,撕心裂肺的吼,吼散了眉宇間的那抹思念。


    家裏沒什麽吃的,就一點醃菜和鹵腐,對了,院裏的地上倒是有不少摻著沙石的粗米,淘巴淘巴再洗巴洗巴,也能填肚皮。


    盡管兜裏還有三個銀幣,可天天下館子也不行,坐吃山空,這樣不好。


    貓燁不挑食,雖然小時候挺挑嘴,但自從那一次餓了他五天五夜,光靠喝涼水緩解饑餓,從此他就改了這個壞毛病,有啥吃啥,特別好養。


    興致勃勃的剛走到院子,眼前黑影連連,呼啦一下,鳥驚雀飛,在一陣慌亂的“嬉笑”聲中飛了個沒影。


    貓燁目光一掃,好多鳥,小麻雀,花布穀,大白鴿,肥斑鳩......


    貓家的院子啥時候成花鳥園子了?


    早知道的話,打點下來也能吃頓鳥肉......


    誒?


    米呢?


    靠,一群賊鳥!


    ......


    出了門,貓燁一路低頭沉思著,明天必須要重新添置一些家當,衣服,鞋襪,床板,枕頭,被子,褥子,水瓢,水桶......


    一想到水桶,他就忍不住頭冒真火。


    當時他口渴的慌,裏外尋了幾圈都沒找到,等他從井裏麵撈起那隻泡澡的水桶,卻發現桶底已經破了。


    他決定了,這回的采購主要以鐵器為主,鐵桶,鐵碗,鐵瓢,鐵壺,鐵杯......


    還要買個鐵櫃,把需要用的東西都鎖裏麵。


    銅的?


    太貴,買不起,即便是鐵的,三枚銀幣似乎也有點不夠。


    錢還是太緊張了。


    “小夥子,這麽早的天就吃完晚飯出來散步了?”


    貓燁抬頭一看,還是那位練體操的老漢,和前幾日不同,今兒個的老漢精氣神十足,老巴巴的臉上,從裏到外洋溢著喜樂笑。


    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來昨晚的柳河廣場,收獲不小。


    “額,有點事就出來了。”貓燁含糊一句。


    “嗬嗬,忙點好,這年頭最怕沒得忙,特別是年輕人,千萬不能荒廢時日。”


    貓燁細品一下滋味,這話聽著怎麽像是......


    在說他遊手好閑呢?


    “對了,你家裏養雞了嗎?”老漢忽然冒出這麽句話來。


    貓燁搖了搖頭,養自己都成問題,哪有心情去養雞,而且這些日子家裏不太平,不是小賊上門就是小二黑竄門,養雞?


    送肉雞差不多。


    “沒養就好,昨晚上花嬸家的雞全部都失蹤了,打鳴的大公雞,下蛋的老母雞,連才孵出的雞崽也沒放過,可憐花嬸,就指望著這點收入過日子......”


    老漢搖頭歎息,說話的口氣就像在說自家事一樣,傷心焦慮。


    “花嬸是誰?”貓燁好奇的問道。


    “就是我隔壁家的寡婦,兒子死在了戰場上,幾年前老伴也不在了......”


    提到花嬸,老漢似有說不完的話,一頓掰扯,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貓燁明白了,老漢是不甘心寂寞,想發揮一下最後這點餘熱,問題是,夕陽紅不紅,關他鳥毛事?


    如果剛才不是他的小祖宗沒臉沒皮的嘶吼倆聲,被對方聽見後非要熱情的請他吃飯,這會兒貓燁早走了。


    為了口吃食,耐心的聽著吧,誰讓他窮來著?


    “花嬸啥都好,就是脾氣有些執拗,明知身子骨不好,夜裏經常咳嗽,可就是不聽人勸,說什麽也不去看病,你說萬一落下了什麽病根,今後咋辦?”


    貓燁認同的點了點頭,“有病就要治,不能拖。”


    老漢挺高興,“小夥子,很少有像你這麽耐心的年輕人了,來,老漢請你吃飯。”


    貓燁淡淡一笑,“這怎麽好意思.......”


    看著老漢從懷裏掏出了兩個大洋芋,貓燁臉上的笑容一滯,“其實我不太餓,剛好天色也差不多了,我還有事,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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