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聲噪響起的瞬間,惡風順著腦後呼嘯而來,陰冷的風壓仿若刺骨的寒冰,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驚悸感。


    作為軍人出身,安定有著超乎常人的直覺和反應,盡管事情發生的十分突然,卻並沒有帶給他過多的驚恐和慌亂。


    憑著豐富的經驗,安定縮頭藏腦,身體快速趴向地麵,當年在戰場的時候,這招“臥虎藏龍”不知救過他多少次的性命,堪稱保命的絕招。


    然而這一回他卻失算了。


    沒等“臥虎藏龍”完美的施展出來,忽地,後臀傳來一陣不適,下一瞬,安定整個人囫圇飛了出去。


    “老安,不用客氣!”


    一腳踢飛安定的貓燁不忘打聲招呼。


    “客氣你大爺,可惡的貓崽子......”


    忍著疼痛,安定剛想抒發一下憋悶的心情,漆黑的視線中似乎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出於本能,安定就地滾軲轆,一把老骨頭帶著脆響滾了出去,緊隨其後,尖銳的噪音從剛才的位置傳來,聽上去十分刺耳,就像金屬摩擦在地麵上一樣。


    一口氣連續滾了三圈,安定動作熟練的拔出手槍,對準身後就是一通射擊。


    火舌噴吐,槍聲如雷,借著彈射在地麵的火花,依稀間,一道扭曲的黑影在眼前一晃而逝。


    目光跟隨著黑影移動出去的方向,安定連扣扳機,直到把彈夾裏的子彈全部打光。


    換作以往,他絕不會如此衝動,但剛才出現在眼前的那道黑影實在是太過詭異,仿若一條獵食的黑蟒,散發著可怕而致命的氣息。


    換上彈夾,安定再次把槍口對準了周圍,“貓小子,剛才的黑影你看見了沒有?”


    “貓小子,貓......”


    安定心中一涼,對方該不會出了什麽意外吧?


    伸手掏向褲兜,安定摸出了火柴,作為一個出色的老煙槍,點煙的家夥事必須有。


    正要擦動火柴皮,滋......


    頭頂的吊燈閃了兩下後恢複了照明,盡管依舊昏暗,卻如同破曉的曙光,驅散了冰冷的黑暗。


    終於來電了。


    安定輕出一口濁氣,隨即又擔心的看向了四周,下一刻,好懸沒把他的鼻子給氣歪。


    牆角處,貓燁慢條斯理的掏著耳朵,小指輕輕一彈,耳屎落地。


    自己拚老命,對方居然掏耳屎?


    “臭小子,剛才為什麽不回答?”安定舉起老拳暴怒而來。


    貓燁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老安,你問我啥話來著?”


    “我......”


    千萬個問候語,在對方無辜清澈的眼神中又憋了回去。


    “老安,不是我說你,這麽大的年紀怎麽連點分寸都沒有?”


    一句話,憋到一半的問候語千軍萬馬的奔騰。


    “不是嗎?我好心救你,你卻恩將仇報,拔槍亂射一通,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貓燁指了指四周散亂的槍眼。


    “你那是在救我嗎?老骨頭都快被你踢散架了!”


    安定知道自己剛才是有些魯莽,可之前的那一腳他必須說叨一下,否則堂堂安局長的老臉往哪擱?


    “屬狗的,翻臉不認人。”貓燁下巴一揚,鼻孔出氣。


    “誰翻臉不認人了?”


    “果然是屬狗的。”


    安定......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守門的藩警徹底糟了秧,被怒氣而來的安定這頓錘,生生從昏迷中被錘醒。


    “窩囊貨,老子拚命,你卻翻眼吐白沫,下回再這麽膽小,給我卷鋪蓋滾蛋!”


    ......


    享受著免費的冷氣,安定一邊抽著煙一邊陷入了沉思,淡藍色的煙霧嫋嫋升起,仿若撲火的飛蛾,徘徊在吊燈周圍不肯散去。


    剛才的變故十分詭異,到現在還讓他感到心有餘悸。


    被轟飛的存屍櫃櫃門,地上留下的爪印,以及斑斑點點的黑色液體......


    安定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冰涼的環境似乎不再是什麽理想的解暑佳地,更像是一處冰窟寒窖,瘋狂的吸收著所有的熱量,如同水蛭一般,貪婪無度。


    “發現什麽了沒有?”見貓燁終於停下了動作,安定迫不及待的問道。


    這小子從剛才開始就沒閑著,像條嗅覺敏銳的獵犬,圍著殮房不斷偵查,幾乎連犄角旮旯都翻了個遍。


    “線索不多。”


    安定眼睛一亮,往往破案都是靠著細微的蛛絲馬跡,何況,他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才能把案件定性,方便展開調查。


    “說說看,是什麽線索?”


    “來根煙。”貓燁自覺的伸出了二指。


    一來就擺譜,貓家人的臭脾氣。


    安定臉色不好,明明給了對方一塊銀幣的酬金,可這小子卻連包煙都舍不得買,油條錢還是他掏的腰包......


    等貓燁把整整一包三炮台很自然的裝進了自己的兜兜,安定的臉色更難看了。


    吃拿卡要,臉皮還能再厚點嗎?


    足足享受完了一根煙,貓燁這才開口說話,“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線索,你知道是什麽嗎?”


    安定搖搖頭,眼神更加迫切了。


    “這裏的仵作收入不菲,抽的都是正陽門,品味不是一般的高。”


    等了半天,就等來這麽一個結果,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著的安定差點暴走。


    “什麽年代了還叫仵作,現在叫法醫,記好了,法醫!”


    安定用近乎咆哮的吼聲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別斤斤計較,反正都是一個意思。”


    貓燁不以為意的丟掉了手中的煙頭,剛想再點一根,安定的大巴掌伸到了他的麵前。


    “老安?”


    “還我的三炮台來。”


    “幾個意思?”


    “老子的三炮台不是你小子用來消遣的東西。”


    “小氣吧啦。”


    “閉嘴!”


    ......


    門外的藩警揉著依舊紅腫的臉蛋打了個哈欠,頂牛,互掐,能來點新花樣嗎?


    ......


    “你說的這些隻能算推測,沒有確鑿的證據。”


    這會兒,殮房裏的二人頂夠掐夠後再次握手言和,至於那包三炮台,一人一半,公平合理。


    “屍體身上的槍眼,指甲縫裏的鐵屑,還有櫃門上的腳印以及沒有凝固的屍血......這些不算是證據嗎?”


    安定搖了搖頭,“我還是那句話,有些事情是見不得光的,更無法公諸於世。”


    荒靈,附體,變異......


    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光用想的,就足夠安定一頭倆大,他的顧慮可想而知。


    正是因為如此,當初貓燁稱那具女屍就是證人,同時也是凶手的時候,他才會毫不留情的將對方關了班房。


    無稽之談嗎?


    非也,有些事情安定很清楚,但職責在身,他不得不采取必要的措施,否則消息一旦走漏,後果不堪想象。


    他相信貓燁能夠體會他的用心,如果關了一宿還沒想通的話,那隻能說明對方是個有勇無謀的毛頭小夥。


    “老安,你請我是為了破案,至於事後如何圓場,這不是你的強項嗎?”


    “好個貓小子,不枉我關了你一宿。”


    安定笑了,笑得老雞賊。


    “以後有話明說,我還沒那麽笨。”


    貓燁也笑了,笑得很燦爛,如烈日下的強光,讓安定那張飽經風霜的老臉都感到了一絲微微的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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