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葳蕤,夜靜人空,整個錢家大院死寂沉沉,仿佛陷入了沉睡。


    貓燁坐在屋內,看著那麵已經斑駁的牆壁,到現在還有些緩不過神來。


    三十銀幣!


    太傷自尊了,要知道,賣給賈醫生可遠不止這個價。


    不是說那些黑惡的幕後勢力,一擲千金,窮奢極侈,一個比一個闊綽嗎?


    對自己的賤奴小氣也就罷了,怎麽到了自己這兒,連最起碼的賞金都如此摳搜。


    呸,一群窮鬼!


    記得苟小財幾人走的時候,一個個小眼神水水的,明顯忍著笑意。


    侯德仁不同,一臉的傷,一身的光,最痛的還是心。


    痛苦的可不止這些,就他幹的那些事,吃槍子吃到飽都不為過。


    偷雞不成蝕把米,蝕的不是米,是命!


    “咦?這是......”


    將鎖孔中的半截鑰匙輕輕夾出,貓燁一臉的古怪。


    並非鐵鎖,也非生鏽,而是銅鎖的鎖眼裏插著一小截東西。


    “......指甲!”


    確切點說,應該是指甲尖端的一小部分,呈尖錐狀卡在了鎖眼的深處。


    小心翼翼的弄出那塊指甲,貓燁仔細端詳起來。


    從形狀上來看,分明是人類的指甲,但從質地來說,更像是一塊鋒利的刀片。


    有點意思!


    貓燁摩挲著下巴,有心栽花花不開,隻能說侯德仁黴運當頭,天理難容,活該!


    將屋內的窗子重新閉合,不多時,散開的氣味漸漸濃鬱起來。


    鬼錢!


    這種被荒靈侵蝕過的錢物,早已不是人們心目中憧憬的寶貝疙瘩,而是一種邪惡的媒介物。


    貓燁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


    他發現這段日子發生的案件,看似無序,卻給他一種很微妙的感覺,最明顯的地方就是,對方開始向他周邊伸出了黑手。


    張老漢,花嬸,甚至於才訛了,不,是見過一次麵的老錢......


    貓燁嘴角微抽,該不會對方是衝著自己來的吧?


    但,可能嗎?


    初來乍到,既沒招誰也沒惹誰,要不要這麽狠?連個立足之地都不給。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隻有一種可能,就是自己無意間觸動了對方的利益。


    敵暗我明,情況有些不太妙。


    轉而,貓燁嘴角上揚,露出了一絲冷笑。


    貓家人最不怕的就是惹事,既來之則安之,他倒要看看對方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屋裏的氣味實在難聞,濃鬱的氣息似乎能撕破人類偽善的麵具,將隱藏在心底蠢蠢欲動的貪念毫無保留的引誘出來。


    這就是鬼錢的威力。


    退出屋子,來到院落的貓燁尋了個石凳坐了下來,今晚夜色不錯,月明星稀,隻是在如此寂冷的院宅中,卻又顯得格外的陰戾詭異。


    上午的時候,閻婆一席話讓他思量頗多,也令他有了重新的認識。


    惡人皮婦人心,也許算是一種比較中肯的寫照。


    幾百口子的黒君幫,真正做賊的不足兩成,剩下的大多是老弱婦孺,這些人中,有些是家屬,更多的還是流落街頭的孤兒寡母。


    行賊事,做善舉,單從此點來看,真不好區分閻婆是善是惡。


    驚訝的是,黒君幫竟然和貓家頗有淵源。


    當年的那場惡戰,貓家幾乎死傷殆盡,唯有貓天祖苟活於世,殘度人生,這件事,貓燁知道,但他不知道的是,黒君幫同樣如此。


    閻婆僥幸生存了下來,自此立下嚴規,退隱江湖,不再插手任何紛爭。


    江湖恩江湖怨,一曲紅塵斷肝腸。


    舊顏歿翁媼殘,墳頭新草無人問。


    這種心情,貓燁或多或少可以理解,曾幾何時,他也是這麽想的,然而......


    豐滿的理想和骨感的現實比較起來,差距還是太遠了。


    閻婆選擇隱世,那晚出手阻攔貓燁,無非是看在了以往和貓家的交情上,這份情麵,貓燁領了,但不代表他就此退卻。


    二本之命,不過彈指光陰,即已定局,何足懼哉!


    深吸一口夜的清涼,嗯,不太舒暢,混雜了不少鬼錢的惡臭,又緩緩吐出胸口中的濁氣,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也許,這就是成長吧......


    計劃已經安排下去了,今晚打怪斬奴破鬼錢,希望能大獲全勝。


    貓燁摸出了那根從侯德仁身上繳獲來的細竹筒,竹筒不長,三寸而已,中空,裏麵放著的東西卻十分神秘。


    把玩著手裏的細竹筒,貓燁收回了眼中的玩味。


    侯德仁身上的秘密還有不少,可惜時間不夠,有很多疑惑未能解開,不過來日方長,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咚!——咚!咚!”


    打更的聲音一慢兩快,到了三更天了。


    忽地,寂靜的院落發出了一陣輕微的響動,似萌蟲啃葉,帶著沙沙聲,從不同方位漸漸入耳。


    很快,模糊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響聲越來越大,不乏尖銳刺耳的音噪。


    “這是......挖土的聲音。”


    順著噪聲貓燁放眼望去,但見院中角落處,地上的泥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斷朝外凸起。


    “一,二......”


    貓燁默默數著,一共六處凸起的土堆。


    當第一隻形若枯槁的手臂破土而出的時候,貓燁已經把自己的身形隱藏在了黑暗中。


    挖土的速度不算慢,可貓燁卻看得索然乏味。


    除了最初的那點新鮮感之外,剩下的過程也就那樣,手臂、腦袋、身子、腿......


    喲,這家夥挺新潮嘛!


    其他的錢奴從手到腳,順序分明,這位與眾不同,屁股朝天,生生從土堆裏拱了出來。


    看來是入土的姿勢不對,調皮。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六個泥人全部從土裏爬了出來,貓燁看了看,三男三女,倒是挺配對,除了年紀有些偏差。


    一老頭五壯年和一小孩。


    老的那位,白胡禿頭,身體佝僂,陰冷的白瞳僵硬的掃了掃其他人。


    四個泥人晃動著身子,緩慢的站成了一排,隻有小泥人不太聽話,原地小踏步,就是不願挪動一寸。


    老泥人似乎有些火大,上前一把拎起,放在了隊伍的前頭,期間不忘在小泥人的腦袋上抽了一巴掌。


    小泥人聽話了,在老泥人的帶領下緩緩走向了宅子。


    在進入宅子的時候,老泥人停下了腳步,隨後渾身一陣抖動,身後五人也開始抖了起來。


    小泥人抖得最賣力,跟篩糠似的蹦躂個不停。


    貓燁......


    簌簌,叭噠!


    抖幹淨了身上的泥土,五人不抖了,小的還在抖,似乎樂在其中。


    老的上前又是一巴掌,火氣比剛才大了點,抽的小犢子原地三圈不見停,邊轉還邊蹦躂。


    老的更火了,揚起手臂又想抽,誰知沒等抽下,橫空伸來一爪,牢牢的抓在了他的手臂。


    出手的是位藍布花裙的婆娘,麵帶怒容,嘴裏的利牙咬的哢哢響。


    母性的偉大,即便成了錢奴,也保留著護犢子的意識。


    這下熱鬧了,老的鬼火冒,女的冒鬼火,小的轉圈又蹦躂,其他三位......


    接著站樁,一動不動。


    貓燁......


    好吧,我不是來打怪斬奴破鬼錢的,我是來看家庭糾紛的。


    這不扯嘛!


    這時,宅子麵前更熱鬧了。


    從幾個錢奴的衣著來看,老的那位地位不低,類似管家一類,女的地位低一些,婆子之流。


    婆子攔管家,這是以下犯上,當即,惱羞成怒的管家發起了凶威,枯槁瘦臂用力一揮,直接把阻攔的婆娘扔在了半空中。


    不等落地,出手抓住對方的小臂,活生生扯下一條膀子。


    黑血濺灑的同時,不解恨的管家一把掐住小犢子的脖頸,五指用力,哢嚓一聲,骨斷頭落。


    嘖嘖~


    貓燁搖著腦袋,本是同根生,要不要這麽狠?


    還有更狠的!


    斷了臂膀的婆子發出了刺耳的尖叫,渾身濃霧翻滾,如沸騰的滾油。


    貓燁嘴角抽搐,我去,該不會是......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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