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焚化廠,自行車軲轆都好像在飄,代表馮睦此刻的心情。


    途中,馮睦刻意停了兩次車,他把手塞入袋,握住那陰冷的不規則觸感,眼中虛幻的對話框才好似恢複真實感。


    馮睦揉搓眼眶,喃喃自語:“陰煞九幽厄孽怨鐵,確定是這世界能夠擁有的嗎,真的不是係統搞錯了嗎~”


    “我玩的遊戲也是融入世界背景的,不應該出現這種離譜東西吧,聽名字就玄幻的一批啊。”


    “是係統打的升級補丁麽,那這補丁有點違反物質背景了吧,完全不講基本法了啊。”


    “但,萬一沒有出錯,那我吞掉陰煞九幽厄孽怨鐵的話,食鐵者從中汲取到的特性是……”


    馮睦完全想象不出來,但他萬分篤定,從中汲取的特性必然比從[普通生鐵]中汲取的要厲害億點點。


    雖然,他現在連[普通生鐵]的都未獲得就是了。


    [檢測為特異金屬——陰煞九幽厄孽怨鐵的殘片。]


    [能否食用:可!]


    [當前食用位——生鐵,無空缺食用欄。]


    [提示:若食用新鐵,請先移除已占用食用欄,並重置食用度。]


    [是否移除重置?]


    視線聚焦提示框,半晌,馮睦閉上眼,在心底回答:“否!”


    很想吃。


    很想替換。


    但,


    不行。


    手裏暫時隻有一塊陰煞九幽厄孽…..咳,入鄉隨俗,暫且就用“黑核”代稱。


    一塊黑核,它不頂飽啊,至少得先湊個……一麻袋?


    這般思索,心裏的火熱逐漸降溫,畢竟按照王建所言,厄屍的爆率在10%左右,自己想湊齊一麻袋,怎麽著也得開個上千具吧。


    不知不覺的,恐怖腐爛的厄屍在馮睦心裏都變成金燦燦的盲盒了。


    “總之,焚化廠這工作我得接。”他思忖。


    …….


    “小航不可能殺人潛逃。”


    昏黃的燈光下,玻璃眼球映出陰森,鄭肆扯拽開領口,像一隻怨毒的餓狼,聲音陰沉且嘶啞。


    清場的酒吧裏,三三兩兩的彪形壯漢四散而站,全都低著頭,沉默不語。


    “小航一直很聽話,他以前殺人了都會跟我說,他不會讓我擔心的。”


    鄭肆自言自語,忽然站起身,一腳踹翻茶幾。


    他猛然拽住旁邊小弟的衣領,獰聲問道:“你說,小航這次為什麽不告訴我,他藏去哪裏了,他是不是也跟別的孩子一樣,開始叛逆不聽爸爸話了?”


    小弟麵色一白,迎上那顆陰毒慘白的眼球,牙齒打顫:“沒有,少主他沒有不聽老大你的話,他可能是,可能是……”


    鄭肆臉貼上去:“是什麽?”


    小弟硬著頭皮回答:“少主多半是遇害!”


    從嗓子裏吐出的字眼兒嗆成血,滾燙的血液噴灑在鄭肆臉上,將他的麵孔染的愈發癲狂。


    馬斌從外麵走進來,眼皮子耷拉掃了眼地上,喉嚨被扯斷在漏氣抽搐的屍體。


    他蹙眉,衝一旁噤若寒蟬的幫眾冷聲道:“都愣著幹嘛,還不打掃幹淨?”


    鄭肆看向馬斌,接過後者遞來的白手絹,怒意稍減:“查的怎麽樣。”


    馬斌掏出手機,點開一個郵件,裏麵是幾張案發現場的照片。


    他一邊用手撥拉照片,一邊冷笑:“那幾個捕頭沒說實話,案發現場不光有具女屍,地上還刻了祭壇。”


    鄭肆臉一陰:“邪祭?!!”


    馬斌沉聲回答:“嗯,我派人守在校門口監視,發現巡捕房用麻袋裝了一車石頭運出去,應該是把祭壇砸碎運去焚化廠焚燒處理了。”


    鄭肆瞪著眼睛,半晌,眼眶濕紅:“小航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覺得?”


    馬斌沉默片刻,凝重道:“少主不可能犯蠢,所以,少主多半是沒了,我們要替他報仇。”


    空氣的氣氛壓抑到極點,幾個拿拖把洗地的小弟動作俱是一僵,冷汗沁滿額頭。


    良久,鄭肆咧開嘴巴,像是要啃食馬斌的脖子似的,磨牙道:“怎麽報。”


    馬斌低下頭,用手指托扶下鏡框,冷靜答道:“找出凶手,殺他全家去陪少主。”


    鄭肆:“能找見?”


    馬斌回答:“案發地點既然在學校倉庫,那凶手大概率就藏在47中的學生或老師之間,給我1個月,我把人揪出來。”


    鄭肆眼睛瞪出血,聲音似冰刀子:“兩周。”


    馬斌臉上露出些許為難,但終究咬咬牙狠聲道:“好,但幫裏所有人都得聽我安排,老大你不能插手。”


    鄭肆應下,魁梧的身軀佝僂些許,緩慢的往走廊深處的屋子走去,路過的小弟都一動不動的低頭看地板。


    “送那對母女團聚,一起下去伺候小航。”


    走廊裏幽冷的聲音回蕩,讓每一個聽到的幫眾都感覺骨頭瘮的發涼。


    馬斌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被血染紅的白手絹,整整齊齊的疊好塞回上衣口袋,半鞠躬回答道:“明白。”


    說罷,他直起身子,看了眼走廊深處被關上的門,轉過身子隨手招來幾個幫眾,溫聲吩咐道:“人在第4醫院,去辦吧。”


    “是。”幫眾齊聲回答。


    馬斌又補充道:“對了,順道把牛通家裏人都接來幫裏照顧,他為幫裏流了血,我們不能虧待他家裏人。”


    幫眾倒嘶涼氣,心肝兒發顫,整齊答道:“是,斌哥。”


    ps:牛通是上午斷臂膀,被逮入巡捕房的龍套。


    …….


    回家,父親馮矩今天回來了。


    “怎麽回來這麽晚?”馮矩坐在沙發上,皺眉看向兒子,語氣習慣性的帶點質問。


    馮睦換上拖鞋,走過去坐在沙發角落,側向馮矩說:“去了趟焚化廠,同學介紹了份工作。”


    “工作,我不是說會給你安排嗎?”馮矩愣了下,然後似乎應過來什麽,又道,“學校那裏都處理好了?”


    棄考,退學,有什麽好處理的?


    馮睦心頭暗暗發笑,原身的父親真是既嚴苛又虛偽。


    馮睦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薄薄的,折皺巴的畢業證,扔到桌子上。


    這東西除了留紀念,沒任何社會價值,但馮睦還是帶回來了,便是為了給馮矩證明,自己切實絕了高考的念頭,不會浪費家裏錢了。


    馮矩撿起來看了眼,然後又隨手放下,對兒子切割掉不切實際的念頭,比較滿意。


    他臉色稍霽,說:“焚化廠就算了,你先在家裏待著,我後麵安排你到巡捕房下麵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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