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錯。


    可到底,又是哪裏出了問題。


    為什麽,一切都和他預料的背道相持。


    戰亂起,百姓不會管你是否是個仁帝,百姓隻關注軍隊能否打勝仗,安寧的日子能否繼續下去。


    國庫空,百姓又不會管你是不是需要幫助支持,隻記得你說過,三年見麵賦稅。


    缺錢?


    皇宮裏怎麽會缺錢,光是那死寶庫的寶貝,都堆成了山。


    被逼到如此絕望的境地,收都的卻都是指責,嘲笑。


    那些本來就不看他朝臣,他還沒來得及一步步虛弱他們的力量,最終讓人卸甲歸田,他們就已經在朝上,咄咄逼人的用一些尖銳問題,問的他啞口無言。


    他多想大開殺戒,殺光那些討厭的人,可是他不能。


    他是仁帝,他施行的是仁政,他已經被逼上懸崖,他不能再失去人心,讓自己掉入萬劫不複了。


    天色,黑頭了。


    外麵有人敲門。


    是他最愛的女人,也是如今,唯一一個,能夠體恤他心頭苦澀的人。


    “皇上,您在裏麵嗎?”


    “皇上?”


    “琪琪,進來吧。”


    門開了,曾經的翼王妃,後來的翼王側妃,如今淑妃,提著一個食盒進來。


    屋子裏暗透了,不見半點燈火。


    她摸索著將食盒放在桌子上,擦了火撚子,亮了煤油燈。


    燈光下,曲天鈺的臉色十分憔悴,蠟黃蠟黃的,鬢間頭發,幾乎是在這幾個月之間,就白了大半,人老了許多。


    淑妃心疼不已,打開食盒,端出了一碗蓮子羹:“陛下,小德子說,你把自己關在這裏一整天了,一點東西都不曾用過,喝完蓮子羹吧,是臣妾親手熬的。”


    蓮子羹擺在麵前,雖然是甜的,卻潤不了曲天鈺心裏的苦。


    他一把握住了淑妃的手:“坐下,陪朕聊聊。”


    淑妃心疼回握住那隻手,在他邊上落座。


    “陛下,心裏如果太苦,你就說出來,說出來會好許多的。”


    曲天鈺抬頭,眼底是濃濃的疲倦和無助,這是在任何人麵前,他都不敢輕易流露的情緒,生怕讓人知道,他撐不住了。


    “琪琪,我是不是錯了。”


    “陛下沒錯。”


    “不,琪琪,我肯定是錯了,不然怎麽會走到這一步。從小我就該明白,這個位置不該是屬於我的,可是我偏偏就不死心,總想著為什麽我不能爭,老二的腿摔瘸後,我更是看到了希望,覺得自己能夠拚上一把。”


    “父皇肯定看出過我的野心,不然他不會對我說,讓我成年之後,就離開京城,去看看這秀美的江山,我現在想來,父皇的話是有深意的,他分明是在提醒我,不要參與奪嫡,不要卷入這場紛爭之中。”


    “陛下,是你想多了,這個位置,誰都可以要,乾王如此,齊王如此,瑞王如此,秦王如此,您更如此,您是皇長子啊。”


    “可他們的下場呢?”曲天鈺一臉悲觀,“三弟死了,五弟死了,二弟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別,皇後死後,戚家所有權勢都被收回,他還剩下什麽?”


    “至於六弟。”翼王苦笑,“他治理大梁的這些年,南疆不敢蠢蠢欲動,北齊作亂也被輕易壓製,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我在想,我努力將他擠走,是不是就是這樣裏錯了。”


    “不是的,不是的。”淑妃心疼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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