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姝言留意到的,是榜首的那個名字——洛瑾瑜。


    瑾瑜。


    她的哥哥,也叫這個名字。


    按著上一世的記憶,哥哥差不多該來找她了。


    為什麽,他還是沒來呢?


    崔姝言愣神的時候,被謝春雅推了一下。


    “沒看到父親、二叔二嬸他們都回府了嗎?你還杵在這兒幹嘛?”


    崔姝言不願多言,隻點了點頭,和謝春雅一道,坐上回謝府的馬車。


    他們剛回去,謝大夫人和謝紹航也回來了。


    兩個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謝二夫人也跟了過來,見二人回來,立刻迎上去,關切道:“大嫂、紹航,你們是去找叔父了吧?他老人家怎麽說?”


    “沒什麽。”謝大夫人眉眼低垂,很顯然是不願意多說。


    見狀,謝良直接下了逐客令:“二弟、二弟妹,你們先回去吧。”


    謝敬不想走,還想再看一會兒熱鬧,奈何謝良這麽說了,他也不好再繼續留下來,隻好帶著一家人離開。


    二房的人剛走,林馨柔就回來了。


    她蹬蹬蹬幾步到了謝紹航麵前,滿臉熱切道:“紹航哥哥,叔祖父那邊怎麽說?是不是有人頂替了你?”


    謝紹航麵如土色,扭臉看向別處。


    林馨柔急了,又迎上去:“紹航哥哥,你快說啊!真是急死我了!皇榜上怎麽會沒有你的名字?這不可能的啊!”


    謝大夫人忍了許久,這會兒終究是忍不住了,她惡狠狠地瞪了林馨柔一眼,怒道:“林馨柔,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林馨柔立刻閉嘴,卻滿眼都是急切。


    謝大夫人巴巴地看向謝紹航,問道:“航兒,你這會兒別心急,想想是哪裏出了錯。按理說,你應該榜上有名的。”


    謝紹航一臉迷茫:“我的題目都答出來了,觀點正確,引用的典籍也都沒錯。我實在是想不出,我的文章為何沒有被選中。”


    謝紹航皺著眉,滿臉痛苦。


    他自幼聰慧,一直是被誇著長大的,年紀輕輕就入了京城最好的書院,且書院裏的夫子都自稱,已經沒什麽能教給他的了。


    往日裏在書院,他的成績向來都是第一。


    且,是遠超第二名的那種第一。


    可是眼下,他在皇榜上看到了好幾個同窗的名字,那些個同窗,往日裏都是不如他的。


    為何他,偏偏榜上無名?


    這其中的蹊蹺,謝紹航想不出。


    也就是在這個瞬間,他突然看到崔姝言,不禁起了幾分疑心。


    他一步步走過去,走到崔姝言的麵前站定:“是不是你借著孔大儒的手,誤導了我?”


    崔姝言一臉震驚:“夫君,你怎麽會這麽想?你臨近科舉那幾日,我日日去孔大儒府上,為的就是打探第一手的消息給你。你怎能疑我?”


    謝大夫人上前,狐疑地看了崔姝言一眼:“航兒,你這麽說,有什麽證據嗎?”


    “除了這個,我想不出別的可能。”謝紹航看著崔姝言,眼神裏帶上了幾分怨毒。


    林馨柔也如夢初醒,大喝道:“好哇,崔姝言,原來是你誤導了紹航哥哥,才讓他榜上無名!不就是因為紹航哥哥寵著我,沒怎麽搭理你嗎?單單是為了爭寵,你竟敢毀了紹航哥哥的前途!崔姝言,你好狠毒的心思!”


    崔姝言直搖頭:“不,我並未這麽做過。況且,我帶回來的,全都是孔大儒的手稿。我的字跡和孔大儒的不同,哪裏能弄虛作假?”


    “你少狡辯了,就是你!要不是你,紹航哥哥考取狀元之位,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紹航哥哥,你絕對不能放過她!”


    說完,林馨柔看著崔姝言,滿臉怨毒。


    崔姝言看向謝紹航,直接道:“夫君若是疑心我,我可以帶你到孔大儒麵前,一一辯說分明。”


    崔姝言這般坦蕩,多多少少打消了謝紹航心頭的疑慮。


    謝大夫人到底是心細,皺著眉問崔姝言:“姝言,你帶回來的孔大儒的手稿,是全部都交到了紹航手裏嗎?”


    “有時候我過去的時候,夫君在裏間讀書,林姨娘在,我不願打擾夫君,就交給了林姨娘。這件事,夫君也是知道的。”


    謝紹航點點頭,確認道:“是這樣的。”


    隨後,謝大夫人又看向林馨柔,問道:“林馨柔,姝言交給你的手稿,你全都交給紹航了嗎?”


    林馨柔心頭一震:“自然、自然全都交給夫君了。”


    謝大夫人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疑色,之後,立刻帶著人,朝著謝紹航的聽楓院走去。


    身為母親,她最是知道兒子的喜好。


    但凡是有用的東西,他都是要放在小匣子裏的,唯恐遺漏了什麽。


    這會兒去聽楓院,找到那個小匣子,一切也就清楚了。


    謝大夫人一走,其他人也急忙跟上。


    到了聽楓院,謝大夫人直接把那個小匣子找了出來,讓謝紹航親自查看。


    看完之後,謝紹航確認道:“沒錯。這些我都看過。”


    崔姝言卻在這個時候皺了眉:“怎麽沒見著棕色的、巴掌大的那張?”


    謝紹航皺眉:“你送過來的紙片,原本就沒有棕色的。”


    “怎麽會?”崔姝言滿臉驚訝,“我最後一日去找孔大儒的時候,他手邊沒有宣紙,又著急寫,就隨手拿了一張棕色的巴掌大小的紙,寫了好長的一段話。哦對了,那張棕色的紙似乎是別人揉搓過,還不怎麽平整。當日我回來之後,就親手把它交給了林姨娘,還跟她叮囑過,這張紙很重要,一定要交給你。”


    林馨柔立刻就想起來了。


    那一天,崔姝言一見麵就高傲得不得了,那語氣,就跟謝紹航離了她,就會名落孫山似的。


    再加上那張紙皺巴巴的不說,看著還髒兮兮的,她就沒給謝紹航看。


    但是這會兒,她是肯定不敢說實話的,隻梗著脖子,篤定道:“崔姝言,你胡說!我壓根兒就沒見過這樣的紙,但凡是我見過,一定會記得。可我壓根兒就沒有見過!你在說謊!”


    她料定,崔姝言是拿不出證據來的。


    畢竟,這聽楓院一天都要打掃好幾次,這麽多天過去,裏裏外外不知道打掃了多少遍,現在那棕色的紙片,是萬萬找不到的。


    既然找不到,就無法把這件事推到她的頭上來。


    隻要她一口咬定沒見過,崔姝言就得承擔謝紹航名落孫山的罪責。


    這個罪責,足以讓謝紹航休了崔姝言。


    這樣一來,這正妻的位置就是她的!


    林馨柔越想越得意,甚至還火上澆油,補充道:“母親、紹航哥哥,這件事就是崔姝言的錯,她這是在栽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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