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林馨柔怕極了,忙伸出手去抓謝紹航的手,卻被謝紹航躲開。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謝紹航啞聲問道。


    “不是,我沒有……啊!”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臉上就挨了結結實實的一個耳光。


    林馨柔緩緩抬起頭來,看著謝紹航,眼底閃著淚光。


    她怎麽也不敢相信,曾經承諾過要生生世世和她在一起的男人,竟然親手打了她!


    這個耳光用盡了謝紹航的全力,且,飽含恨意。


    她對謝紹航再熟悉不過,此刻,更是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深深的恨。


    他在恨她!


    下一刻,林馨柔的嘴角流出血來。


    她擦都沒擦,隻帶著滿眼的淚意看著謝紹航:“紹航哥哥,你打我,你心裏痛不痛?”


    往日裏,但凡她掉一滴眼淚,謝紹航都會把她抱在懷裏,溫柔地哄著,跟哄孩子似的。


    每每她這麽說的時候,謝紹航總會一臉寵溺地看著她,說她就是他的孩子。


    他要把她當孩子養,百般嗬護,萬般順從,絕不讓任何人欺辱了她。


    可現在,這才過去多久啊,那讓人動心的誓言仿佛還在耳邊,眼前的人,卻變了一番模樣。


    到底是放在心尖上寵著的人,這時候,看著滿眼淚意、嘴角流血的林馨柔,謝紹航的臉上有了一絲動容。


    眼看著他上前一步,似乎是想要給林馨柔擦淚,謝大夫人立刻道:“紹航,原本有件事,我是沒打算告訴你的。既然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我覺得不能把你蒙在鼓裏。”


    說著,不等謝紹航開口,謝大夫人立刻道:“你可知道,你在考場上暈倒,也是這個女人的手筆?”


    謝紹航收回自己的手,眼底無神,口中喃喃道:“母親此言何意?”


    謝大夫人沒急著說,而是先讓所有的下人退了下去,之後,她看了謝春雅一眼:“你也出去。”


    謝春雅不樂意:“母親,讓下人出去就算了,為什麽我也不能聽?”


    “出去!”謝大夫人厲聲道。


    眼見著謝大夫人發了火,謝春雅不敢多說,立刻退了出去。


    這下,這偌大的房間裏,就隻剩下崔姝言、林馨柔、謝紹航、謝大夫人和謝良。


    “你腹瀉,是因為這個女人給你準備了很多冰荔枝。而你體內邪火旺盛,則是因為這個女人在給你做的點心裏放了那種藥。”


    這個真相,謝大夫人昨日就查到了。


    她沒打算給謝紹航添堵,所以沒有提前說。


    可今天這個情況,也就沒必要隱瞞了。


    聽完,謝紹航看向林馨柔,問道:“是你嗎?”


    林馨柔拚命搖頭:“不是我,我沒有做過。”


    這時候,榮嬤嬤從外麵進來,稟報道:“夫人,方才林姨娘的丫鬟春喜嚇得暈倒了。老奴讓人把她潑醒,她便對老奴說了一件事。老奴覺得,她說的話,您有必要聽聽。”


    春喜很快被帶了進來。


    她直接跪下:“大夫人,林姨娘曾說少爺整日裏忙於科舉,都沒有時間陪她。日後若是做了官,隻怕會更加忙碌。既然這樣,倒不如不考這個科舉,不做這個官,日日陪著她才好。”


    謝大夫人怒了:“你既然聽到了,為何不稟報?”


    春喜嚇哭了:“奴婢原本以為林姨娘隻是說說而已。奴婢實在是沒有想到,林姨娘竟然敢做這件事。”


    說著,春喜連連叩頭,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


    崔姝言有些意外。


    春喜的話,倒是意外之喜。


    說起來,春喜反水,這件事怪不了別人,隻能怪林馨柔自己。


    如果不是林馨柔的人之前把春喜欺負得狠了,春喜也不會背叛她。


    隻能說,種什麽樣的因,就得什麽樣的果。


    林馨柔立刻反駁:“不,我沒有說過。”


    “不,你說過的。”反駁林馨柔的,是謝紹航。


    他盯著林馨柔,一字一頓地說道:“這樣的話,你在我麵前也說過。我還以為你是想時時刻刻陪伴著我,不成想,你居然存了這樣的心思。”


    林馨柔連連搖頭:“不,我沒有,我沒有!你不是也說古詩中有悔教夫婿覓封侯這樣的詩句嗎?我這樣的心境,和詩句中的女子是一樣的啊!”


    謝紹航搖著頭,步步後退。


    謝大夫人近前:“航兒,林馨柔做下這樣的錯事,斷然沒有還留著她的道理!”


    這是要殺了林馨柔!


    林馨柔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立刻道:“不,你們不能殺我!”


    謝大夫人冷哼一聲:“林馨柔,你在我謝府,不過是一個賤妾而已。妾是什麽,一個玩意兒罷了,不想要便不要了,懂嗎?”


    在這樣的世家大族,打殺一個妾室,跟打死一個奴婢是一樣的,官府都不會管!


    林馨柔雙眼大睜,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選擇給謝紹航做妾室,是多麽錯誤的一個決定。


    她原本以為,隻要有了謝紹航的愛,她就什麽都可以忍受。


    賤妾,不過是一個位份而已。


    隻要她有謝紹航滿滿的愛,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


    可事實上,她身在這個位份上,旁人就會以鄙夷的眼光看待她。


    甚至,就連她的性命都可以拿去。


    而她曾經以為的無邊愛意,不過是縹緲的水中花,鏡中月罷了,說不見,就不見了。


    即便是她想找回來,也沒有任何可能。


    可現在,她說什麽都晚了。


    她隻能看著謝紹航,滿心祈求能得到他的一絲憐憫,一絲愛意。


    即便她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現在,隻有謝紹航才能助她脫離困境!


    看著二人就這麽看著,謝大夫人急了,生怕謝紹航會心軟,急忙勸道:“航兒,這一次斷然不能再縱著她了。她如此肆意妄為,日後還不知會興出多大的風浪來!”


    謝紹航卻看著林馨柔,沉默了很久。


    很久之後,他說道:“母親,這件事,就讓我自己來處理吧。”


    謝大夫人急了:“航兒……”


    謝紹航直接打斷謝大夫人的話:“母親,兒子已經成年,可以處理這些。”


    在謝良的眼神示意下,謝大夫人便不再多說。


    兒大不由娘。


    兒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能多說什麽。


    隻是想起來,還是覺得不甘心。


    崔姝言站在一旁,卻覺得謝大夫人的擔心是多餘的。


    她總覺得,謝紹航心裏憋著什麽,還沒有發泄出來。


    就這樣,謝紹航把林馨柔留在了聽楓院。


    無奈,謝大夫人隻好出來。


    崔姝言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過了大概一個多時辰,巧丫突然進來,神色有些驚慌:“小姐,聽楓院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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