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崔大夫人不悅道。


    謝大夫人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崔姝言都這樣了,你還留著她做什麽?”


    “若單單是一個崔姝言,我自然是沒什麽好顧慮的。可現在,她入了我叔父的眼,這就不好說了。我現在這樣,也是投鼠忌器。”


    “姐姐,崔姝言是紹航的媳婦,休不休她自然是紹航說了算。他一個做人叔父的,還要管侄孫的房裏事不成?”


    謝大夫人歎了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叔父向來是個喜怒無常的。我平日裏見了他都怵得慌,要是因為這件事得罪了他,實在是不值當。”


    “姐姐若是前怕狼後怕虎的,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吧。我是真的為了你考慮,不然,以崔姝言現在的性子,我真怕她以後欺負到你的頭上去。”


    聽完,謝大夫人麵色一白,心道,還用等以後嗎?現在就已經欺負到我頭上了。


    但是,她是不會讓崔大夫人知道的。


    謝大夫人立刻笑了笑:“妹妹這是說的哪裏話,就算是再給崔姝言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欺負到我頭上來。”


    “有姐姐在,崔姝言自然不敢這麽囂張。”


    之後,二人又說了些別的,這才告辭離開。


    回到自家的馬車上,榮嬤嬤不解道:“夫人,崔大夫人為何力勸您讓少爺休了少夫人?”


    “這還用說嗎?在咱們府上,崔姝言就已經這麽囂張,她回了崔府,指不定怎麽氣崔大夫人呢。她一輩子要強,哪裏是能忍氣吞聲的主兒?”


    “可是,若是崔姝言被休,損的還是崔家的顏麵。崔大夫人的大女兒也過十二歲了,再過個一兩年,就該說親了。家裏有了被休的女兒,對她女兒的婚事也不好啊。”


    謝大夫人嗤笑道:“如今崔姝言的哥哥是新科狀元,就算是被休,崔姝言也不會回崔家去。如此一來,自然也影響不到崔明珠的婚事。”


    “說到這個,老奴真是不懂了。崔家並無男嗣,如今這新科狀元是崔老爺的骨肉,為何崔大夫人不把這位狀元爺接回去?奴婢聽人說,如今這位狀元爺很吃香,好多人家都爭著搶著要跟他結親呢。若是他能回到崔家,崔家的人定能跟著沾光。”


    “理兒自然是這個理兒。可是咱們這位崔大夫人向來是個爭強好勝的,當年,她的婚事出了那樣大的紕漏,她都咬著牙撐了下來。那時候,她可是整個京城的笑柄,可這笑話,她硬是忍下來了。既然忍了,如今再讓她看著那個女人的兒子踏進她苦心經營的崔府,她怎麽會同意?”


    說完,謝大夫人又補了一句:“說起來,她的確是短見了些。若換做是我,定會讓這狀元登門回府。那可是狀元啊。”


    “夫人,說別人呢,您怎麽說到自個兒頭上了?老爺一向聽您的話,這麽些年了,連一個妾室都沒有,可見老爺對您愛重得很。”


    謝大夫人滿意地笑了:“我也就是隨口一說。老爺待我自然是極好的。如今放眼整個京城,像他這個年紀還沒有納過妾的,那簡直是鳳毛麟角!”


    “誰說不是呢?夫人,您是個有福氣的。”


    聽著榮嬤嬤的恭維,謝大夫人心裏美極了。


    等回到謝府,到了她自己的院子裏,就有丫鬟過來稟報,神情有些惶恐:“大夫人,奴婢發現了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謝大夫人不悅地看了她一眼:“你跟在我身邊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自己心裏沒數嗎?等等,你懷裏抱的是什麽?”


    那丫鬟嚇得直接跪了下去:“大夫人,奴婢今日洗老爺的衣服,發現他這裏衣上麵,沾了口脂。”


    說著,她展開懷裏抱著的衣服,把沾了口脂的地方給謝大夫人看。


    這裏衣是白色的,如此一來,那一抹鮮紅的口脂就格外醒目。


    而且,還是在領口的位置。


    謝大夫人頓時抓緊椅子的扶手,身子前傾,仔細地看了一眼,片刻後卻是將手鬆開,語氣輕鬆:“你這丫頭緊張成這個樣子,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兒呢。原來就是這個啊。這個口脂,是我留下的。”


    丫鬟這才如釋重負:“原來如此,是奴婢大驚小怪了。”


    “倒也不算是大驚小怪。最起碼,你有這個警惕的心思是好的。罷了,把這衣服留下吧,待會兒我讓榮嬤嬤洗,免得再被人看到,惹來胡亂的猜疑。”


    那丫鬟立刻把手裏的衣服遞給榮嬤嬤,轉身退了出去。


    丫鬟一走,謝大夫人的臉色就變了。


    她噌的一下子跳起來,從榮嬤嬤手裏搶過衣服,死死地盯著上麵的口脂,好半天都沒有眨眼睛。


    榮嬤嬤慌了:“大夫人,您別這樣。興許、興許是有什麽誤會。”


    身為謝大夫人的身邊人,她自然知道,這種顏色的口脂,謝大夫人向來是不會用的。


    謝大夫人沒言語,隻抓緊手裏的衣服,硬生生將那衣服扯裂,咬牙切齒道:“榮兒,去查!看看這口脂是哪個賤人留下的!”


    “好好,老奴這就去查,這就去查。”


    說著,榮嬤嬤慌忙從謝大夫人手裏拿過衣服。


    這時候,她才留意到,因為太過用力,謝大夫人傷了自個兒的手,都流血了。


    榮嬤嬤正要找東西給她包紮,卻聽到謝大夫人歇斯底裏地吼道:“不用管我,去查!”


    這下,榮嬤嬤再不敢做別的什麽,忙拿著衣服出去了。


    可,到了她自己的房裏,她不禁犯了難。


    早些年的時候,老爺的房裏放的還有丫鬟,但是,曾有丫鬟爬上老爺的床,肚子裏還有了孩子。


    從那以後,在大夫人的命令下,老爺的房裏就再也沒放過丫鬟,一直都是小廝伺候著。


    至於旁的院子裏的丫鬟,當真有那個膽子去勾引老爺嗎?


    如此想著,榮嬤嬤仔細地看著裏衣上的那抹殷紅,拿手指蹭了蹭,手指上卻沒什麽痕跡。


    甚至,沾了水之後,那口脂也沒怎麽掉。


    見狀,榮嬤嬤湊上去聞了聞。


    片刻後,她抓著手裏的衣服,大步朝著謝大夫人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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