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謝紹航焦躁不已。


    全無即將大婚的喜悅感。


    想來,上一次和崔姝言大婚前,他的心態要平和許多。


    那時候,他少年意氣,覺得自己文采斐然,前途一片光明。


    當時,他已經有了林馨柔。


    有所愛之人,有光明的前途,再娶崔姝言,雖然帶著算計,卻有掌控全局的把握,一切,不過是他的囊中之物而已。


    隻要他想,就可以擁有一切。


    可現在,卻是一片迷茫。


    他甚至,還不知明晚要如何度過。


    大婚這一日,如約而至。


    哪怕是謝紹航再擔憂,這洞房之夜,還是來了。


    眼前,廖彤霞身著紅豔豔的嫁衣,麵容明豔,一點朱唇猶如雪地上的紅梅,愈發醒目,帶著幾分任人采擷的吸引力。


    這會兒,合衾酒已經喝過,淡淡的酒氣縈繞在二人之間,說不出的曖昧。


    謝紹航的心在這一刻劇烈跳動起來,可該有的反應,卻是遲遲不來。


    而廖彤霞看著謝紹航,滿臉期待,甚至已經閉上眼睛,等著謝紹航接近。


    然而,突然間,謝紹航的身子撲騰一聲倒在床上。


    廖彤霞猛然睜開眼睛,就看到謝紹航倒在床上,呼吸均勻,很顯然,是睡過去了。


    一瞬間,她心裏湧出無限的委屈,猛地推了他一下。


    然而,謝紹航猶如一頭死豬似的,動也不動。


    萬般無奈之下,廖彤霞叫來自己的奶嬤嬤,使起性子來:“嬤嬤,你看他!”


    “小姐,姑爺剛才在前麵給人敬酒,怕是喝了不少。眼下看他這樣子,應該是醉了。”


    “他早不醉晚不醉,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醉啊?這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啊!”


    “小姐莫氣,就算是晚上一日,也是不打緊的。倒是您以後在謝家的日子還長著呢,可千萬不能因為這件事撂臉子。”


    廖彤霞不樂意地點了點頭:“那好吧。”


    說完,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謝紹航,眼底滿是失望。


    先前謝大夫人逼死府上姨娘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對此,她很是不滿。


    她不滿,並非是因為覺得謝大夫人狠毒,而是覺得謝大夫人一個當家主母,居然讓這事兒弄得街頭巷尾議論不休,實在是治家不嚴。


    再加上她和謝紹航議親的時候,謝家還在謝王府住著,如今竟是到了這犄角旮旯的謝家老宅來。


    宅子小還就罷了,處處透出一股破破爛爛的氣息,看著就令人煩躁。


    一想到自己以後就要生活在這裏,廖彤霞就氣得不打一處來。


    哪怕是沐浴過後換上寢衣,她心裏還是惱的厲害,狠狠地踹了謝紹航兩腳。


    原想著把他給踹醒就能圓房,可踹過之後,謝紹航還是睡得很沉,氣得廖彤霞冷哼一聲,背過身去,睡了。


    ……


    洛府。


    崔姝言正睡著,突然覺得腿上很難受,睜開眼睛的時候才意識到這是抽筋了。


    她正要叫巧丫進來給她按摩一下,卻聽到身側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我來。”


    是謝行淵。


    話音落下,他的手已經輕輕地揉捏著她的腿。


    一下又一下。


    他的力道控製得很好,很快,崔姝言就不難受了。


    她有點詫異:“這個時候,你怎麽在?”


    “我聽大夫說,婦人有孕,月份大了之後,腿部會抽筋,就學了這按摩的手法。”


    “那、你怎麽會來得這麽快?”


    這麽冷的天,總不會是在屋頂趴著吧。


    “我在廊子底下站著。你剛剛翻身的時候,我聽到動靜,就覺得有些不對。”


    “廊子底下?那豈不是很冷?”說著,崔姝言摸了一下謝行淵的手。


    的確,很涼。


    崔姝言有點心疼:“就算是我會抽筋,外麵也有巧丫守著,我叫一聲她就會進來的。你白天忙,不必這樣。”


    “不,你肚子裏懷著的,是我的孩子。你的難受和不便我都看在眼裏,如果這個時候我還不能為你做些什麽,那我還有什麽用?”


    崔姝言仰臉,驚愕地看著謝行淵。


    他是曾立下不世之功的戰神,是運籌帷幄,親自參與大齊重大決策的謝王爺,可現在,他居然說,若不能為她做些什麽,他還有什麽用。


    自她有孕之後,她就察覺到他的體貼。


    卻不知,他竟可以體貼到這個地步。


    事事關心,無微不至。


    要知道,在外人眼裏,他是冷漠到不近人情的人啊。


    一時間,崔姝言心裏五味雜陳:“我說過,這個孩子的出現與你無關,你不必為此承擔什麽。”


    “我的疏忽,就是我的過失。如果當初我能再謹慎一些,你就可以不必經曆這些。”


    “你何必把罪過都攬到自己身上?”崔姝言不解。


    “你肚子裏懷著的,是我的孩子。單單是這一點,我就有照顧你的責任。就當是、為了孩子。”


    崔姝言微微歎了口氣。


    這麽多日的相處,她看得出來,謝行淵是個很固執的人。


    隻要是他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


    不得不說,謝行淵按摩的手法很管用,很快,崔姝言就不覺得難受了。


    謝行淵靠近,為崔姝言掖了掖被角:“睡吧。”


    “你該不會是還要在廊子底下守著吧?”


    “無妨,我是習武之人,扛凍。”


    “你若執意如此,就在軟榻上歇著吧。”


    謝行淵看了看不遠處的軟榻,點了點頭,吹了蠟燭就躺下來。


    崔姝言這才想到,軟榻上沒被子。


    今個兒出了太陽,她讓巧丫把被子都給拿出去曬了,這會兒還沒拿回來。


    如今這屋子裏,除了她身上蓋著的這個,並沒有其他的被子。


    偏偏這時候,她的腿又抽筋了。


    她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再一看,謝行淵已經出現在床前,手探進她的被子裏,隔著裏衣為她按摩著。


    這股子抽筋的難受,來得快,去得也快。


    見崔姝言不再難受,謝行淵就轉過身,打算接著去軟榻上躺著。


    卻在轉身的瞬間,發覺手被人拉住。


    是崔姝言。


    這會兒,她拉著謝行淵的手,粉嫩的臉頰早已紅得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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