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夕陽的金光正透過窗戶灑進來。


    這金色的夕陽,落在謝行淵和澤兒的周身,出奇的和諧,也出奇的好看。


    剛才澤兒沒笑,看到崔姝言之後,也咧嘴笑了起來。


    他甚至,已經能夠笑出聲來。


    這笑聲落在崔姝言耳中,宛若天籟。


    崔姝言會心一笑,輕聲喚道:“澤兒。”


    頓時,澤兒笑得更歡了,興奮地揮舞著兩隻白白胖胖的、藕節似的胳膊,看這意思,是想讓崔姝言抱。


    崔姝言自然想抱,謝行淵瞬間把澤兒抱得更緊了一些,提醒道:“你胳膊肘還傷著呢,不能抱孩子。”


    “沒事,不疼。”


    “你不疼,我疼。”說著,謝行淵抱著澤兒在床邊坐下,卻又維持著一段距離,不讓澤兒碰到崔姝言,生怕會碰到她的傷口。


    有子萬事足,崔姝言看著澤兒,心裏歡喜無比。


    逗弄了一會兒澤兒,澤兒就顯得有些困了,開始打起哈欠來。


    謝行淵笑道:“這小子吃了睡,睡了吃,這才吃飽沒多大一會兒,就開始困了。”


    崔姝言不樂意地嗔了他一眼:“瞧你這話說的。分明是澤兒懂事,吃得好,睡得也好。小孩子正長身體呢,多睡覺會長得更好。”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見澤兒開始打瞌睡,謝行淵就把他交給了巧丫。


    崔姝言看著巧丫抱走澤兒,心底特別不舍。


    等過幾天她的傷好了,就要重新回到何家去,到時候見澤兒的機會,也就更少了些。


    許是看出崔姝言的落寞,謝行淵輕聲道:“等你的傷養好之後,不必去何家了。”


    “為何?”崔姝言萬分詫異。


    謝行淵就把自己今日所做的事情統統都告訴了崔姝言。


    聽完,崔姝言心底敬服不已。


    謝行淵今日鬧了這麽一出,日後,賢貴妃再想授意定國公對何家做什麽,就會有所忌憚。


    至少,有陛下盯著,他們不敢對何家的子嗣動手。


    這樣的話,她就不用到何家去了。


    想到這些,崔姝言喜笑顏開:“多謝。”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


    崔姝言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你不生氣?”謝行淵有點納悶兒。


    “生氣什麽?”


    “自然是我拿你當擋箭牌這件事。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真的拿你當擋箭牌。隻是那樣對陛下說而已。”


    這話,謝行淵說的小心翼翼,生怕崔姝言會介意,會生氣。


    崔姝言回之一笑:“就算是你真的拿我做擋箭牌,我也不會生氣。你為我做了這麽多,如果我也能為你做點什麽,那麽,我一定甘之如飴。”


    “姝言,我對你是真心的。”


    原本,謝行淵想過要含蓄一些的。


    因為,他怕嚇到崔姝言。


    但現在,他改主意了。


    因為多日相處下來,他發現崔姝言是一個對感情很怯懦的人,如果他不把話說明白,有些事她就不會明白。


    既然如此,他有什麽話,真真切切地告訴她也就是了。


    沒必要拐彎抹角。


    “我知道。”說著,崔姝言突然想到何醫女對她說的話,心底驀地一動。


    真的要試著,踏出這一步嗎?


    多少個日子以來,謝行淵已經把他的一顆心捧到了她的麵前來。


    當初她在謝府生存艱難,他把石榴和何醫女送到了她的身邊。


    後來,無論是崔尚晉的刁難,還是積極地尋找哥哥的下落,亦或是她孕期的時候,他對她無微不至的關照,無一不讓她的心一點一點變得柔軟起來。


    他待她,是那樣的好。


    她該對他有點回應的。


    不然,她自己心裏也不好受。


    想到這些,崔姝言輕輕地握住謝行淵的手:“曾經,我覺得和你在一起會很難。所以,我不願踏出這一步。可現在,無論有多難,這條路我都想和你一起走一走,你願意嗎?”


    這一刻,謝行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呆呆地看著崔姝言,好半天才開口說話:“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說著,崔姝言的眼睛裏,淚光閃爍。


    他那樣一個地位尊崇,向來是被人敬著捧著的人,居然會這樣小心翼翼地對她說話,仿佛她是個什麽珍寶一般。


    這種被人珍視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瞬間,謝行淵開懷大笑。


    笑著笑著,他蹲在床邊,捧起崔姝言的臉:“那麽,我要親你了。”


    “好。”


    謝行淵湊近,吻住了崔姝言的唇。


    與此同時,崔姝言的腦海裏,浮現出文昌錢莊徹底覆滅的畫麵。


    之後的場景,是謝府。


    是上一世的場景。


    謝行淵死了,她崔姝言也死了,澤兒也死了。


    表麵上,謝紹航要厚葬謝行淵,為他大擺宴席。


    實則,在夜晚寂靜無人的時候,在靈堂裏,謝紹航拿著一根鞭子,隨意地抽打著謝行淵的屍身。


    他抽的很用力,邊抽打還一邊怒罵著:“謝行淵啊謝行淵,你終於死了。你死了,你留下的一切都是我的,哈哈哈……”


    畫麵一轉,崔姝言看到了躺在棺木中的謝行淵。


    他雙眼緊閉,麵色已經變得青紫……


    隻一眼,崔姝言就不忍去看。


    最後的畫麵裏,夜風呼嘯,靈堂裏的白幡隨風舞動,一切,看起來淒涼無比。


    長長的一吻結束,崔姝言的眼睛裏,已經滿是淚水。


    她這淚,為上一世的謝行淵而流。


    這一刻,謝行淵卻是慌了:“你哭什麽?”


    崔姝言搖搖頭:“不是難過,是開心。王爺,我很高興……”


    謝行淵伸出食指堵住她的嘴:“叫我阿淵。”


    “阿淵,我很高興。”


    “我也是。”


    一連幾日,謝行淵都告了假,專門陪著崔姝言。


    心情好,用的藥也好,崔姝言的傷勢,已經恢複了大半。


    除了不能躺著,胳膊肘和膝蓋那裏,已經可以活動自如。


    就是背部的傷口,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複。


    眼見著崔姝言好了大半,加上昭武帝一直火急火燎地催著謝行淵趕緊上朝,謝行淵才不情不願地去了。


    又過了七八日,崔姝言的傷勢就完全恢複了。


    這時候,何夫人上門拜訪。


    再次見到何夫人,崔姝言驚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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