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盛氣淩人的德妃,和碩長公主冷聲問道:“德妃,你倒是說說看,誰要死了?”


    “現在沒人要死,可談判已經開始,想必不日就會有結果。”


    “所以,現在結果出來了嗎?”


    德妃聲音放低:“還沒有。可這結果雖然還沒出來,卻不得不未雨綢繆。”


    “德妃,你未雨綢繆,隻管去綢繆你的,別綢繆到我的頭上來。還有,我已經說過,讓你去找皇嫂領罰。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


    德妃張了張嘴巴,可看著和碩長公主那凜然的神色,不敢再多說,神色黯然地退了出去。


    等崔姝言從屏風後麵走出來,和碩長公主笑著說道:“看到德妃,我突然覺得,昨天我就是德妃那個樣子,杞人憂天的。現在想起來,甚至覺得有點好笑。”


    見和碩長公主的心情完全沒受到影響,崔姝言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今天這一趟,她算是沒白來。


    之後,崔姝言擬了藥方,讓宮女去太醫院拿藥。


    “你乖乖喝藥,一滴都不許浪費。”崔姝言不忘叮囑道。


    和碩長公主覺得好笑:“你還真把我當孩子了啊?”


    “生病的時候,可以不必逞強,任由自己做一個任性刁蠻的小孩子。”


    “瞧你,歪理倒是不少。行了,我尊貴的謝王妃,你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安心回去吧。”


    “不行,我不放心,等你喝了藥我再回去。”


    和碩長公主樂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能把藥倒了不成?”


    “你敢說自己之前沒這麽做過?”崔姝言笑著反問。


    和碩長公主尷尬地摸摸鼻子,笑了。


    這樣的事情,她還真做過。


    不是她不想喝,實在是藥太苦了。


    生病就已經夠難受的了,還要喝那麽苦的藥,簡直是雪上加霜!


    當然,這話和碩長公主沒敢說。


    崔姝言一直等著藥熬好送過來,親自盯著和碩長公主把藥喝完才放心離開。


    然而,快到宮門口的時候,崔姝言卻看到一隊禁軍抬著一個人,快步走向太醫院的方向。


    見那人身上不停地往下滴血,崔姝言皺了皺眉,已經受了傷的人,是經不起這麽顛簸的。


    “等一下!”崔姝言立刻將人叫住。


    把人叫住之後,崔姝言才愕然發現,受傷的這人,身上還穿著鎧甲。


    可眼下,這鎧甲已經被利箭刺穿,看血流的速度,很顯然利箭刺入得很深。


    崔姝言當機立斷,說道:“我是謝王妃,略懂醫術。眼下他傷勢嚴重,不宜顛簸,需要盡快止血。我來為他止血,你們速去太醫院,請太醫前來。”


    禁軍略一猶豫,立刻將人放在一處樹蔭下。


    崔姝言單膝跪地,查看此人的情況。


    這利箭刺入的角度,在鎧甲上護心鏡的位置。


    按理來說,護心鏡是鎧甲上最堅韌的部位,一般情況下,利箭是不可能穿透此處的。


    可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


    崔姝言認真地打量著利箭刺入的角度,之後看向緊跟在她身後的石榴,吩咐道:“我按住這裏,你從這裏把箭柄砍掉。速度要快。”


    隻有速度夠快,才能盡可能地減少震動。


    石榴點頭應了,搶過禁軍的佩劍,刷的一下,削斷了箭柄。


    如此一來,就可以把鎧甲從受傷的這人身上取下來。


    鎧甲取下之後,崔姝言發現整個箭頭已經沒入此人的身體。


    崔姝言一直隨身攜帶著金針,她立刻把金針取出,用金針封住此人的幾處穴位。


    很快,血流的速度小了許多。


    崔姝言又用金針護住他的心脈,確保他暫時無性命之憂。


    這一切,她做得很專心。


    因此也就沒有留意到,此時身著禁軍服飾的謝紹航,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不知何時,那個說話軟聲軟氣,甚至都不敢與他對視的小女子,已經成長為今日這般氣定神閑,運籌帷幄的模樣。


    曾經,他覺得她是籠中鳥,任由他把玩。


    卻不知從何時起,她竟成了翱翔於九天的飛鷹,早已到了他無法企及的高度。


    這一刻的她,嫻靜、專注,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柔和的、卻又讓任何人不敢小覷的光輝。


    曾經,她是他的妻。


    想到這一點,謝紹航甚至有點沾沾自喜。


    謝紹航的小心思,崔姝言完全不知。


    此刻她一門心思想著的,是如何取出箭頭。


    不得不說,這人雖然受了傷,但是意誌力很堅定,一直沒喊疼,治療的時候也很配合。


    可一個人能忍受的疼是有限度的,一旦超過這個限度,就會崩潰。


    那麽,就必須趕在他沒有崩潰之前,把箭頭從他的身體裏取出來。


    不然,箭頭還在身體裏,很危險。


    畢竟心口處的經脈很是精細,不管傷到了哪一處,終歸是不好的。


    崔姝言查看許久,打算豁開皮肉取箭頭。


    在宮裏,找什麽東西也方便。


    很快,烈酒和短刀送了過來。


    崔姝言親自操刀,割開表層的皮肉,又一把攥住箭柄,以最快的速度拔出箭頭,迅速往傷口上撒止血粉。


    因為她之前用金針封住了幾處穴位,所以出血並不多。


    這時候,太醫已經趕到。


    崔姝言讓開位置,讓太醫處理後續的事情。


    不管怎樣,這人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可崔姝言的心裏,卻有了更多的疑問。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剛才看到的那支箭似乎在哪裏見過。


    卻又一時想不起,是在哪裏見過。


    在王府裏,她是沒見過箭的。


    那麽,是在哪裏呢?


    就在這時,崔姝言看到謝行淵闊步走來。


    他走近,拿著一方帕子,很自然地為她擦拭手上還沒有來得及擦拭的血跡,全然不顧周圍各種各樣的視線。


    擋開這些人的視線,謝行淵輕聲道:“娘子,你救了一條命,真厲害。”


    崔姝言顧不得搭他的話,隻問道:“這人是在何處受的傷?還有他身上的這支箭,是從哪裏來的?”


    聽到這話,謝行淵的神色黯然了些許。


    猛然間,崔姝言想到了什麽,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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