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方時晚簡單梳洗過後躺在床榻上。


    “小姐,不好了,老爺去了夫人的院子裏。”


    “怎麽回事?”


    “不知道,奴婢剛剛給夫人送點心,剛走出門口,就見到老爺怒氣衝衝去了夫人院子,不一會兒,就聽見他們吵起來了。”


    方時晚匆忙起來。


    紫月從邊上拿過一件披肩,套在了方時晚的身上,“夜裏涼,小姐不要凍著。”


    “周氏,身為大夫人,你又管家,這府上如今都這樣了,你難道要坐視不理嗎?”


    “所以呢?”周氏蹙眉。


    “這些日子,你哥哥不是給了你許多銀錢嗎?如今府上有難,你先拿出一些貼補一下,等度過危機了,這些銀錢你再拿回去。”


    方尚書不敢去看周氏的眼睛。


    周氏輕笑出聲,“方正祥,你真是好意思,從前用我嫁妝,如今還獅子大開口,讓我貼補府上,這十年來,我可享用過身為主母該有的待遇?”


    “當初你說,隻娶我一人,你看看你現在,府上的妻妾成群,你妾室的女兒欺負到我女兒頭上了,你還想用我的銀子?”


    “誰給你的臉?”


    方尚書捏緊了拳頭,“周氏,你別以為你娘家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若不是如今府上有難,我至於這樣嗎?”


    “又不是拿你的,不過就是讓你這個主母先貼補,事後還你。”


    周氏雙手環胸:“既然如此,那何必要我貼補?這些個臭錢可不是你這樣的文官清流能享用的。”


    “你——”


    方尚書氣急敗壞。


    想想,這一切都是從女兒死而複生開始。


    “如今女兒已經賜婚給祈王了,你可想過女兒?若是日後嫁過去被祈王看低了,你真以為是好事嗎?”


    “祈王日後也會有妾室,一個正妃的娘家,還不如一個妾室娘家,你看哪個人會瞧得起她,到時候她的日子更難。”


    “皇室是什麽地方,那都是貴人。”


    果然,方尚書說完,周氏立馬沉默了起來。


    方尚書見她這樣,早就猜到了,多年的夫妻情分她不顧,卻顧著女兒,女兒就是她的軟肋。


    “娘,您在幹嘛?”


    就在周氏猶豫的時候,方時晚的聲音打破了二人的談話。


    方尚書心中暗道不好,這個衰神來了。


    “時晚,你回去,我與你娘有事談。”


    “是嗎,娘?”方時晚抬眸,笑著走到周氏身邊。


    周氏溫和的拉過方時晚的手:“是啊,我和你爹有話說。”


    “你爹說,讓我貼補府上,若是我不貼補,將來你嫁給祈王沒有好日子。”


    周氏頓了頓,一副春風明媚的模樣。


    “你爹說,你是尚書府的嫡女,將來嫁給祈王,若是如今日子過得不夠體麵,日後祁王府的其他侍妾定會欺負你的。”


    “到時候你就會失寵。”


    暗處的夜心,聽了幾人的談話,隨即閃身消失。


    “娘,沒關係,祈王不寵愛我,深得我心,反正我就是祈王的正妃,這身份在這裏,府上誰人會不敬我?”


    “爹爹,您會嗎?我若是日後成婚回府,您會因為我不受寵而欺辱我嗎?”


    方時晚閃爍著狡黠的目光,怔怔的看著麵前的男子。


    方尚書不自然的站了站,“我自然不會。”


    方時晚輕笑,“是啊,隻要爹爹不會就夠了,其他人隨她們!”


    方尚書:???不是這樣啊,他想嚇她啊。


    周氏身為母親,自然是不願意看見女兒這樣的遭遇的,加上她見過祈王好幾次,對他印象還算可以。


    “晚兒,這怎麽行,娘希望你成婚,但是娘希望你是幸福的嫁人。”


    “娘。”方時晚靠在周氏的肩上,“夫君是外人,隻有娘才是自己人,時晚不想嫁人,隻想陪在娘身邊。”


    方尚書聽後氣的半死。


    這逆女什麽意思,他居然敢在自己麵前挑撥他和周氏的關係?


    “方時晚,你如今是翅膀硬了,是吧?”


    “你挑撥我與你娘的關係,作甚?”


    “有嗎?”方時晚站直了身子,“娘,我有嗎?”


    “沒有,晚兒。”周氏拍了拍她,“夫君本就是外人。”


    “周氏,你別得寸進尺,你如今是我的夫人,你就老老實實在這院子裏待著。”


    “這輩子,都休想逃出。”


    “府上如今拮據,趕緊貼補貼補,不然我就休了你。”


    方尚書氣的怒目圓瞪,雙手攥拳。


    “好啊!”


    “老爺已經說了好幾次休我了,今日,那便和離!”


    “什麽?”方尚書滿臉不可置信。


    “我說和離!”


    周氏再次大聲強調。


    惹得周邊打掃的下人, 一陣心虛。


    方時晚同樣被娘親嚇到了,她沒想到,娘親這麽快就想和離了。


    畢竟,之前外祖母們勸她許久,都不曾動搖。


    “周氏,你瘋了?”


    方尚書瞪大雙眼,他根本沒有想過和離,他隻是想逼迫她,拿出銀子緩解一下府上。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麽。”


    “方正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女兒,不就是不喜歡她嗎?”


    “這些年,她過得如履薄冰,你卻寵愛庶女,讓她差點慘死。”


    “好不容易活了下去,你卻得寸進尺,趕她出府。”


    “一邊看不起我娘家的銀子,一邊又要我貼補府上,你這種喪盡天良的人,就該一輩子孤獨終老!”


    周氏隨後走進屋子,把早已準備好的和離書拿了出來,摔在了方尚書的臉上。


    “如你所願,簽字!”


    方尚書從臉上拿下那份和離書,放在自己的麵前。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周氏,我們的婚事,是太後娘娘賜婚的,沒有她懿旨,就憑這張紙,你就想和離?”


    “嗬嗬,做夢!”


    “你這輩子,生是我方家人,死是我方家鬼。”


    方尚書氣的把和離書當著周氏的麵,撕毀。


    看著那漫天的紙屑,方時晚驚呆了。


    “娘,您什麽時候寫的和離書?女兒怎麽不知道?”


    周氏眼眶通紅,她氣自己當初瞎了眼睛,才看上這樣的人。


    從前他溫柔貼心,如今卻暴躁如雷,還貪墨她的銀錢。


    “晚兒,隨娘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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