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再次封住她的嘴:"楊曉芸,聽我說,跟他們單比,我們什麽都不行,但我敢保證,如果我們倆加起來,會比他們所有人加一塊兒還幸福!"


    楊曉芸拉住向南的手:"這可是你說的?"


    "話我今兒是撂這兒了——你敢信嗎?"


    楊曉芸笑了:"向南,明話兒告訴你,我還沒上過當呢!"


    "是不是最近有點兒想試試?"


    "你是說,我們倆加一塊兒?"


    向南笑著點頭。


    楊曉芸一拳打在向南胸口上:"加就加!大不了離婚唄!"


    "楊曉芸,現在還不是離婚的時候,我想跟你結婚!我必須跟你結婚!"


    "結就結!"


    "別吹牛了。"


    "我楊曉芸從來不愛說大話!"


    "那咱先從小了說——"


    "小了怎麽了說?"


    "結婚事大,接吻事小,明白了嗎?"


    "那你還等什麽呢?開始吧?"


    兩人相互看著,誰也沒動。


    向南長出一口氣:"你這雙目炯炯的,跟兩隻車前大燈似的,我害怕——哎,能不能先閉上一會兒啊?"


    楊曉芸忽然浪了起來,她把手背到身後,笑眯眯地用小可愛的腔調念著一首歌謠往上湊:"怕什麽呀,有什麽可怕的——"


    "怕不好瞎怕唄——"


    "我都不怕你怕這叫什麽事兒呀——我想跟你好,誰也擋不了,我想跟你處,誰也攔不住——"


    說著說著湊到向南眼前,慢慢閉上眼睛。


    向南與楊曉芸接吻,楊曉芸的聲音消失了。


    兩人像觸電一樣分開了,他們幾乎一起叫道:"這是我的初吻!"


    接著又異口同聲地問:"真的?"


    "太慘了。"楊曉芸說。


    "我不承認!"向南說,"我親過的姑娘少說也有一微麵。"


    "一邊待著去吧。"


    結婚結婚


    第二天,兩人下了班便來到一個打折首飾店,依美國的規矩,向南和楊曉芸彼此為對方買了一個結婚戒指,四折的。兩人收好發票,戴著戒指出來,向南便深情地說:"其實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


    自感有主兒了的楊曉芸立即隨聲附和:"我特煩華子,老跟我貧嘴,其實那時候我挺想跟你多說幾句的。"


    兩人吃了飯,時間還早,於是去一家街邊兒照相館照了一張簡單的結婚照。


    照片是立等可取,就在等的那一會兒工夫,向南又想出一句一往情深的話說給楊曉芸聽:"我一猜你就是那種喜歡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人。"


    "我也覺得你這人挺實誠的。"


    說完兩人還接了吻。


    隨後是一起吃晚飯,接著,兩人分頭向家裏說謊,說晚上不回去了,兩人鬼鬼祟祟溜到向南借的房子裏,喝了半瓶啤酒後上了床。雖然不太成功,但倆人覺得隻要以後勤學苦練,成功指日可待。讓兩人感到比較特別的是,他們都基本上可以把對方看作是一個純潔的人。


    兩人摟在一起,說了一夜話,最後幾乎是胡說八道了一些夢話,天亮時,被鬧鍾叫醒了,兩人還一起收拾了屋子。


    向南趁機誇自己:"我早晨不愛睡懶覺。"


    楊曉芸說:"我連鬧鈴都不用,到時候我叫你!"


    然後兩人分頭上班。


    上班中間,彼此發了無數個"想你"的短信息,晚上一下班,便急急火火衝回新居裏約會,他們接著玩電腦算命。


    "看,如果我今年不結婚,就得等到十二年以後。"向南說。


    "你看我,就是今年結婚,而且這輩子就這麽一次,看來,也就是你了。"


    一激動,兩人又上床了,這一回,成功了。兩人在床上膩到半夜才起來,是餓起來的,他們煮湯麵吃,楊曉芸圍著煤氣灶轉來轉去,向南圍著楊曉芸轉來轉去。


    "我就喜歡會做湯麵的女孩。"向南一邊看楊曉芸煮麵一邊說。


    "我就喜歡兩隻手長得秀氣的男生。"吃麵的時候,楊曉芸看著向南的手說。


    第四天兩人便分頭回家偷戶口本兒,楊曉芸是半夜得手的,她回到自己房間給向南激動地打電話:"我偷著了!"


    "我也偷著了!"


    第五天兩人便到民政局的結婚登記處登記結婚。


    他們兩個親眼目睹"咣咣"兩下,鋼印蓋在結婚證上——難道終身大事就這麽辦完了?


    "完了!跟大家一說,他們準說咱倆瘋了。"向南說。


    "連我都覺得有點草率,不過他們準會大吃一驚——這不像咱們倆,倒像是雙魚和雙魚幹的事兒。"


    在結婚登記處外麵,向南發出感慨:"這是什麽時代呀,結婚太容易了,總之,我要說,結婚——簡直易如反掌——"


    楊曉芸說:"希望下麵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下麵咱們要幹什麽?"


    "我要去見一個客戶,你呢?"


    "我要請假,打打電話,向大家宣布咱們結婚的消息。"


    "你說,會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媳婦兒,讓暴風雨都來吧!"


    "你要再這樣不正常,咱還是離婚吧!"


    走著瞧


    難過的一關來了,當然是父母,在一個電閃雷鳴的星期六上午,楊曉芸帶向南見了自己父母和奶奶。


    楊曉芸的父親楊文禮是一名教師,不怒自威,何翠鳳呢,卻怎麽掩飾也無法擺脫資深老胡同串子的外部形象,現在,他們麵對自己私定終身的不爭氣的女兒及女婿,隻好一臉嚴肅,他們假裝認真傾聽,頭部隨著楊曉芸及向南的說話聲一會兒擺向左,一會擺向右。


    "爸,我們認識十一年了。"


    向南點頭。


    楊曉芸接著說:"上高中時我們就談過朋友,沒敢跟家裏說——後來——"


    向南說:"後來,我去了廣州——"


    楊曉芸補充:"上大學、做生意——"


    向南接上:"是在一家小公司——幫別人做——"


    楊曉芸說:"現在,他回來了——"


    向南把手從西裝口袋裏抽出來:"我去年回來了——現在在一家公司做進出口——總之——"


    楊曉芸看了一眼父母的眼色,繼續說:"總之,總之,我們——"


    向南壓低聲音:"我們要結婚——"


    楊曉芸低下頭。


    向南再接再厲:"叔叔,阿姨,實際上,我們已經辦了結婚證——"


    向南從包裏拿出結婚證遞到楊曉芸父母手裏。


    楊文禮接過來,卻被何翠鳳一把搶過去看,看罷,兩位家長把兩個結婚證交換了一下,再看。


    楊文禮結結巴巴地說:"兩個結婚證——是一樣的。"


    何翠鳳點點頭:"沒錯兒!一樣兒!"


    楊文禮極力用平靜的口吻說:"你們——"


    何翠鳳一把拉過楊曉芸:"你過來一下!"


    說罷,便把楊曉芸拉進了一個屋子,房門關上了,但裏麵何翠鳳壓著的尖聲兒卻傳了出來:"這麽大的事,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跟父母事先說一下——也好有個準備——你——我問你——他是誰?"


    屋外,楊文禮和向南客氣又尷尬地相視一眼。


    楊文禮說:"她媽脾氣不好,我去一下。"


    向南點點頭。


    楊文禮起身,穩健地進了屋裏,把門關上。


    向南在外聽到裏麵先是"咣"的一下,像是什麽東西被擊中了地麵,接著傳來楊文禮更加大聲的怒吼:"曉芸啊,家醜啊,你什麽時候學會偷東西了?"


    何翠鳳的尖叫一聲聲傳來:"東西也偷,人也偷!"


    向南嚇了一跳,他預感到要融入這個家庭必是非常困難的,此時,忽然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走出來,接下來是一個親切而慈祥的聲音:"我是曉芸她奶奶,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


    午飯吃完,向南和楊曉芸幾乎是逃了出來,在楊曉芸家樓下,向南輕聲問:"楊曉芸,你媽說我什麽?"


    "就三點兒!"


    "說來聽聽!"


    "錢掙得少了一點,人長得矮了一點,步子邁得小了一點!"


    向南急了:"用你媽身上才合適呢!"


    "呸!不許說我媽壞話,我說還差不多!你沒資格!"


    兩人忽然覺得渴了,就在楊曉芸家不遠處的街心公園坐下,向南買來兩瓶水,兩人一口氣喝了半瓶。忽然,太陽出來了,照在兩人臉上,兩人不覺相視一笑,覺得又神奇又親切。第一次轟動倆人已體會到了,當然,下麵還有。


    向南和楊曉芸背靠背坐在一個石椅上,一左一右,各拿一個電話,姿勢和語氣誇張地分別給朋友打電話。


    向南說:"我結婚了!"


    楊曉芸說:"唉,別提了,我和一個叫向南的結婚了。"


    向南嚷嚷:"一起吃頓飯吧,我結婚了,女的在廣告公司,對,好看!"


    楊曉芸叫喊:"跟我一邊兒大,長得不行,沒錢,人一般——對對對,圖的就是可靠,踏實!"


    華子是在舊車市場上接到向南的結婚消息的,他抓緊電話,用難以置信的聲調說:"啊!真結了?一萬?沒問題,我馬上就去銀行取,誰讓我交友不慎的——"


    正在遠大公司加班的陸濤從電話裏聽到向南瘋狂的叫喊後,輕輕站起來把辦公室的門關上,然後對著電話嘮叨:"別騙我了——胡說八道——我不信——你瘋啦——"


    夏琳是在超市裏得到這個荒謬的信息的,她通過電話用理性的聲音對大驚小怪的楊曉芸說:"壓抑得太久了肯定要爆發,但不應該是這個炸法兒。楊曉芸,我告訴你,這是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哎,算了,說什麽都晚了——你人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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