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慶還有些猶豫不決。


    章喜卻是眸光閃亮,拽住弟弟的手,應道:“我們願意盡力一試!”


    蘇洛目光灼灼:“我要的不是盡力,是肯定,我會差四個懂賬房的人,專聽你們差遣,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隻要能找出這些賬本中的貓膩,從此後,我便是你們永不傾倒的庇護傘!你們從前被潑的那些汙水,我也會幫你們盡數洗幹淨!”


    章喜章慶先是一愕,隨後臉上浮出欣喜之色。


    對他們而言,聲名比錢財更重要,背著貪墨的罪名,到哪裏都要被人指指點點。


    兩人雙雙拜倒,聲音懇切:“必不辜負少夫人所托!”


    蘇洛打了個哈欠:“那好,你們先忙著,我先去睡了!”


    青衣跟在身後出門,走的夠遠後才小聲道:“小姐,他們能行嗎,這三天要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以後你就要被吊打了!”


    蘇洛在她後腦勺拍了一記:“要有那一天,我先打你一頓解氣!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懂不懂?”


    “小姐你說大白話,我讀書少,聽不懂!”


    蘇洛額上青筋直跳:“我覺得你有必要去學習一下婢女的自我修養……”


    青衣十分委屈:“是您一直說,我們情同姐妹,不分彼此的啊!”


    這麽耿直的婢女,蘇洛栽倒!


    回了房間,江殊正靠在床上看書。


    一頭如瀑黑發剛剛洗過,還氤氳著水汽,見她進來,男人掀起眼皮,懶懶的看了一眼,將手中的書往後翻了一頁:“才三天,可別想我幫你!”


    蘇洛翻了個白眼,打著哈欠在床上躺下,一個翻身,就將被子全卷到自己身上:“夫君放心,這點小事,我可以自己解決!”


    江殊嫌棄的踢了她一腳:“你還沒沐浴!”


    蘇洛的聲音已經含含糊糊,充滿著困意:“不要緊,我今天依然是個有味道的女人!”


    江殊捏著鼻子,將頭偏向一邊。


    青衣端水進來恰好見到這一幕,壓低聲音道:“姑爺,要不您去書房睡吧!”


    話剛說完,腦袋就被書砸了一記。


    青衣捂著頭痛得唉喲,聽得男人傲嬌開口:“這是我的床,憑什麽我要讓?”


    說罷,他伸手一扯,搶了一半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青衣撇撇嘴,將水又端出去。


    瀟湘院內,張管事自信又得意的說:“郡主,您就放心吧!三天的時間,就算她生出八隻手,也查不出個所以然!”


    平寧郡主還有些不放心,主要是蘇洛之前的表現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擰著眉頭:“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你聽我說……”


    張管事從齊國公府出來,夜色已經濃鬱。


    偌大的長街上,隻有打更的更夫,敲著梆子有氣無力的在喊:“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張管事鼓著一雙蛤蟆眼,腦子裏回蕩著平寧郡主剛才的話。


    是這麽個道理,但是以自己手上的這點子力量,要在短時間內辦好談何容易。


    他正想得入神,一輛通體用烏木製成,造型古樸大氣的馬車在他麵前停了下來,車簾子並未打起,裏頭卻傳來一個陰測測的聲音:“上車!”


    張管事一個哆嗦,不敢耽擱,腿軟手軟的爬上馬車。


    一身黑衣的車夫掀開車簾,張管事鑽進去頭也不敢抬,整個人都貼在地上,無比謙卑的叫了一聲:“大人!”


    半天沒人應聲,隻聽見嫋嫋水聲從茶壺落入茶杯的聲音。


    張管事頭皮發麻,脊背一陣陣抽緊。


    正猶豫著要不要再開口,那人的聲音傳入耳,淡漠又冰冷:“你忘記今天是什麽日子了嗎?”


    張管事擦了一把冷汗,顫抖著手摸進胸口,掏出一疊銀票,恭恭敬敬的舉過頭頂:“小人該死,今日連遭變故,小人便耽擱了,東西是早就準備好了的,正想給您送去!”


    那人伸手來取,恰好碰到了張管事的手。


    他的手異常寒冷,比冰還要冷。


    張管事激的又是一個哆嗦。


    “嘩拉拉!”他翻了翻那一遝子銀子,語氣稍稍和緩了一些:“我倒是不急,不過你體內的東西,怕是要急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張管事就覺得手心腳心都起了一陣瘙癢。


    他咬緊牙關控製自己不去抓,以頭搶地:“大人,求大人賜下神藥!”


    他砰砰砰的磕了好幾個頭,腦仁疼的厲害。


    那人才開口:“得了,我又不是你爹!”


    說著,他將一顆黑色的小藥丸扔在地板上。


    張管事忙伸手要去撿,那人卻又伸出腳,在那藥丸上狠狠碾了一腳。


    黑色的藥丸活著泥汙被碾平,壓在車廂的地板上。


    那人發出咯咯一聲怪笑:“你瞧瞧我,眼神不太好,剛才踩了狗屎,現在又踩了你的藥,你要是嫌髒,就別吃了!”


    “不嫌棄不嫌棄!”張管事用指甲將藥丸刮下來,雙手顫抖著,迫不及待的塞進了嘴裏。


    這藥異常的苦,還散發出一陣惡臭,但是張管事顧不了那麽多,強忍著惡心,翻著白眼使勁往下吞。


    他是受過萬蟻蝕心苦楚的人,幾乎將骨頭都抓出來,那種癢,會讓你覺得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比起那個,吃點狗屎又算什麽!


    許是他這個表情太過有趣,那人發出了一聲愉悅的輕笑。


    這藥見笑很快,張管事已經將渾身的癢意都壓製下去,他想起平寧郡主的吩咐。


    自己是大人的一條狗,卻也是一條有大用的狗。


    如果自己被蘇洛驅逐,那麽他也要受損,至少,每年要少掉不少進項。


    說起來,也算是一損俱損。


    想到這,張管事麻著膽子,說:“大人,最近齊國公府的事情不知道您聽說沒有,世子夫人非常厲害,她現在卯足勁,想要把我趕走……”


    那人嗤笑一聲:“不然你以為,我大半夜的,為什麽偏偏出現在這裏呢?”


    張管事大喜,又磕了三個頭:“還請大人救我,我日後一定加倍回報大人!”


    “倒也不必,你是我的人,我自然要護著你!就憑她,就想將你趕走,異想天開!”


    “可是我現在有把柄在她手上!”


    “不就是買了田產房產送兒子進禁衛軍,這都是小事!”說著,男人扔了一小塊漆黑的令牌還有一張紙在地上:“拿著這牌子,按照這份名單去找人,他們自然會配合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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