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退了下去,臨走之前她還偷偷抬眼看了江殊一眼,裝作無意的說道:“小姐,奴婢聽說白芷姑娘被白家三公子白子墨給送回府了!”


    她這話哪是說給蘇洛聽的啊,她就是說給江殊聽的。


    江殊將書往後翻了一頁,也不知道這話是聽還是沒聽進去。


    蘇洛盯著那扇半透明的屏風還在猶豫。


    男人見狀,將手中書合上:“再不洗,水就要涼了!”


    蘇洛想要罵人!


    這誰設計的室內布局?這屏風不應該在床的後麵嗎?這為什麽正對著床啊?那豈不是表示,她在屏風後做什麽,江殊能看的清清楚楚?


    這下人的腦子怕是有坑啊?


    蘇洛咬牙切齒:“這哪個給營帳布局的,實在太不合理,這腦子可不太好使啊!”


    男人的聲音涼涼的在背後響起:“是我讓他們這麽擺的!”


    嗬嗬嗬……


    蘇洛幹笑兩聲:“夫君的品位,果然與眾不同!”


    “美人出浴,素來賞心悅目,你若是男人,便會明白我為何如此布局!”


    蘇洛……


    他剛才不去篝火那邊,提前沐浴好,該不是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吧!


    “怎麽還不去?”男人打了個哈欠,“時候不早了,早點洗漱完,早點睡覺!”


    這男人就是故意的!


    哼!


    我豈是那麽好欺負的!


    蘇洛左顧右盼,目光落在江殊腿上的一張薄薄的毯子上。


    她笑意盈盈的靠過去,一寸又一寸的朝男人逼近。


    脖子不斷前伸,看上去倒像是要行什麽不軌之事。


    她身上不少黑灰,嘴角還有一點油漬,除了那一雙異常明亮的眼睛,其他的地方實在是沒有可取之處。


    江殊的喉結繃了繃,咽了一口唾沫:“你,你別靠那麽近,渾身都是味!”


    “夫君不是喜歡看人沐浴,不如我現在就給你展示一下,沐浴的第一件事是要做什麽!”蘇洛的聲音裏如有鉤子,勾得江殊的耳朵酥酥的癢!


    “咳咳咳……”江殊低低的咳嗽起來,耳朵泛出一片粉嫩之色。


    蘇洛的體溫太高,如一團烈火,他情不自禁的上身往後退了半分。


    蘇洛愉快的笑:“夫君,你緊張了?”


    “誰,誰緊張了?”


    江殊暗暗咬牙,竟然還結巴!


    他深吸一口氣,平複有點紊亂的心跳:“隻是因為你身上味道太重,熏得我受不了!”


    蘇洛咯咯咯笑的更是開心,伸手撐在男人的腰際,然後一抽,將他腿上的那條毯子抽出來,兔子一般往後跳,後退幾步。


    “夫君,洗漱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個東西擋住太薄的屏風!哈哈哈……”


    說著,她將手中毯子一展,搭在屏風上,頓時便什麽都瞧不見,她放心的轉到屏風後,嘴裏還哼著輕快的不知名的歌。


    大概是南疆小調吧!


    很快,嘩嘩的水聲就傳出來了。


    江殊不由啞然失笑。


    這姑娘,有時候蠢,有時候又聰明。


    就算拿毯子擋住又如何呢,自己想要看,腳步挪一挪就可以了!


    嘩嘩的水聲更大,那輕快的南疆小調似乎無孔不入,鑽進江殊身體的每一寸。


    明明秋夜寒涼,可營帳內的溫度,卻一點點的升高了。


    江殊將書往床頭小幾上一放,找了個披風披上後,從營帳裏走了出去。


    鋪麵而來的冷風,讓他猛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


    江陽守在外麵,見狀趕緊迎上來問道:“世子,您怎麽出來了?可是需要什麽,屬下給您準備!”


    “裏麵悶,我出來走走!”


    “那屬下陪您!”江陽馬上跟上。


    白天發生的事情,讓他心有餘悸。


    江殊走了兩步又停下:“營帳四周,都安排人了吧!”


    “世子您放心,白天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江陽趕緊道。


    正說著話,已經換回男裝的小黑竄出來,噗通一聲跪在江殊麵前。


    白天出了事之後,他一直沒來得及謝罪,此刻蘇洛入了營帳,江殊也醒了,他也來尋自己該得的身畔。


    他手裏舉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世子,少夫人此次遇險,都是屬下護衛失責,屬下願意自廢右手,以此謝罪。這條命給世子留著,世子以後若是有必死的差遣,再讓屬下去!”


    說完這一句,他手起刀落,朝著自己右手切下去。


    這匕首鋒利無比,要是真的切入血肉,這手大概就跟白芷的一樣,會齊根而斷。


    江殊眸光微動,伸手一彈,那匕首偏了半寸,沒有切下整隻手,隻將小黑的小手指切了下來。


    鮮血噴出,小黑卻絲毫不痛,反而眼淚嘩嘩:“屬下多謝世子大度,屬下這條命是世子的,世子什麽時候來取都可以!”


    “以後她才是你的主子,你的命是她的!下去吧,好好把手包紮一下!”


    “屬下記住了,從今往後,屬下的命就是少夫人的!”他說完這一句,又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才退了下去。


    江殊見他走遠,吩咐江陽:“讓大夫去看看他,把最好的金瘡藥給他送一瓶!”


    “屬下馬上去辦!”


    江殊漫無目的的朝前走。


    月色融融,白日裏鬧了一天,此刻營地各處都一片靜謐。


    夜深了。


    大多數人都進入了睡眠。


    江殊伸出手掌,迎著月色看了看。


    到底還是有疾,若不是如此,就算在今日那種情況下,他依舊可以輕鬆的將蘇洛從山崖之下拉上來。


    江陽很快去而複返,見江殊神情大概能猜到他心中思緒,憂心忡忡的道:“世子,剩下的蠱蟲,也該找機會再拔出來,不能再拖下去了。”


    “沒你想的那麽容易!”男人語調淡淡的,“這麽多年,我的身體早已跟蠱蟲共生,若是驟然之間全部拔除,就跟堤壩上的蟻穴被挖開一樣。”


    正是如此,所以蘇洛之前提議過幾次,江殊卻是一拖再拖。


    江陽皺眉。


    這可如何是好?


    而就在此時,江殊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道黑影,正鬼鬼祟祟的鑽入一個營帳之中。


    江陽也瞧見了:“那好像是沈子爵的營帳,世子,那小賊要做什麽,屬下去看看!”


    沈子爵與少夫人關係不錯,與齊國公府也算是親近,江陽自然要關照一二的。


    江殊一把拉住他,輕笑:“你別管,那不是小賊!”


    “鬼鬼祟祟,身形又瘦小,不是小賊是什麽?”江陽疑惑不解。


    “大約,是采花大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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