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不畏朝臣,但不能不畏天地。


    雖然韓昭心內在咆哮:這隻是下大雨而已,跟老天的旨意沒有半毛錢的關係。相比衛焱跟衛璟,當然江殊才是最適合的那個人。


    但是他時刻謹記自己的本分,隻是彎著腰,一言不發。


    他太了解這個帝王的性子,這時候要是幫腔,非但起不到作用,反而會適得其反。


    越皇果然也不期待答案,過了良久,他歎口氣:“走吧,咱們去看看小殊!”


    宮女和內侍們都已經退下,江殊坐在窗邊,遠遠的看到了回廊上緩緩行來的一群人。


    他從衣袖中掏出一個手串,滑進自己的手腕之中。


    紅色的吉服襯得他劍眉星目,膚白賽雪,行禮完抬頭的那一瞬,越皇怔了怔。


    他仿佛穿越二十多年的光陰,回到了江玥新婚的那一日。


    他與皇後有了齟齬,卻介於林家龐大的勢力,一時半會不能怎麽樣。


    作為帝王,也隻能忍氣吞聲。


    聽說齊國公府嫁女,嫁的就是從前救過母後的那個小女孩。


    他一來想著去給齊國公府長臉,拉近君臣關係,二來也是去散散心。


    他到的時候,新娘已經要上花轎了。


    因為他的出現,她停下腳步,在喜娘的攙扶之下,於齊國公府的門檻邊朝他跪拜行禮。


    大約是跪拜的心思太虔誠,又或是當日來了一陣穿堂風。


    總之,她的蓋頭就那樣掉下來。


    她似乎對此一無所知,仍舊抬起頭,露出一張姿容傾城的臉。


    鄴城內早就瘋傳,齊國公府的唯一的女兒江玥,長得膚白貌美,傾國傾城。


    偏偏她還很愛笑。


    笑起來有雲開霧散之感。


    彼時他聽到韓昭無意中說起,還覺得好笑。


    無法將這樣的形容和記憶中那個十三四歲的黃毛瘋丫頭聯係起來。


    還跟韓昭開玩笑,說鄴城男人們的眼光如今是越來越差了。


    直到此刻,江玥抬眸,朝著燦然的笑。


    就像是千樹萬樹的桃花,在這一瞬間全部開放一般。


    越皇聽到了自己內心彭的一聲。


    是被命中的感覺!


    眼下江殊這一抬眸,就有當年江玥七分風韻。


    不過……


    “陛下……”


    見他神思不屬,江殊開口叫了一聲。


    越皇回過神,看著眼前這張清冷中帶著幾分厭世感的臉,道:“起來吧,以後你多笑笑,年紀輕輕的,不要總是板著一張臉!”


    笑一笑,跟你母親應該會更像的。


    江殊一怔,雖然不太明白他為什麽這麽說,但還是點了點頭。


    禮服厚重衣袖又長,行動其實不便。


    他站起來時,順便擼了擼袖子,就露出手腕上那一串佛珠。


    越皇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自然也看見了,他眸中浮出思索之色,緩緩言道:“你這個串珠有點眼熟……”


    “是母親的遺物。據父……據舅舅的說法,這是當年母親侍奉太後娘娘時,與太後娘娘一起打磨的。母親一直十分喜歡,所以微臣今日便戴著了。”


    江殊說著,轉頭看了看門外的暴雨傾盆,低聲的說:“母親當年不希望微臣入這宮中,微臣今日違背了母親的心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有點生氣!”


    他微微晃了晃手腕,繼續說道:“希望母親看到微臣戴這一串珠子,能不再生氣。微臣這也是……”


    迫不得己四個字沒說出口,越皇就打斷他的話:“這一切都是因為朕,你母親要是生氣,也是在生朕的氣!”


    越皇說著,也看著窗外。


    依舊是暴雨傾盆,電閃雷鳴,但此刻他再來看,心態就完全不一樣。


    這不是老天爺在發怒,這是他的小玥兒生氣了。


    他的玥兒還會因為他做的事情而生氣,這是好事。


    越皇竟覺得有幾分歡喜。


    他看了許久才收回目光,看向江殊,柔和的說道:“往後在朕的麵前,不必自稱微臣,得自稱兒臣,也得叫朕父皇了。”


    江殊微微蹙眉,臉上閃過憂慮之色:“還是等儀式結束之後再說吧!”


    隻有祭告祖宗,再將衛殊的名字和生辰寫入皇家族譜之中,他才算是徹底進了皇室,到那時候才有資格叫越皇一聲父皇。


    越皇知道他的隱憂,他拍了拍江殊的肩膀:“你放心,父皇會支持你,會為你做主的!”


    父子兩個對視一眼,均是笑了笑。


    隻是越皇的笑欣慰又滿意,江殊的笑卻……


    顯得有那麽幾分不真實。


    韓昭看了看沙漏,小聲提醒道:“陛下,桓王殿下,時候差不多了。”


    父子兩個一前一後從殿內出來,就見禮部尚書和大理寺卿柳公允帶著一幹人都守在門外。


    見兩人出來,眾臣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越皇不動聲色的看了柳公允一眼,柳公允眸子裏都是歉意。


    仿佛在說:陛下,微臣已經盡力了。


    禮部尚書最注重禮法,此刻他上前一步跪倒,伸手指著頭頂電閃雷鳴,暴雨如注的天空,聲淚俱下的說道:“陛下,陛下,還請您收回成命吧,您看看這天,這天氣就是給陛下您的警示啊!”


    “陛下,您不可逆天而行,這樣會給大越帶來災難的,陛下您要三思啊!”


    要是他這話在半個時辰之前說,越皇多半會躊躇不定,甚至真的有點打退堂鼓。


    可是現在……


    越皇深深凝了一眼烏黑的天際,道:“這不是老天爺的警示,這是玥兒在生氣。朕曾答應玥兒,不會讓小殊入皇室,卷入紛爭。如今卻……”


    他往前走了兩步,伸手去接豆大的雨滴:“朕也是迫不得已,玥兒,就原諒朕這一回吧!”


    禮部尚書一臉懵逼。


    他看著沉浸在自己世界裏不能自拔的越皇,又看了一眼江殊。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剛才在江殊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明晃晃的譏笑。


    譏笑之外,還有若有若無的挑釁。


    禮部尚書看向柳公允,期盼著他也能說幾句話。


    柳公允過來跪了下來,開口道:“陛下不必難過,想必桓王殿下的母親會明白陛下此舉的深意,不會真的責備陛下和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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