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完信之後,神色十分複雜的問送信之人:“這的確是大汗的意思嗎?”


    送信的人點點頭:“落款的簽章,你應該認識,我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偽造大汗的旨意!”


    “可是大汗為什麽……”


    “別管那麽多,你要是認為自己還是北夷人,就按照大汗的意思去做!”送信之人握住朵朵的手,“如果你能回到北夷,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朵朵抬眸看向來人,眸中神色幾次變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送信之人掏出三包藥粉遞給她,一一交代了用途。


    最後說道:“為了取信小公主,你到時候與小公主一起服下,之後便有人接管這件事,我會在鄴城一直待到你解決這件事,然後帶著你回北夷!”


    朵朵鬆動的顏色更加堅定起來。


    她拿好三包藥,跟來人一一確認過藥物的用途之後,又說了幾句話,這才匆匆趕回王府。


    如今王府人心惶惶,對於她的離開,沒有太多人在意。


    等到她走遠之後,又有幾名侍衛從暗處走了出來。


    其中一人問領頭的那名送信人:“素噠,這樣不會有問題吧,她會按照你說的去做吧!”


    素噠的臉上早就沒了剛才的脈脈溫情,隻剩下冷酷和淡淡的嘲笑:“不會有問題,她從小就最聽我的話!”


    那侍衛嘿嘿一笑:“還不是想著能嫁給你,她要是知道你現在已經娶了妻子,都已經快當爹了,不知道多難過呢!”


    素噠臉上帶著不屑:“她比我家女人可差遠了,你們不覺得嗎?”


    幾個侍衛開始議論了幾句朵朵的身材相貌等,話語漸漸的往不入流的方向發展了。


    離開的朵朵抱著一腔熱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腔真心錯付。


    朵朵回到王府後,直奔赫連娜娜的屋子,遠遠的就聽見她驚天動地的咳嗽之聲。


    她本就有咳疾,遇冷發作的更為頻繁,如今身上的天花還沒有大好,這下雪的天對她來說就是煎熬。


    朵朵趕緊推門進去,還沒走到床邊,一個茶盞摔了過來,砸在她的腳上。


    生疼!


    赫連娜娜怒氣衝衝的聲音緊跟著響起:“你,你死到哪裏去了,咳咳咳……也想跟那些個奴才一樣跑路嗎?”


    朵朵趕緊上前扶住她,細聲細語的說道:“小公主,奴婢是出去看看,太醫說的那兩味藥現在城裏能不能買到。”


    赫連娜娜的怒氣稍有停歇,期盼的問:“買到了嗎?”


    朵朵搖了搖頭。


    赫連娜娜的怒意再次爆發,一巴掌甩在朵朵的臉上:“廢物!”


    因為病了許久,她已經沒有多少力氣,這飽含怒氣的一巴掌,打在臉上也輕飄飄的沒有多少力道!


    朵朵抿了抿唇,道歉:“是奴婢沒用!小公主您別生氣,好好躺著吧,奴婢去看看安胎藥煎好了沒!”


    “去拿鏡子來!”


    “小公主……”


    “去……”赫連娜娜堅持。


    朵朵隻得將她扶到床上坐好,取了梳妝台上的琉璃鏡,慢騰騰的走到床邊,十分不情願的遞給赫連娜娜。


    “小公主,您還是別看了!”


    赫連娜娜搶過她手裏的鏡子,迫不及待的照了起來。


    這鏡子是波斯那邊進貢的,比銅鏡不知要清晰多少倍。


    太清晰了。


    她臉上那些痘印,疤痕,還有沒有完全收斂的粉色嫩肉,全部清晰可見!


    整張臉坑坑窪窪,哪裏還有從前的光潔。


    赫連娜娜用手輕輕撫摸那些傷口,把手裏的鏡子一扔,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那些平頭百姓的臉上好端端的,我的臉上反而一臉的疤痕!”


    “本公主以後還怎麽見人!”


    ……


    鏡子掉在地上,碎成無數塊。


    每一塊上麵,都倒映出她麵容恐怖的臉。


    赫連娜娜的尖叫聲更甚!


    從床上爬起來,用腳去踩玻璃碎片:“不,不!一定是這鏡子的問題,我的臉,我的臉沒事,沒事……”


    她妝發淩亂,雙目通紅,加上一臉的坑坑窪窪,簡直就跟女瘋子沒什麽區別。


    朵朵趕緊上前去攔住她:“小公主,您小心,別傷著自己,您肚子裏還有孩子呢,您小心!”


    赫連娜娜愣愣的轉過臉,看著朵朵。


    她伸出手指,摸著朵朵細嫩的皮膚,雙目呆滯:“你天天跟我在一起,你為什麽沒有感染天花?你的臉為什麽還這麽白皙細嫩?”


    她這樣的眼神,讓朵朵感覺四肢冰涼。


    她忍著害怕,勉強的勾了勾唇:“或許,或許奴婢明天就要發作了!”


    哈……


    赫連娜娜輕笑一聲,突然彎下腰,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玻璃,朝著朵朵的臉上狠狠一劃。


    朵朵從她說話的時候就有所戒備,見她神情不對就退後了一步,但還是慢了。


    臉上仍舊被玻璃劃出一個長長的血道子。


    赫連娜娜的手掌,也被鮮血染紅。


    豔麗的紅,似乎讓她的情緒平靜了不少。


    她目光詭異的看了渾身發抖的朵朵一眼,勾唇嫵媚一笑:“現在這樣才像是主仆兩!你不是要給我去看安胎藥嗎,怎麽還不去!”


    朵朵連滾帶爬,從房間裏退了出來。


    她衝到自己房間,找了麵銅鏡查看臉上的傷口。


    府醫是衛璟的人,之前朵朵威脅過他,現在也不敢找他治病,隻能自己擦幹了血漬,塗了點金瘡藥。


    傷口不深,也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痕。


    要是有疤痕,素噠估計會要嫌棄的吧!


    他一向喜歡美人,從前就是因為自己不夠美,所以父親提議婚事的時候,才被婉拒了的。


    想到這,朵朵的拳頭捏了起來。


    她上好藥,抬腳去小廚房。


    這邊都是北夷帶來的人,見到她臉上的傷口後,大家都關切了一番。


    安胎藥已經熬好了,正放在灶台之上溫著。


    其實許太醫已經說了,幾乎摸不到這孩子的脈象,恐怕已經胎死腹中,可是赫連娜娜不相信,仍舊堅持要喝安胎藥,要等待這孩子生下來。


    朵朵端起藥,在漫天飛雪裏,沿著長長的回廊,去赫連娜娜的房間。


    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停下來,掏出衣袖中的一包藥粉,倒入了安胎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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