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醒了,還召集三品以上的官員麵聖。


    大家不敢耽擱,馬不停蹄的就往宮裏趕。


    越皇氣色看著比前幾日好多了,臉上有了血色,雙唇上的烏黑之色也褪去不少。


    看樣子痊愈有望啊!


    眾人紛紛鬆口氣。


    但是守在床邊的季神醫和太醫正兩人臉色卻很難看,一點也見不出歡喜的神色。


    柳公允也拖著病體來了。


    他年紀大見識廣,看見越皇這臉色神態,心內一個咯噔。


    此刻,越皇正在喝衛殊親自喂的一碗粥,神色欣慰。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親自喝到小殊喂的粥。


    他神色愧疚,當著一幹臣子的麵也加掩飾:“小殊,父皇對不起你!”


    年幼的時候讓你飄零在外,成年之後將你認祖歸宗之後,又強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


    以後,更是要將這萬裏江山的重擔交給你!


    衛殊語氣難得溫和:“父皇別這麽說,好好養身體吧!”


    越皇喝下最後一口粥,任由衛殊拿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角後,笑了笑:“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他掃了一圈,看到跪在地上的蘇洛,又說:“大著肚子跪什麽?別說是侍疾,你若是大著肚子,就是朕的靈前,你也不需要這樣跪著!”


    眾臣大驚失色,紛紛高呼:“陛下,陛下您萬歲萬歲萬萬歲,可不要胡言亂語啊!”


    屋子裏的炭火高燃,溫度很高,很多人頭上都冒出了汗。


    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想到了某種可能性而嚇的。


    隻有柳公允喘著粗氣開口:“陛下說的是,王妃腹中的孩子重要,陛下英明!”


    越皇便看了他一眼,嗬嗬笑了笑:“你個老東西也來了,病成這樣,好好在床上躺著不行麽?”


    “來了也好,朕走之前,總要見一見的!”


    ……


    這話風越來越古怪,一時間,屋子裏無人敢出聲接話。


    越皇吩咐韓昭:“去將朕前兩日的寫的聖旨取來!”


    他昏迷了多日,已經不知道今夕何夕。


    其實距離寫聖旨,已經過去了好些日子。


    韓昭匆匆去而複返。


    越皇靠在軟枕上:“念吧!”


    韓昭清了清嗓子,將這一道立太子的詔書念了出來。


    聲音落後,屋內眾人紛紛跪拜,就連福王衛焱也跪了下來。


    衛殊成為太子之後,他這個福王的身份就要低了一等。


    衛殊上前扶住他,將他托住!


    這個詔書沒有人意外。


    越皇鋪墊了許久,這在所有人眼裏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且眾人紛紛鬆了口氣。


    現在太子之位定了下來,越皇若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的,也不至於引發動蕩。


    越皇掃了在場的諸位大臣一眼,目光充滿了感慨。


    這些都是朝廷的股肱之臣,也有些牆頭草一樣的搖擺不定,但整體而言,他們在目前的崗位上做的事情都是稱職的。


    越皇目光飽含期許:“你們都是朕信任的臣子,今後你們也要繼續輔佐太子,朕,朕精力不濟,這段日子就先由太子監國,你們務必協助,督促他,成為一個明君!”


    臣子們紛紛跪倒,保證一定竭盡所能。


    衛殊意外的看向越皇。


    印象裏,越皇是一個非常重視權利的人,現在他意識還是清醒的,居然說太子監國。


    他,他這麽信任自己?


    衛殊說不出來心裏是什麽感受。


    衛焱卻是高興的。


    太子之位定下來,高家和母妃那邊也不用上躥下跳的。


    越皇擺擺手:“臣子們先退下吧,讓朕跟家裏人說幾句話!”


    眾臣跪拜後紛紛告退。


    屋子裏隻剩下一幹皇親國戚。


    北靖王和王妃,世子和世子妃黎漓,還有安寧郡主以及她的弟弟,也就是皇長孫,不過到現在越皇還沒有賜名。


    仍舊叫著乳名玉樹。


    取芝蘭玉樹之意。


    這還是安寧郡主取的。


    這孩子一直是安寧郡主在養著。


    此刻,見越皇的目光看過來,安寧郡主抱著玉樹上前一步跪倒:“皇祖父……”


    安寧郡主是越皇的長孫女,越皇從前還是挺喜歡她的,隻是後來衛九重出了事,難免牽連到這個孩子。


    所以算起來,也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沒有見過了。


    越皇此刻發現,這個孫女瘦了,個子也長高了不少。


    眉宇間都是與年齡不相符合的沉穩之氣。


    越皇招了招手。


    安寧郡主上前,將手裏的孩子遞過去:“皇祖父,您抱一抱玉樹吧,您還沒有好好抱過他……”


    越皇眸中閃過一絲愧疚,將孩子接了過來。


    其實他如今看著氣色好,身體已經是一片虛空。


    孩子接過來根本抱不住。


    但安寧郡主幫忙托著,越皇也隻是稍微做做樣子。


    “安寧,你恨不恨朕?”


    安寧郡主搖搖頭:“不恨,父親他做錯了事,應該得到懲罰,孫女一直就不讚同父親的某些做派!”


    “但子不言父之過,孫女規勸沒起作用……”


    說著,她垂下長長的眼睫毛,瞧著楚楚可憐之態。


    越皇神色愧疚更甚。


    再怎麽說,孩子都是無辜的。


    他將玉樹抱得更緊些,並且認真的看了看懷裏的孩子。


    玉樹睡著了,白白嫩嫩十分乖巧,看著倒是很像衛九重幼時的樣子。


    他還記得那時候初為人父,與端肅皇後又是青梅竹馬,感情甚篤。


    也曾真心實意的寵愛過衛九重。


    安寧郡主覷了一眼越皇的神色,抓緊這個機會開口:“皇祖父,玉樹還沒有大名,還請皇祖父給玉樹賜個名吧!”


    賜名是一方麵,尋求越皇的庇護是真。


    一旦這名字是越皇賜予的,就代表著這孩子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樣了。


    安寧郡主獨自帶著這麽個孩子,個中苦楚隻有自己知道。


    她看得出來,越皇的狀態不太好。


    這是唯一的機會,能為玉樹這孩子爭取點什麽。


    越皇看了懷中白團團的孩子一眼,道:“就單名一個柏字吧!”


    福王的孩子是鬆兒,這孩子叫柏兒。


    鬆柏均是君子之樹。


    其實,鬆在前,柏在後。而玉樹是比鬆兒年紀要打的,可是眼下卻顧不得那麽多。


    安寧郡主歡喜不勝的跪下來磕頭:“多謝父皇賜名!”


    不少宗親,看孩子的目光也有了變化。


    安寧郡主抱著孩子退後,越皇看向衛殊:“你過來些,朕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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