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安靜了兩個呼吸,突然就喧嘩起來。


    衛殊最近脾氣不好,滿朝皆知。


    可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就殺人。


    都是以責罵和精神威壓為主,再不濟,即使貶謫。


    如這樣開口要殺人,還是頭一遭!


    侍衛們已經入殿,按照衛殊的吩咐,拖著那名禦史就要下去。


    眾人在震驚之後反應過來,齊國公率先出列跪倒:“陛下,陛下三思啊,張大人也是為了大越考慮,陛下萬萬不可衝動!”


    殺禦史,這可不是小事。


    尤其是這個禦史的言論還是站得住腳,是為國為民的。


    若是就這樣被當堂格殺,對於衛殊的英名會有很大的影響。


    這名聲積累起來難,但是要毀掉,卻極為容易。


    齊國公之後,懷遠侯皺著眉也站出來:“請陛下三思!”


    他是陛下的老丈人,這個時候雖然也覺得那禦史多嘴多舌,但是又怕要是真的殺了人,會對蘇洛造成不好的影響。


    不得不出這個麵。


    福王衛焱和鎮北侯等人也出列,紛紛勸阻。


    也有人不斷給張禦史使眼色,讓他認個錯。


    場麵僵持,那幾個侍衛便站在原地,等著衛殊的回應。


    張禦史聽說要砍頭,也十分害怕。


    可轉念一想,他這是為國為民捐軀,可以名留史冊,死有何懼啊?


    這天下還是有一部分讀書人,渴望著能青史留名,哪怕奉上自己的人頭,也在所不惜。


    蘇洛對於這樣的人不能理解。


    她覺得,活著最重要。


    活得開開心心,那人生才算值得。


    死了,就算名字寫在紙上又如何呢,到時候你已經是一抔黃土,那些讚譽之聲,你也聽不到了。


    張禦史不是這麽想,他此刻回過神來,揚聲道:“就算陛下要殺了微臣,微臣還是那句話,微臣不懼死,微臣說這些都是為了江山社稷,如果微臣的血能夠讓陛下回心轉意,微臣願意雙手將人頭奉上!”


    這簡直是在火上澆油。


    幾個為張禦史求情的人,都恨不得用目光釘死這不識時務的人。


    齊國公曾經給衛殊當爹,對他的脾氣比較了解。


    眼下衛殊是動了真怒,不是鬧著玩的。


    齊國公怕張禦史還胡說八道,趕緊道:“張禦史,我等知道你的心,你少說兩句吧!陛下,張禦史年少氣盛,您別跟他一般見識,陛下……”


    “陛下……”


    他懇求之聲未落,禦座之上突然傳來低低的笑聲。


    衛殊那涼涔涔的聲音響起:“這世上,怎麽就有那麽多不怕死的人呢?”


    他站了起來,抬腳,踏在高高的台階之上。


    為了維持皇帝的尊嚴,禦座都是在高高的地方。


    哪怕是站的最靠前的丞相,也隻能遠遠看到衛殊的臉。


    他就如同神邸一樣,俯視著下麵的朝臣。


    可是此刻,神邸一步步朝下走了。


    衛殊是個懶人,當了皇帝,極少極少有在上朝的時候從那個位置上走下來過。


    能坐著,他絕不站著。


    能躺著,他絕不坐著。


    此刻,他一步步朝下。


    明黃色的靴子,踩在鋪著地毯的台階上,明明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可是眾人卻覺得,那一下又一下,就是踏在了他們的後背上。


    讓他們情不自禁,將脊背一彎再彎。


    他的臉上是掛著笑的,說話不疾不徐:“看來,是有人把寬容當縱容!”


    “是什麽讓你們產生了錯覺,覺得朕的脾氣很好?”


    他這一句說完,已經走到了張禦史的麵前。


    一個眼神,那幾名本來要押解人的侍衛就退到旁邊。


    眾人都覺得衛殊的情緒有點不對。


    就連齊國公此刻也不敢多說話,隻低著頭,擔憂的看了衛殊一眼。


    今日,他很反常,不知是不是身體出了什麽岔子。


    大殿之內針落可聞,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張禦史跪著,衛殊那雙明黃色的靴子,就停在他的眼前。


    他的身上,有一股強大的威壓,壓得張禦史口幹舌燥,渾身毛孔都緊緊縮著,在這樣的威壓之下,膝蓋似乎要將殿內的地磚鑽出一個洞。


    絕對的寂靜之中,他額上的汗滴答一聲砸在了大理石地磚上。


    這聲音,在安靜的空間中,被無限的放大。


    宛若在嘲笑他。


    衛殊輕輕的笑了。


    明明是笑,他的眉眼兒卻冷嗖嗖的,讓人壓根不敢直視,聲音也如寒冰利刃:“張禦史,你不怕死?”


    張禦史喉結狠狠的滾動了下,道:“為了陛下,為了整個大越百世綿延,微臣不怕死!”


    衛殊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嗤了一聲:“百世綿延?”


    朝代不斷更迭。


    一個王朝想要百世,談何容易。


    曆朝曆代,就沒有過如此。


    盛極必衰,能做好的,從來隻有當下。


    張禦史卻是不懂,還在義正言辭:“陛下與皇後相識於微,感情深重,這些微臣都能理解,尋常男子尚且三妻四妾,陛下身為一國之君,這不僅是您的權利,更是您的義務。皇後娘娘不僅不該怪罪,還應該幫著張……”


    張羅二字還沒說完,他突然感覺喉頭一緊。


    原來是衛殊彎腰,出手如電,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將他剩下的話壓回了喉嚨裏。


    他湊近張禦史的臉,那雙妖冶的鳳眸尾部泛紅,眼珠裏紅色的血絲縱橫。


    那雙幽深又殘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張禦史的臉,緩緩吐出幾個字:“你怕死嗎?”


    那是絕對的威壓。


    那是來自地獄的質詢。


    張禦史的靈魂已經畏懼的縮成一團,也不知是什麽,支撐起他最後一絲勇氣,搖了搖頭。


    他喉嚨被鉗住,已經說不出話了。


    而且,就算鬆開他,他也無法在那樣的目光中,說出不怕兩個字。


    他最後的勇氣,隻能支撐他稍微搖搖頭。


    我不怕!


    這話,聽上去仿佛在自我安慰。


    “很好!”


    衛殊哈哈的笑了起來:“既然你不怕,朕就送你一程!”


    他說著,手臂驟然用力,就這樣掐著張禦史,將他從地上拔起來,緩緩往上舉。


    張禦史的眸子越瞪越大,感覺身體被越舉越高,最後雙腳離開地麵,喉間的手,宛如死神的繩索,在不斷的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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