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來得猝不及防,顧天易一時之間懵了。


    可喜的是,她承認了喜歡過他,認真追過。


    可悲的是,她的喜歡過期了,敗給了時間。


    可是,這不對,他們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走向和結局。


    一個人,可以突然之間就不喜歡另一個人了嗎?沒有任何暗示,也沒有任何征兆。


    而且,他明明給了她回應。


    他邀請她一起慶生,他邀她同遊七黎,他不遠萬裏為她帶禮物,那都是他的一片片心意。


    顧天易心亂如麻,不知該說什麽。


    他是高智商天才,但這畢竟是他的人生第一段感情,第一次動心。


    “晴晴,你沒有……和我說過。”他喉嚨幹澀地吐出一句話。


    莫晴嵐的心中,也在天人交戰。


    這樣做,似乎很殘忍,可顧夫人的話,猶在耳邊。而且她既然已經知道了他的心意,那就更不能給他錯誤的信號,最後讓他空歡喜一場。


    長痛不如短痛。


    “可全校都知道啊。顧學神,喜歡不是靠嘴說的,而是看她如何做的。即使捂住了嘴巴,喜歡也會從眼角跑出來,不是嗎?”


    顧天易懂嗎?


    顧天易摸著自己的心口。


    懂得,原來是會更痛的。


    “晴晴,不是每一份喜歡,我都要有所回應。這本該是雙向奔赴的。但後來,我明白了自己的心,從你沒有去校門口接我,我迷路了開始。我開始了解你,向你打開我的生活。我以為你明白了我的心。”


    莫晴嵐聳聳肩,眼神落在空蕩蕩處,顯出了巨大的哀傷。


    “顧學神,你是真的沒和我說過呀。你是天之驕子,像一輪明月高高懸掛在我的天上,在沒有得到你的明確答複時,我怎麽敢想入非非,奢望你為我跌落凡塵?”


    “我在準備守護你的那天起,就給了自己一個期限。一年,如果一年後還追不到,我就放棄。而現在,我有了新的守護對象。所以,我們以後不要見麵了。祝你好運。”


    說完,莫晴嵐轉身。


    顧天易,你媽媽說,你的女生過敏症已經好了。


    既然你可以接受別的女孩子靠近,那麽你會迎來新的朋友和感情。我會遠遠看著你。


    她沒有走出去,因為顧天易已經拉住了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帶,攬入懷中,緊緊相擁。


    “晴晴,不要拒絕我,我就抱一會。”


    原來擁抱一個喜歡的人,是這麽柔軟、這麽舒服、這麽躁動而刺激的感受啊。


    她好香啊。


    他的心搏動得更厲害,一個聲音在叫囂,想要攫取更多。


    想要品嚐她的唇,想要親吻她的臉。


    莫晴嵐把臉埋在了他的肩窩裏。


    香香的女孩子出門在外,也要學會保護自己。


    一分鍾後,她掙脫出來。在她開口前,顧天易說:“你說得對,我的課程都結束了,也該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了,以後就不來學校了。你能送我到門外嗎?”


    最後的心願,總是要滿足的。


    盡管在走了一段後,莫晴嵐發現,他選擇了她當初定向越野的路線,以及她送他去校醫院的路線。


    路再長,也終究會走完。


    在靠近校醫院的小門,兩個人分道揚鑣。


    莫晴嵐沒有急著回學校,目送他消失在了“腐敗一條街”後的巷子裏。


    所謂的腐敗一條街,其實就是美食街。莫晴嵐喜歡的那家甜品店,也在街上。


    她拐進了甜品店,買了一大塊高甜、高糖、高卡的朱古力心太軟。


    打包出來,一手拿著手機。卻在開門的時候,手一抖,整個心太軟掉落地上。


    她看到了屏幕上一閃而掛的顧天易的號碼,她的右眼皮瘋狂跳動。


    “顧天易!”


    莫晴嵐腦海裏一片空白,向著巷子裏衝去。


    拐彎處,她聽到了拳打腳踢聲。


    “讓你們顧氏欠錢不還!殺千刀的!”


    “你們不是大房企嗎?千億資產,連這點工程款都給不起?”


    是的,在這個經濟下行的時代,房地產成了最難的行業。表麵光鮮,內裏千瘡百孔。即使顧氏集團也不能例外。


    年輕的顧天易,像發了瘋的小野獸,一對五,落了下風,輸敵不輸陣。渾身是傷,卻和那五個人死死纏鬥在一起。


    “你們就算打死我有什麽用,我是顧氏未來主人,你們應收的款,我會還。”


    可那些人總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心中憋著火隻顧著發泄。


    “還敢反抗,揍老實了再說。”


    “別打死了,還要用他當人質,讓顧老總還款呢!”


    敵人內部也是有分歧的。


    安靜的巷子裏,忽然響起了警鈴聲。


    莫晴嵐以手抵在唇邊,高聲大喊:“警察來了!警察來了,快跑啊!”


    幾個男人撒腿就跑。


    此時的顧天易,臉上是傷,身上是傷,手扶著胸口,站也站不穩。


    將倒未倒之際,被莫晴嵐扶住了腰身。


    血色為她平添了猙獰之色,他卻笑得開懷。


    “你都不喜歡我了,怎麽還來管我?女人的心思是不是都很難猜,口是心非!”


    莫晴嵐將他的手臂往上拽,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他雖然瘦,畢竟個子高,“閉嘴。”


    眼看著要走到美食街,那群打手有人折回,手持一個棒球杆,朝著兩人腰處席卷而來,兩人紛紛倒地。


    莫晴嵐的最後一個意識是,“糟了,買賣賠本了。”


    *


    莫晴嵐醒來的時候,看到了一大一小兩張臉。


    學寶眨著圓溜溜的黑眼睛,長長的睫毛翹著,丟開小繪本,抱住了她的胳膊,小臉在上麵蹭。


    “媽媽,你終於醒了。媽媽,嚇死雪寶了。”


    莫晴嵐慢滿腦袋漿糊。


    我是誰?


    我在哪裏?


    為什麽白克和雪寶在這裏?


    她掙紮著想要坐起來,被白克扶住,他放下自己的小平板,給了她一個凶巴巴又心疼的眼神。


    “別亂動。這裏是雲城第一醫院,醫生說,要好好靜養。”


    “至於我和雪寶為什麽來?是因為今天你說好了要來陪雪寶的嘛,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接,那我隻好嚐試定位你的係統了。喏,我就帶著雪寶過來碰運氣了!”


    身體上的痛感還未消失,但莫晴嵐知道傷處應該痊愈了。


    她扁扁嘴,這一刻竟然是從未有過的溫暖。


    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在她被網絡施加暴力時,沒有多餘的話,隻用自己的高超技術,將始作俑者揪出來,還她以公道;


    也是這個男人,當她失約時,又利用自己的技術,及時定位了她,找到了她。


    她有一種感覺,也許上窮碧落下黃泉,就沒有白克找不到的。


    有一個黑客的朋友,這麽爽啊。


    她咧嘴一笑,手指撫上小寶寶的臉蛋,“親愛的小雪寶,真是媽媽的幸運星,一定是你保佑媽媽的,對不對?”


    雪寶笑得燦爛,“雪寶長大了,保護媽媽,不讓別人欺負媽媽。”


    都說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


    哪怕沒有血緣關係,莫晴嵐的心,在那一刻也無比柔軟。她又看向了白克。


    “白先生,我好了,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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