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一愣,什麽話也沒說,隻是不容置疑的把車門打開,比出一個邀請的姿勢。


    溫雨凝一腳踩進水潑中,冰涼雨水澆在身上,溫雨凝狠狠打個哆嗦,又強忍著,一步一步走進暗夜之中潛伏著的怪獸口中。


    整個馬場安靜無比,一個人都沒有,除了賀明堯和他那些手下們。


    這裏唯一的聲音,就是那一匹馬。


    全身棗紅色,就額頭有一個四角形的白星標誌。


    溫雨凝一顆心全拴在林鳳霞身上,也沒有發現旁邊這匹馬,就是當初自己跟方靖言共騎一程的那一匹。


    溫雨凝隻知道她來到這裏就看到賀明堯高大身軀背對自己,男人身上穿著簡約的三件套,右手放在西裝口袋,左手袖子挽到胳膊,正在耐心的為了馬匹吃胡蘿卜。


    轟隆隆一聲,雷聲炸響。


    馬兒受到驚嚇,不停的在原處蹬蹄子,連蘿卜都不香了。


    賀明堯隨意拍了拍馬屁的脖子,狀似安撫,馬兒這才安靜下來,張嘴吃了蘿卜。


    溫雨凝等了一會兒,被寒風吹得背脊發涼,渾身寒毛直豎,她盯著男人的背,忍無可忍問:“賀明堯。”


    賀明堯像是沒有聽到,手一下一下拂過馬脖子,嘴角噙著一抹笑。


    又等了一會兒,溫雨凝抱著自己胳膊,忍耐著煩躁問:“我小姨在哪,你知道什麽?”


    這是她被賀明堯叫來這裏的唯一目的。


    “你想知道什麽?”男人終於回應,緩緩側轉身,頂上的燈光打下來。


    男人優越的身軀,五官深邃的麵孔,都像是一幅畫,無比的吸引人,隻可惜吸引不到現在的溫雨凝。


    她咬著牙道:“你不要跟我賣關子,如果你不肯說,那我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


    感覺賀明堯是不是耍自己,溫雨凝感到威脅,轉身就走。


    賀文他們卻立刻排成人牆,擋住去路。


    溫雨凝心頭猛跳,臉色變得很難看。


    “你們到底想怎樣?”


    “那個女人,估計現在不知生死了吧!”


    這一句話,如同雷霆炸響,炸的溫雨凝腦子裏轟隆隆,猛然回頭問的,“你為什麽那麽說?你知道我小姨什麽?”


    “你了解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嗎?難道不奇怪,她失蹤十幾年再回來就變成了那個德行!”賀明堯明明站在五步開外望著她,可那眼神遙遠的就像與她隔著千山萬水,如此冷漠疏離,甚至帶著某種無法名狀的憎恨。


    溫雨凝心裏一寒:“你到底想說什麽?”


    賀明堯嗤笑,長腿一邁,大跨步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的逼迫氣勢洶湧而來,那張薄唇開開合合,說出的話無比傷人。


    “你們家的女人,果然都是無恥卑鄙得很,一個比一個沒有下限!”


    溫雨凝眼神瞬間變整個人,像被拔了尾巴毛的貓,直接炸毛:“你憑什麽這麽說我小姨?”


    賀明堯的侮辱,溫雨凝可以忍受下來,但她無法忍受自己珍視的人被賀明堯如此侮辱踐踏。


    “我為什麽不能,想知道你小姨這十幾年來是怎麽過的嗎?她就是個婊子,千人騎,萬人壓。然後找到了個黑幫老頭子陪他睡覺,陪了老子,又陪兒子,睡了十幾年才有了她現在的一切!”


    男人的話伴隨外麵電閃雷鳴,一時明亮,一時黑暗,瞬間切破了所有的空氣,將這個世界四分五裂。


    賀明堯惡狠的黑暗深邃眼睛裏,溫雨凝看到自己憤怒至極的麵孔震驚的膨脹著,扭曲著。


    “你不相信?”男人涼薄的話語,無限製的破壞溫雨凝的自製力,嘴角惡劣的弧度,越來越嘲諷,殺人誅心,“那你覺得一個一窮二白的小人物,是怎麽短短時間內爬到如今的地步,難道不是靠賣身?看看你自己,就該知道,你們家的女人都是一樣的下賤!”


    “啪!”


    低沉的怒吼戛然而止!


    男人蒼白如雕刻的俊美麵容,微微側向一邊,臉上浮現一個巴掌,印鮮紅刺目。


    賀文他們驚恐的倒抽一股涼氣,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氣氛仿佛凝固了,電閃雷鳴都無法打破。


    溫雨凝盯著男人低垂的眼簾,仿佛結了冰的可怕俊美麵孔,絲毫沒有畏懼,有的隻是無邊的怒火。


    她的手又麻又痛,情不自禁的顫抖,這種顫抖彌漫到四肢百駭,彌漫到全身,再回到心靈深處,無數次衝擊撕裂開來。


    溫雨凝發現自己氣到說不出話:“你……你……你胡說!”


    好不容易從胸腔爆發出吼聲,溫雨凝以為自己在這個男人麵前早就消失無蹤的自尊,此刻其無與倫比的疼著,痛苦著,不停的崩潰,又重新凝聚。


    眼淚聚集眼眶,眼眶脹得通紅發疼,溫雨凝氣得哆嗦著。


    她聽到自己說:“賀明堯,我本來隻以為你隻是冷酷無情,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的人品也是如此的低劣,你真讓我感到惡心!”


    喊出這句話,溫雨凝傷心的轉過身,準備離開這個地方,晶瑩的液體,在轉身的那一刻灑落在空氣中。


    然而,她沒能實現自己決然而去的目的。


    因為下一刻,麵前的地麵無限製接近。


    砰的一聲,整個半邊身體疼的發麻,尤其是半邊臉頰,仿佛疼的不是自己的。


    溫雨凝盯著近在眼前的黑暗地麵,整個人都懵了。


    隨後,她感覺到自己的胳膊撕裂般的疼,與此同時,紅色的液體從額角流過半邊臉,她眨了眨眼睛,視野變得鮮紅。


    頭皮和背脊劇痛,她感到男人用膝蓋重重的頂著自己的脊背,一個用力按緊,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啊!”無可抑製的慘叫,從口腔中瀉出。


    溫雨凝驚恐的瞪大眼睛,無法控製表情,痛楚的皺成一團。


    她被男人從地上強製拽起頭,感受男人惡狠的氣息接近耳廓,“在我麵前裝什麽貞潔烈女,你在外麵勾引男人的時候,也是這樣理直氣壯嗎?你和你小姨都是一樣的下賤貨色,沒有了男人,就一刻也活不下去是不是?”


    溫雨凝痛苦地雙手撐地,手指摳進地板縫裏。


    連喊出來的力氣都不再有,因為她被男人拖著走向一邊。


    “啊!”溫雨凝除了慘叫,還有無邊的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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