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來者正是二皇子趙德昭。


    不但有趙德昭,還有他的兩個三個胞妹。


    此外,他還帶來了一個人。


    “德芳,何故責難高軍使?”那人麵目十分俊美,穿著一身紫羅袍,自趙德昭身後閃出來,大聲阻攔道,“縱然有不對,你且年幼,無權無職的,怎可處罰軍使?咦?這不是開平公麽,你也在這裏。”


    說著那人上前便試圖將趙德芳拉過去。


    趙德芳目光森冷,目視著來人的爪子,冷冷道:“你若覺著我會因為母親而敬重你,你可以試試。”


    而後抓起長劍,倏然直奔來人的小腹刺了過去。


    那人嚇得連忙往遠處逃,大叫一聲道:“你莫不是瘋了?”


    趙德昭站定,也叫道:“德芳,那是你舅舅!”


    來人叫王繼勳,乃大宋開國皇後的一母同胞弟弟,大宋的國舅爺。


    趙德芳自然認得他,但也正因為認得,因此十分厭惡這個家夥。


    此人模樣俊俏,但性格極其殘暴,更是個不學無術的王八蛋。


    趙德芳還記得生母病重的時候,這慫貨三天兩頭跑進宮哭著要官位,求了個官職,次日便傳來此人為非作歹的消息,先皇後生生被這個混賬氣得好幾次氣都上不來了,那就是個該千刀萬剮的王八蛋!


    王繼勳見又趙德昭給他說話,當即又喝道:“德芳……”


    “你再敢說一個字,我替母親將你逐出王氏族譜。”趙德芳劍指王繼勳厲聲叱道,“似你這等人麵獸心之徒,可憐王氏一門教你連累至此。母親賢良淑德,自不會幹涉國事,然,王氏家事還是有資格管的,我身為嫡子,替母親做一回主,乃至清理門戶有何不可?你膽大再敢說一句?”


    “嗬,哈。”忽聽那三個女子裏,約莫十五六的一個冷笑道,“四皇子好大的威風,舅舅叫你住手你不住手,哥哥叫你住手你也不住手,爹爹來叫你住手,恐怕你也會……”


    “多日不見,你還是那麽愚蠢。”趙德芳冷淡道,“怎麽,給自己找夫婿,連妹妹生病了也不肯來看一眼?”


    趙德昭忙道:“我們這次就是來……”


    “你消息可真夠快的。”趙德芳嘲笑道,“罷了,方才我且與爹爹說起你,你是忙得很。如今一見麵,三叔的門下走狗也成了你的狐朋狗友,妄為你說那許多好話,你且去,我……”


    “胡說!”趙德昭臉漲得通紅,立馬問宋延渥,“開平公,你瞧這德芳……我也說不得他兩句,他是越來越渾了!”


    宋延渥深吸一口氣,他明白官家為什麽寧可拖著立儲,哪怕被晉王得了也不肯讓趙德昭近水樓台了。


    此人在外頭倒是果真喜怒不形於色,但對待自己人便暴露了本性了。


    他搖著頭便要帶趙德芳離開。


    豈料趙德芳哈哈大笑,將長劍拍了拍高瓊的臉頰,不等高瓊羞怒,他笑著說道:“瞧,為你說話的有多少。”


    他緩緩走動了幾步,回頭從肩頭上瞧著高瓊笑嘻嘻地,道:“我本打算讓你等跪在這裏,專門等三叔到了再說。這下好,王家不肖的蠢材也來了,二哥也到了,我也責罰不得你們‘僭越’之罪,也追究不得你們‘吃裏扒外,以下犯上,圖謀不軌’之罪,這樣吧,你們也不要跟著了,我怕半路被你們殺死。”


    高瓊這時候才猛然醒悟,他這是在官家最寵愛的小公主剛剛病好,尤其傳言說有人故意暗害的前提下跟趙德芳起了衝突,這可是……


    “罪臣知錯,願受責罰。”高瓊索性便往路上一跪,也顧不得什麽丟人不丟人了。


    “哈,我哪裏敢責罰你,你們自去福寧殿外,官家自會處置,”趙德芳以鐵劍拍打高瓊的肩膀,再次警告道,“是生是死,那都是天子的恩德,所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看你們的福分了。然而,我這人很不喜歡屁股後麵跟一長串居心叵測的歹徒,三步之內,你跟著做什麽?穿我的鞋子?你愛穿小鞋,直白說,我可送你一百雙,夠你穿到下輩子。這番話你可牢牢的記住了?”


    趙德芳說完立即向王繼恩使了個眼色。


    王繼恩會議,招手叫來兩個小內侍,吩咐道:“四皇子所言,你等可都記住了?”


    “是,高瓊僭越、眾軍叵測,奴婢們記住了。”那兩個一起說道。


    這是還沒被趙光義收買的人。


    趙德芳冷淡瞧了王繼勳一眼,目光落在趙德昭的臉上。


    他本想警告趙德昭幾句,你已經跟晉王往來的讓太祖十分討厭了!


    宋延渥一看,立馬想起趙德芳在大內的表現。


    不可讓他前番說得好聽,如今卻與二皇子起衝突。


    宋延渥立即錯開趙德芳的注意力,同時也算是一個考量。


    他拱手,而後整理好衣袍,直挺挺便跪在地上,雙手脫下官帽,沉聲道:“既今日遇到,老臣有一樁案子正要請四皇子取舍。”


    趙德昭不及言語,那三個小女子嗤笑道:“開平公眼見要當國丈了,何事要如此鄭重其事?”


    宋延渥不理,恭敬地拜服在路上,平和地說道:“老臣聽人不止一次說,孝明皇後之弟,右監門率府副率王繼勳仍行臠割奴婢之事,屢教不改……”


    王繼勳大駭而怒罵道:“宋延渥,你不要胡說!”


    “……然,群臣黎民無不感念孝明皇後之仁慈聖德,由是不以告發。隻此事著實有傷天和,老臣請四皇子做主,以先皇後之法令,處置為非作歹的王繼勳,以正超綱紀統,以全天子明德,以敬先皇後聖明。”宋延渥說罷,匍匐於地再不做聲。


    趙德芳心頭震怒至極。


    臠割奴婢,可不隻是殘暴那麽簡單。


    那是在吃人!


    趙德昭呆呆聽宋延渥說完,忽然輕輕哈的一聲險些笑出聲來。


    好啊!


    這下看四哥兒怎麽解決!


    他總不能“大義滅親”連自己的親舅舅都殺了?


    這難題——


    “卻看他怎麽處置。”趙德昭索性袖手站在一旁也不說話了。


    那王繼勳怒火萬丈,大步走過來試圖動手。


    “拿下。”心中震撼萬分的王繼恩忽聽趙德芳聲音稍有些嘶啞地喝令。


    什麽?


    “此事既是國事又是家事,外公去世的早,王氏一門如今隻留下這麽一個不肖逆子,而我隻是皇子,並無職權,隻能以家法處理。”趙德芳緊握著鐵劍的雙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緩緩說道,“開平公告發,自還須驗證。我會奏請官家查證,一旦證據確鑿,我代母親處理這個……這個弟弟,將此人拿下,先拘押在大內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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