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芳拉了一下趙德昭,威脅道:“二哥,你若敢胡說,我可不教你怎麽更猛!”


    猛……


    “無事,那個,就是些閑話。”趙德昭不知怎麽的神使鬼差就給圓謊了,還說,“德芳學了不少學識,我還問他請教來著。”


    官家邁步進了殿,眼瞧著兩個兒子站在一起,小兒子拉拉扯扯一副威脅姿態,大兒子滿麵無奈,一副吃了癟還無法言說的嘴臉。


    他老人家心裏就高興。


    “好,兄弟之間有一些小秘密,那也是應當的。”官家背著手轉了一圈,衝外頭招手,“來來來,看看,景福宮如今也有了許多生氣。”


    誰?


    趙德芳探頭往外麵一看,有點吃驚。


    宋娘娘來了。


    這個爹,真猛!


    宋氏女羞容滿麵,微微低著頭,端莊地走進門來,後麵忽然探出幾個小腦瓜,正是三娘五娘,還有個上次沒見過的二娘子。


    趙德昭瞠目結舌,納後之禮還未舉行……


    “你想挨打嗎?”趙德芳悄悄問,“就是吊起來,用盤龍棍一個勁兒狠揍的那種的。”


    趙德昭駭然搖頭。


    “那你最好老實點,”趙德芳偷偷說道,“你跟你娘子,想嘴對嘴兒就嘴對嘴兒,想坦誠相見……”


    趙德昭一把捂住趙德芳的嘴巴,聽這廝說話瘮得慌啊。


    “我規矩,我規矩,行嗎?”趙德昭求道,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參拜道,“德昭拜見宋娘娘。”


    宋氏女嚇了一跳。


    這……


    “啊,德昭拜見貴妃娘娘。”趙德昭連忙又拜。


    沒法子,他被趙德芳摁著腦袋磕了個頭,這磕了頭不拜見貴妃,好像虧得慌,於是,他也隻好忍著淚再次拜見在後頭跟著的費妃。


    兩個小女子當場就傻了,就那種麵麵相覷跟見了鬼似的你明白嗎。


    二皇子……


    他被德芳威脅了?


    趙匡胤大喜,給小兒子丟了個“我兒懂老子”的眼神兒,甩著手笑道:“好,很好,德昭也長大了。”


    趙德昭滿腔悲憤,我是被脅迫的啊!


    脅迫的?


    那更好!


    趙匡胤是這麽想的:“二哥兒被四哥兒脅迫了一次,那就有兩次,脅迫來脅迫去,總歸親兄弟是要站在一起的,脅迫好,脅迫好啊。”


    而後看著空蕩蕩的正殿,他老人家有些不高興了。


    德芳就住這麽簡樸的地方啊?


    “去福寧宮,多拿一些器皿,把這裏好生布置一下。”趙匡胤吩咐,“把說好的內侍調撥過來,德芳還很小,少不得照顧。”


    可別,這裏人還是少點為好。


    “器皿就算了,若是有擅長製作木工的巧匠,兒子倒想要幾個,”趙德芳想著自己常見過的一些家具,當即道,“眼看到年關,我和二哥也不必去講筵所,這幾日也要照顧作物,索性趁著這些日子打造一些家當,也算是自己動手,為國朝減輕壓力了。”


    趙德昭撓撓頭,你傻啊?


    “看我幹什麽?這裏有什麽家當,你那邊還不得再來一份?要不然,又要讓人家說你我兄弟鬧別扭了,那得多浪費。”趙德芳趁機教唆,“二哥,你要知道自己動手打造的家當,那是看著最舒坦的家當,要不這麽著,到時候我送你……嗯,反正你不減肥,有些家當對你十分有用,相信我,絕對讓你……”


    趙德昭再次上手。


    趙匡胤一想也對,瞧了王繼恩一眼,王繼恩當即命人去選調擅長木工的內侍。


    “都坐,今日下朝,正她們進宮拜謝,是個好日子。”趙匡胤吩咐,“今日既是賀四哥兒遷入景福宮,又有一件大事。朝廷決議,讓你們兄弟二人寫一封書信,要吳越國禮送會稽郡賀氏還朝,你們商議下。”


    趙德芳奇道:“南唐國不會阻撓?”


    “那是你們的事情,李煜那小兒既然認國朝為父,你們也算是他的兄弟,怎麽托付當哥哥的給當弟弟的辦事兒,那是你們的事情。”趙匡胤招手,“取萱麻,叫他們兄弟二人今日就拿出底稿來,明日叫三司修改,後日送去南唐。”


    趙德昭信心十足:“此事易爾——你拉我幹嘛?”


    趙德芳歎道:“二哥,你真是個棒槌。”


    咋?


    不就是一封信?


    趙匡胤看了看趙德芳,笑道:“你二哥可胸有成竹哦,昨夜遣散府中那些酸措大之事,想必是問過他們的。”


    遣散?


    “是,除保留幾個朝廷命官之外其餘人全部遣散了,”趙德昭反倒很高興,“都是有才之士,如今國朝正編纂國史,既需要他們那樣的人才,再一個府中也不需要那麽多人員,我就讓他們回去等候調令了。”


    這個好。


    趙德芳記得,那本書裏說過,宋太宗登基之後,沒少篡改太祖時代的一些曆史,最嚴重的一個,好像就是關於他趙德芳的身世。


    同時,一些幫著篡改的人最後似乎沒得到“應有”的賞賜,故此還把一些桃色新聞傳到了外頭。


    比如“宋太宗和小周後之間的某種故事”,以及“太祖與花蕊夫人之間不得不說的秘史”。


    趙德芳原本是有些相信的。


    但見到這兩人之後他篤定那是胡說。


    趙匡胤與趙光義是什麽人?


    那是世代將門的、經過美學培養的、至少想要一統四海的豪傑,哪怕車神很那啥,那也不能否認這個時代他們是最傑出的一批人裏麵的佼佼者啊。


    他們就那麽短視,那麽色欲攻心?


    太祖留下費妃,大部分也是考慮到要利用這個在蜀地算是名門望族的女人穩定那邊的局勢。


    太宗就算再無能,也不至於無能到才接收江南的土地,就做出這等激怒江南軍民的行徑。


    何況總體來說,花蕊夫人能美到哪裏去?小周後能美到哪裏去?


    最多不過是絕色罷了。


    比起同時代一樣絕色,甚至還要比她們更美的女人,她們身上不過多了些“亡國之女”的悲情色彩,以及後來的文人們想要在她們身上灌注的,滿足自己強烈的男權幻想的那麽一種筆墨。


    簡而言之,她們的確很美,但還不足以讓這個時代的開國之君英雄梟雄為她們付出那麽多的得不償失。


    畢竟,舊社會的文人,總是逃脫不了我欺負不了趙老爺,我總能欺負落寞的趙老爺家的女人的下流德性。


    這就好比暴發戶之與“睡明星”的執著,可問題就在於趙二趙三兄弟二人可不是暴發戶!


    隻不過,趙三這種車神級別的憨批,在篡改曆史的問題上,大約是出於“拚著被編排桃色新聞也要把趙小四這個最順位的皇位繼承人給否定掉”的想法,閉著眼睛把自己送進文人們的桃色筆鋒之下了。


    這個理由夠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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