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華山,錦雲乘風三人依依不舍告別衛伯伯等人,走出百花匯弄堂時,已經是午夜時分。


    冷峻的深夜秋風吹打在三個少年人的身上,卻絲毫不能讓他們畏縮和膽怯,並排走在一起的三個人雖然都沒有說話,但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人生本來就如一場戲,不過這出戲在華山等人身上體現更為離奇曲折。


    世間滄桑變化,鬥轉星移,或許能改變時間,能改變空間,也能改變人的容易,甚至能改變人的心性。但是有一種東西卻永遠不會變,那就是堅貞不渝的情感和反饋人心的信仰。


    走在這個陌生但又熟悉的世界裏,遠處的高樓大廈取代了峰巒疊嶂的高山,燈火輝煌的都市夜景取代了蕭瑟蒼茫的叢林,懷念是不假,但是高低好惡卻並不難判斷,如今這個世界,不是修真界每一個平凡人所做夢都不敢想的盛世良境嗎?


    “大師兄和二師兄,此時此刻在哪裏?他們應該也在思念和擔心我們吧!”乘風剛剛恢複記憶,對過往的回憶更加心有軟弱。


    “師兄吉人自有天相,能讓你們回到我身邊,我相信終有一天他們也會回到我們身邊!”錦雲依舊一副樂觀心態,也是安慰著剛剛複原的乘風。


    “是啊,連我都能很好的活了下來,相信大師兄二師兄肯定能活的更好!”在翠湖山莊時,華山是最軟弱最內向的一個,而麵對突如其來的危機,也能迅的適應新的環境,大師兄他們沒有道理做的不如華山好。


    “是啊,想當初,雖然我們都小心謹慎,但畢竟年輕,總是會犯一些錯誤,每次都是大師兄和二師兄照拂著我們,我們才能活到現在。”


    “說起來,大師兄更像是我們的長輩,一直維護周全著我們,但是現在想想,他也就比我們大兩歲而已。可想而知,他自身其實還是個孩子,那時候是要抵抗著多麽大的壓力和負擔。”


    “哈哈,聽你這麽說,現在想來還真是,大師兄就像一個父親,而二師兄則像是母親,每次都是默默的為我們操心,吃的穿的都是他在張羅,可惜當時我們都感受不到他的那種付出。”


    “是啊,我們欠他們兩個實在是太多太多!”


    “大師兄聽你說欠他,又要不高興了,那樣太生分了。等以後我們跟他們重逢,再好好的回報他們,才是最好的感激方式!”


    ……


    華山跟錦雲乘風在街頭分別,各自獨自回家,按照衛伯伯製定的方針,接下來的時間,所有人都要像平時一般正常的生活學習工作,盡量不要在行為和神情上流露出太多受到危機影響的波動。


    同時,在一顆平常心下,又要更加的謹慎觀察身邊一切可疑的人和事,盡量把未知的風險降到最低點。


    分頭各自回家,也能避人耳目。


    因為已經是深夜,雖然大申城的夜生活非常精彩,但畢竟在黑暗的掩護下,做一切動作會更加的輕鬆方便。


    華山在路旁的大樹叢中急穿越,時而又隱入鱗次櫛比的大樓住宅之中,像一道無聲無息的流光,與這個世界融會貫通,卻又互不幹涉。


    最近的事,有喜也有憂,華山不知道未來的路到底會如何,隻求自身抱定信念,勇往無前。


    不多時,已經又來到了自家所在小區後麵的那條林蔭小道上。


    小道上依舊沒有太多的改變,幽暗卻很寧靜,如果不是曾經在這裏遇到過老魁,這樣的環境,算得上是一道難得的風景。


    平整幹淨的路麵,兩旁的路燈別致而又照亮夜歸人的腳下。一側是環境優雅的住宅區,一側又是波光粼粼的大河,河上繁忙但又給人興旺之感。


    華山有些沉醉,偎依在路旁靠河的欄杆上,憑江眺望,任寒風吹打自己的臉頰和衣服。華山不禁有些愉悅的莞爾一笑。


    前世在修真界,哪怕是莊主的主峰上,雖然仆從成群,也算是燭火通明,人來熙往,但是和這個世界比,那就像是螢火比日月,泥土比飄雲。


    更不一樣的是,翠湖山莊上的美麗景象,隻屬於莊主,長老,以及他們的親眷友徒,其他更多的隻是為他們服務的毫無自我價值的奴仆。但是這個世界不一樣,這裏雖然也有貧富貴賤,但是每一個人都可以為自己去活去拚搏,至少有一天你有成功的可能。


    往事崢嶸隨風去,雖堪憶,卻無念;


    今日逍遙如夢臨,也彷徨,又不舍!


    華山對著江風,胸中瞬時豪情萬丈,竟高聲的唱了起來!


    “噗噗噗”


    就當華山興致昂揚,自我陶醉之時,幾聲奇怪又似有似無的異響在耳邊清晰的傳來。


    “誰?”華山低喝一聲!


    身體卻不遲鈍,手扶河邊的欄杆,一個飛旋,身體往河中掠去,雙手又飛的下探,緊緊抓住用磚石剃好的河堤岸,身體則緊貼河岸內側。


    也許是最近生了太多讓華山警覺和不安的事情,這一刻華山異常的謹慎和敏覺,先把自己隱身起來,然後再觀察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一股強大的令人幾乎窒息的壓力越來越臨近,華山心中大驚。


    清楚的記得自己第一次在這裏遇見老魁的情景,當時的感覺和現在幾乎差異,同樣是自己無法對抗的強大力量。


    隻是那時候華山對危險還沒有預感,雖然身處巨壓之中,但卻沒有太多害怕和驚恐。但是現在經曆了這麽多事情,華山已非當時一無所知的懵懂小子。隻是,知道的越多,顧慮的自然也更多,所以華山此時更加的害怕和惶恐。


    這個時候,在這個地點,終於讓華山又一次遇到一個陌生又強大的修真界人士。而且十有,這個未知的修真者,並不是朋友,而是危險的敵人。


    華山雖然多次見過衛伯伯這個修為脫的奇人,但是因為衛伯伯並沒有對自己有企圖之心,所以華山也並不會在他身邊感受到更多的壓力和無助。


    但是這一刻,卻完全不同,這個未知的人,不是老魁,不是衛伯伯,不是任何一個華山認識的人。再聯想到老魁曾經也出現在這個地方,會不會這個未知的修真者,就是來追查老魁的下落的呢?


    如果是這樣,這個神秘人會不會從中也嗅到華山的氣息呢?


    華山心中一淩,急忙再次把自身氣息全部封閉起來,不讓一絲的真氣不經意的流露出去,讓自己的身體和精神,和這河岸,和這河水,融為一體,否則麵前這個神秘人是敵非友,而且有如此強大,萬一被他覺,恐怕凶多吉少。


    “嗯?”


    華山看不清神秘人的樣貌,但是聽那腳步聲,卻很確定,這個神秘人剛才肯定現了自己,隻是現在還在奇怪,自己怎麽突然消失了,所以口中自語的出疑問聲。


    這時候更需要冷靜,否則就會萬劫不複,神秘人的氣息越來越接近,華山的意境也越來越接近空靈,和周遭的環境早就毫無一絲芥蒂的成為一個整體。


    時間一分一秒的逝去,華山還是不敢動。


    自己能夠隱藏氣息讓人察覺不到,神秘人自然也完全可以用一樣的方式去引誘自己主動出來。


    而從一開始刹那的感知來看,這個神秘人的修為比華山起碼高出兩個層次。也就因為華山在翠煙湖麵上的感悟幫助了他,要不然恐怕會在這神秘人的嚴密追蹤下無處遁形。


    隻是華山能自我隱蔽,卻也沒有能力去識破這個修為更強大的敵人的隱匿蹤跡。


    這是一場無聲的對抗,誰先放棄,誰先鬆懈,誰先疏忽,誰先不安,誰就失敗了。


    對對手來說,失敗隻是沒有收獲,但是對華山來說,失敗或許意味著死亡。


    所以華山必須堅持,必須鏖戰到底。也許神秘人早就離開,但是卻也不能冒這個險,人有時候需要經得起等待,經得起無果的堅持。


    ……


    直到天邊微微泛白,清晨的亮光照射在河麵上,華山才稍稍安定下來。


    神秘人肯定能量驚人無所畏懼這個世界,但是相信就算他是老鴉會的人,也不會現在就魯莽的暴露自己的,所以他們賢士段應該也是不想暴露的,所以天明之後,華山的危險也算是解除了大半。


    華山大著膽子將靈識稍稍探出河堤岸,往小道上尋去,確定應該並無危險,才慢慢的翻身從河堤爬上欄杆。


    半個晚上的紋絲不動,又耗盡真氣隱匿自己,華山感覺身心疲憊,好在逃過了這未知的凶險,這一切也算是值得的。


    猛吸了一口清晨爽氣的空氣,華山拖著疲憊的步伐往家中回去。


    一片枯葉吹拂在華山臉上……


    “啊!”華山一聲悲歎。


    令華山大驚不已的則是這片樹葉,竟夾帶著某種整個晚上都壓迫著自己的那個神秘人的氣息。


    這是神秘人故意為之?他早就現自己,隻是不戳破?


    但是這又說不通,如果那樣他應該不是敵人,那何不直接表明身份。


    如果不是神秘人故意留下的氣息,那麽很可能整個晚上他也是隱藏在頭頂的密葉中,像一個等待獵物的野獸,期待著迷途的羔羊送入口中。而華山也慶幸自己沒有迷失,否則……


    而且這片枯葉此時還能殘留神秘人的氣息,說明神秘人並沒有太早的離開,至少離華山現身並不太久。


    這麽危險的人物,因為捕捉到華山一絲的氣息,就能堅守一夜,這種執著的韌性,對他的敵人來說,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也幸好華山晚了一刻現身,否則真是功虧一簣。


    華山捏起已經飄落在地上的那片樹葉,湊到鼻口深深的嗅了一嗅,一個念頭又突然即逝而過。這氣息,這味道,卻有似乎那麽的熟悉,仿佛在哪裏感受過一般。


    略一思索,華山把樹葉放進口袋,趁著四周無人,一個翻越,從後牆躍進了自家小區的圍牆內。


    ……


    衛伯伯已經表明要傳授華山等人技藝,所以華山原本打算趁早提升到安竅上品的念頭打消了,或許把基礎再打結實一點,以後突破起來效果會更好,華山並不是那種急於求成的人。


    趁著時間還早,華山偷偷摸回自己房間後,稍息片刻,就把對抗神秘人消耗的精力都恢複了過來,然後抓緊時間進行每晚必需的修煉,修煉是一門工夫之道,一刻也不能停止,無論什麽事,都要一天天的堅持下去,才能最終走向成功的巔峰。


    隻是今晚的修煉卻不如平時那般的心靜神寧,當夜神秘人對華山的衝擊和幹擾是不可避免的,華山的心中也始終記掛著這次意外。


    或許這不算是意外,是必然會遲早到來的。


    終於,終歸,老魁之後的又一個橫在華山麵前的溝壑,需要華山去跨越,而且可以預見,這絕不是最後一道溝壑,就算你能跨過去,還有更深更難征服的凶險需要去麵對。


    草草結束今天的修煉後,華山忍不住又從口袋中掏出那片枯葉。


    再次深深的嗅了一口,卻現,此時的枯葉已然是一片普通的枯葉,什麽都沒有留存下來了。


    華山知道,自己能把握的唯一的一絲線索,也就此斷了。也許當下一次再遇到時,又將是一次九死一生的局麵。


    華山輕輕的打開床邊的書桌抽屜,掏出一本書,翻開後,把枯葉掩蓋住。不知道為什麽,華山很是懷念這片枯葉之前帶著的氣息,而不舍得隨意的把它丟棄。


    ……


    “小山,昨晚是不是很晚才回家啊,你看你,都沒睡醒的樣子。”媽媽有些輕嗔道。


    睡眠對於華山來說,並不是必須的,平日裏隻需稍稍閉目養神片刻,就相當於常人熟睡一晚,但是因為昨晚的意外遭遇,華山不僅真氣消耗,更是在思想上又背負沉重的負擔,所以此時顯得有些疲憊不堪,就像普通人沒有睡好一般。


    “我沒事,可能是沒睡好。”華山這才覺自己有些萎靡,趕緊抖擻下精神,給了媽媽一個勉強的微笑。


    “你呀,還是不懂愛護自己的身體,叫我怎麽放心你!”媽媽有些心疼,又有些埋怨。


    “我都是大人了,你還有什麽事不放心的。”華山吃著媽媽準備的豐盛早餐。


    “小山,媽媽有個事想跟你談談……”


    嗯有事要談?華山心中一愣,難道自己踢球的事媽媽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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