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有亮十有是個孤寡老人,華山不知為何,心中泛起酸楚。八一中文網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雖然華山不是孤苦老人,但曾經也是苦難孤兒,人和人之間本應平等,卻為何如此不公呢?華山心中本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同情心,原本決定用些非正常手段從陳有亮那邊探尋點消息,現在也覺得換一個方式。


    華山特地回到小區外麵,找了家小市,買了些水果和禮品,又從附近的銀行取款機上取了點錢,準備以藍星俱樂部慰問人員的身份去敲陳有亮的門。


    順利找到陳有亮家門口,華山輕叩房門,不片刻,走路都有些蹣跚的陳有亮小心翼翼的打開一道門縫,輕聲問:


    “請問你找誰啊?”


    華山是他從沒有見過的陌生麵孔,雖然很年輕看著也不像是壞人,但是年邁的陳有亮還是警惕的問道。


    “你好,你是陳師傅吧,我是申城藍星俱樂部的工作人員,特別應俱樂部的委托,來看望你們這些曾經的老員工的。”華山撒著善意的謊。


    一聽到申城藍星俱樂部這個名字,原本有些眼神迷離的陳有亮突然似乎閃過一道精光,臉色都瞬間紅潤。


    “你,你是藍星俱樂部的?”陳有亮用顫抖的聲音確認道。


    “是的,陳師傅,我是俱樂部員工之家的工作人員。這個月我們申城市不是在開展敬愛老人的活躍月嗎,所以我們俱樂部也特地組織人員對像你這樣的老員工進行拜訪慰問呢!”什麽敬老活動月,當然是華山瞎編的,想來陳有亮也不會知道真假。


    “哦哦,這樣啊,那太謝謝你了,也謝謝俱樂部的領導,還記得我們這些老家夥。”陳有亮激動的幾乎要老淚眾橫,對於為什麽深更半夜俱樂部還來慰問這個不合理的現象也早就不在意了。


    “不客氣,陳師傅,沒有你們之前的付出,哪裏有球隊現在的輝煌!”這話華山沒有說錯,申城藍星雖然是級聯賽的最初成員,不過能走到如今這種成績和地位,確實也是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


    “嗬嗬,哎呀,不好意思,小夥子,快進屋坐坐,真是怠慢你了。”華山真誠的話完全打消了陳有亮的懷疑,熱情的把華山迎了進去。


    走進這棟普通的民居,才現跟在窗外看更加不同。


    狹小的空間,簡陋的家具,陳舊的電器,無一不說明,這家人的生活狀況,並不算太好。對於來到這個世界就進入華山自己家這種中產水平的家庭來說,華山還第一次近距離的感受到這個世界的人也活的很艱辛。


    “陳師傅,這是我代表藍星俱樂部,給你送的慰問品,還有這是給你的慰問金,一點小心意,希望能幫你改善改善。”華山遞上自己買好的水果和禮品,又遞上紅包包好的現金,交給了陳有亮。


    以為真的是藍星俱樂部慰問來的,陳有亮開心的欣然接受,一個勁的捂著華山的手說感謝的話。


    陳有亮把華山拉到屋內還算看得過去的沙上坐下,並客氣的倒上了開水。


    “陳師傅,家裏就你一個人麽,阿姨和你家其他人呢?”華山的目的就是要跟陳有亮說上話,於是先從閑聊開始。


    “嘿嘿,沒人了,就我一個人生活。”陳有亮倒是似乎不在意自己的處境,依舊樂觀的笑道。


    “這樣啊,那你還有其他親人嗎?”雖然陳有亮是孤寡老人華山早就有推斷,不過經過陳有亮親自說出來,還是讓華山鼻子一酸。


    也許是已經很久沒人跟陳有亮如此麵對麵的交流,陳有亮也打開了話匣子,看得出,其實他本身應該是一個比較活躍話多的人。


    這陳有亮年輕時也算是一個運動少年,從小就熱愛足球,希望能成為一個足球運動員。不過可能是本身並沒有這方麵的天賦,也或許是沒有把握住好的機會,最終他都沒有達成他的足球運動員的夢想。


    不過,踢不成球,卻可以看球,年齡到了一定階段後,陳有亮也自知足球之路走不通了,他倒也是灑脫,很快放下心理包袱,開始從事其他工作養家糊口。


    不過,也自此他成了一個狂熱的足球迷,隻要是有國家隊和申城隊的比賽,他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去現場觀賽。自然,那時候還沒有職業聯賽,也沒有申城藍星隊,那時候隻有代表申城市的機關足球隊。


    隻是在任何國家任何時代,做一個狂熱的球迷都需要足夠的經濟基礎。


    雖然球迷的資曆越來越深,陳有亮結交的球迷朋友也越來越多,慢慢的,他成了申城市小有名氣的球迷團體的骨幹。但是這樣的事情,不僅沒有收入來源,甚至還要倒貼進去。隨著球迷會越來越龐大,所需的費用也越來越大。


    陳有亮不僅本職工作開始慢慢荒廢,甚至有的一點點積蓄也消耗殆盡。


    老婆,孩子都怨聲載道,但卻也阻擋不了他熱愛足球的那顆心。直到最後,家裏窮的都揭不開鍋了,可是陳有亮還是死性不改,依舊對足球孜孜不倦的投入進去。


    被逼無奈之下,老婆帶著孩子離開了他。而他似乎反而覺得身上的擔子一下子輕鬆了。開始更加沉迷於此。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的過去了,陳有亮也從熱血青年慢慢變成中年人。這時候也是國內職業足球開展的如火如荼的時候。


    藍星俱樂部作為國內最早建立的職業俱樂部,一開始自然也是摸著石頭過河,什麽事情都需要去慢慢探索。於是考慮到陳有亮在申城球迷群體中的威望,也因為他對申城足球展的貢獻,更考慮到他的實際生活情況。藍星俱樂部組建初期就十分照顧他,讓他到俱樂部工作,以便讓他能至少有個穩定的經濟來源。


    所以陳有亮雖然並無一技之長,從小學踢球,也耽誤了學習和其他生存技能,好在他還會開車,所以成了藍星俱樂部的一名司機。也算是球隊的元老了。


    所以當他退休時,因為並沒有什麽子女後代,就推薦遠房親戚陳誌強去接他的班,成為藍星俱樂部的一名司機。


    隻是雖然時間的變遷,藍星俱樂部也在變,許多溫情的東西慢慢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物質和實際的東西。像陳有亮這樣的足球人,姑且也算是足球人吧,慢慢的也被藍星俱樂部忘記,才會有目前這種孤苦伶仃的生活。


    陳誌強跟陳有亮果然有著親屬關係,但是聽陳有亮所說,卻也不算特別親近,華山很擔心陳有亮是否還知道陳誌強目前的處境。


    “陳師傅,你說有個叫陳誌強的是你的遠房親戚,是你推薦到我們藍星俱樂部工作的,可是我在藍星俱樂部也快一年時間了,卻從沒聽說過有個角陳誌強的司機師傅啊?”華山故意說不認識陳誌強。


    “你到藍星俱樂部工作不到一年吧?那當然不認識他,一年前他就被俱樂部掃地出門了!”陳有亮搖頭苦笑,藍星俱樂部早就不是最開始的藍星俱樂部,陳誌強被踢走陳有亮也是知道的,所以如果不是華山今天假冒藍星俱樂部的名義,對於陳有亮來說,藍星俱樂部並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了。


    “哦,這樣啊,那陳師傅你給我說說,那陳誌強師傅為什麽被球隊給踢了啊?”或許陳有亮知道內幕呢,華山隻能碰運氣。


    “唉,現在的年輕人,工作不好好做,你開車就老老實實開車,還勾心鬥角,你看最後不是自食其果?老朱那個人我也知道,隻看眼前利益和實際利益,很多俱樂部的老傳統早就沒有了,還能期望下麵的人保持好的傳統?”說起老朱,沒想到陳有亮這個元老都如此評價,可知這個老朱,做人方麵真是差得很。


    而且似乎老朱這個人非常兩麵性,雖然他的肚子裏對誰都是一肚子壞水,隻是麵對親近的人和不熟悉的人,他卻是完全不同的臉孔。


    對於親近的人,他就玩陰的,表麵上好的跟什麽似的,背地裏盡給你挖坑。不過對於像陳有亮這種無關緊要的外人,老朱就連必要的偽裝都沒有了,直接冷酷的把你一腳踢開。


    “唉,是啊,人活著都不容易,何必還要為難別人呢?這個陳誌強師傅也給我們藍星俱樂部貢獻了幾年青春,我們也不能忘記他,明天我也去慰問慰問他。”華山搖搖頭,順著陳有亮的話說道。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我替誌強謝謝你和俱樂部。”見華山也要去慰問陳誌強,有東西又有錢拿,陳有亮也是十分開心。


    “對了,這個陳誌強師傅我好像在整理老員工名單時沒看見他的名字啊,陳師傅你知道他現在住在哪裏嗎?”終於轉到正題上了,華山心中笑的很開心。


    “誌強住在哪裏,等等,讓我想想。”陳有亮畢竟年紀大了,而且陳誌強隻是接觸不多的親戚,他真不一定新的起來。


    “不急,你慢慢想。”華山溫言道。


    “對了對了,誌強他老家在南湖區的!”陳有亮突然開心的大聲說道。


    不過聽到這話,華山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南湖區,陳誌強的資料上就有,可那地方早就麵目全非,哪裏還有陳誌強!


    “陳師傅,你確定?南湖區現在開的厲害,根本跟從前不一樣了,陳誌強師傅還住在那裏?”華山苦笑著提醒陳有亮。


    “對對對,你不說我差點忘記了。誌強他們家早就拆遷了,現在就住在申城市區呢,我上次還跟他媽媽通過電話,他們家現在好像住在百花匯弄堂來著!”陳有亮一拍大腿,抱歉的對華山說道。


    百花匯弄堂?繞了一大圈,原來想找的人近在身邊,華山再次苦笑無奈。


    “誌強他媽好像跟我提起過,他們現在住在百花匯弄堂四號弄堂裏……”陳有亮話還沒有說完,華山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起身要道別。


    華山找了個理由離開陳有亮家,急忙往百花匯趕去。


    ……


    一路上,華山卻又有了新的疑慮。


    陳誌強老家在南湖區,而南湖區因為建開區,很多老的民居都被拆遷。按道理,對於那邊的住戶來說,拆遷能得到一大筆安置款,足夠普通人買房後還能活的很好。


    而百花匯弄堂雖然有老申城的回憶,卻也是生活上諸多不便,所以一般隻要條件好一點的人家都不會去住在百花匯弄堂。當然,衛伯伯那種是特例。


    那麽陳誌強家肯定也有一筆不菲的拆遷安置費,為什麽他們家卻還落戶到百花匯弄堂呢?難道陳誌強拿到拆遷款後,揮霍掉了?或是因為其他原因,已經完全被他敗完了?


    如果真是這樣,這個陳誌強估計也不是什麽善於之輩,不像他遠親陳有亮這麽好說話了。


    對於百花匯弄堂,華山自然再熟悉不過,很輕鬆就找到了四號弄堂。


    相比於衛伯伯住的七號弄堂,這四號弄堂更熱鬧一些,住的人也多,離出口處的大街也更近,不像七號弄堂那麽冷清偏僻。


    雖然已是大晚上,但是四號弄堂裏還是有很多老街坊在走街串巷的找人閑聊。


    華山見幾個老漢正在門口喝茶聊天,上前詢問陳誌強家住哪一間。


    老年人都比較有警惕心,一看大晚上有人打探街坊鄰居的住所,都懷疑華山別有用心,一個個用狐疑的眼光盯著華山卻不說話,倒是把華山看的心裏毛毛的。


    “幾位大爺,你們別誤會,我是陳誌強的親戚,他的表叔陳有亮讓我來看望他和他的母親的。”華山趕緊利用從陳有亮那邊了解的情況替自己解釋。


    “不對,我好像哪裏見過你,你不是住在七號弄堂的嗎,還想來騙我們,你到底是什麽人!”其中一個大爺卻突然大聲喝問,顯然華山的謊言讓他更加懷疑。


    “哎喲,大爺你眼神真好,我就是住七號弄堂的啊,老魏知道嗎,他是我的叔叔。”華山是謊話說多了都難圓了,幸好腦子轉得快,“這不也是剛知道表哥陳誌強也住在這裏嗎,所以趁下班過來看看他,他以前是南湖人,沒想到搬到這裏也沒有跟我這些遠了的親戚說一聲。”


    不得不承認,華山現在張嘴就是鬼話,說的還天衣無縫,華山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老金頭,你太多心了,陳誌強他們是從南湖搬來的,我知道的,這位小朋友說的沒錯,你看他長的這麽眉清目秀,怎會是壞人呢!”另一個老大爺對剛才質疑華山的大爺埋汰道。


    那大爺隻能哼一下,轉頭不理會華山和另一個大爺。


    “小夥子,陳誌強就住329戶,這時候他應該在家,你去看看他吧!”老大爺熱情的指引華山。


    華山趕緊說了謝謝朝329走去,生怕又被老大爺看出什麽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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