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笛飛聲就一直住在四顧門,有時他練練刀,有時看看書,更多的是跟著李相夷在四顧門裏四處轉轉,陪他辦公,或者陪他練劍、釣魚、看花。


    一切都是那麽歲月靜好。


    這天,方小寶回來了。


    他一回來,就直奔李相夷的住處,沒有找到他,就在前邊前廳找到了他。把門一關,就半天沒有出來。


    笛飛聲正在外麵練刀,見方小寶這一係列的舉動,心中也是十分狐疑。


    好不容易他出來了,天也要黑了。


    笛飛聲趕緊走進屋裏,一看李相夷在椅子上坐著,桌子上的紙也沒再寫一個字,他正歪著頭,揉著腦袋。看著很累的樣子。


    “李相夷,你怎麽了?”


    李相夷抬眼看了看笛飛聲,沒有說話。良久,他才慢慢地說“你說這個方多病,真是不省心。唉,頭痛。”


    “怎麽了?”笛飛聲站在他身後,幫他揉著腦袋。


    半天,李相夷都沒有說話。


    天已經黑了,屋子裏也沒有點燈,一片黑。言冷進來要點燈,李相夷揮揮手,讓他走了。


    他對笛飛聲說“走吧,我們回去吧。也沒有心情寫什麽了。”


    兩人關了門,就往住處院落走去。


    一路上,李相夷都沒有說話,笛飛聲也沒有問他。隻是默默地陪著他走路。


    走進院子裏,李相夷沒有進屋,就坐在石桌前,不說話。隻是揉著額頭。


    他就一直那樣靜靜地坐著。


    笛飛聲進屋子裏泡了茶,端出來,遞給他一杯,默默地坐在他身邊。


    “明日隨我回金鴛盟一段時間吧。我在你這裏時間也不短了。”他握住他的另一隻手。


    “方多病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他都已經結婚了,是個不折不扣的大人了,你也仁至義盡了。”


    “說不上仁至義盡,阿飛,你和方多病兩個人我李相夷永遠還不清你們的恩情。”


    “什麽恩情不恩情,難道你對我們兩個就沒有恩情?”


    李相夷擺擺手,“沒有你們,我的碧茶之毒也無法解,我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那你冒著生命危險把我救出,用揚州慢幫我險中求勝,不也是恩情嗎?所以,李相夷,別想那麽多,自己高興就好。你看方多病,我也不知道他回來跟你說什麽了,但我認為不管他有什麽不開心,不高興,那都是他的人生需要承受的,你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幫他扛。他都多大了?我們兩個似他那麽大時什麽事情不是自己扛的?”


    接著,他又說“就說方多病吧,他的親生父親是如何對你的?你又是如何對他的兒子的?把揚州慢傳給他,相夷太劍也傳給他,還為了他不收其他徒弟,你已經做得夠好了,對的起他了。”


    “不是,阿飛,我固然是傳給他武功和心法,可是方多病你難道看不出來嗎?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的身邊……”然後他歎了口氣,不願意再說了。


    “好了,不想說就算了。你也努力過了,隨他去吧。你才比他大多少?他又不是沒有爹娘。現在還有他媳婦管他,更輪不上你。明天我陪你出去轉轉,你是去釣魚還是去賞花?要不我們還坐著馬車去飛瀑峰搬些荷願回來?現在正是荷花的花期,上次我們去時不是時候,荷花都謝了。”


    “明天還是去東海釣魚吧,喊上方多病,釣了魚我們回原來的小院去燉魚湯喝。”李相夷說。


    “怎麽還得帶著他?好好好,都聽你的。”


    “荷花去你金鴛盟就能看,四顧門雖然沒有你那裏多,但方多病那院子裏有,那荷花池雖說小點,也看著不錯。就先不去飛瀑峰了,荷願還有好多沒有喝完,等過段時間喝完了讓他們看守酒的送來就行。”


    “行吧。對了,什麽時候跟我回金鴛盟?”


    “最起碼過了明天吧。我們釣了魚之後。”


    第二天一早,笛飛聲就去喊方多病一起去釣魚。


    敲了半天門,方多病才打開門,他的眼睛紅紅的,好像還有淚珠。發現是笛飛聲,他趕緊把淚擦幹。


    “怎麽是你?老笛?我還以為是我師父呢?”


    “方多病,你也不小了,以後別什麽都跟李相夷說,你昨天下午跟他說什麽了,他一直到晚上都不開心。”


    “與你無關!”方多病沒好氣地回答。


    “那好,李相夷讓我告訴你,今天帶著你和我們一起去東海釣魚,然後回原來小院去燉魚湯喝,你去嗎?”


    “與他在一起的,為何不去?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過去找你們。”


    笛飛聲先回去了,他和李相夷就等著方多病。正好這時言冷把早飯端過來了,兩個人就等著他過來一起吃。


    過了一會兒,方小寶來了。幸虧是夏天,飯菜也不涼。三人吃了一會兒,就去準備了釣魚用的東西,然後離開四顧門,向東海走去。


    來到了東海,三個人都覺得好熟悉,在這裏住了三年,是三人都無法忘懷的。方多病擺好了椅子,李相夷拿出魚竿和餌料開始坐在椅子上釣魚,笛飛聲拿出書坐在李相夷身旁,準備幫他把釣起來的魚放在他身邊的桶裏。方多病則蹲在李相夷另一側,眼光呆呆地,拿著樹枝劃著沙子。


    李相夷的第一條魚很快就釣上來了,笛飛聲幫他把魚解下來放進水桶裏,是條黃花魚。


    “方小寶!你看,那裏有隻螃蟹,你還不快去抓,我們回來給你蒸螃蟹吃。”李相夷看方小寶不怎麽高興,就喊他去捉螃蟹。


    方多病站起身,果然看到那隻螃蟹,他便去捉來放在另一隻水盆裏,然後,他又看到更多隻的螃蟹,小貝殼,甚至還有一些小魚,於是他便忘了心中的不快,專心捉起這些小東西。李相夷看他情緒好起來了,心裏也很高興。


    東海離四顧門不算近,所以三個人來到這裏就已經快中午了。


    “嗨,笛盟主,別看書了,你是釣魚還是抓螃蟹?”李相夷喊著笛飛聲。


    “那我還是抓螃蟹吧,這個釣魚太急人。”笛飛聲隻好放下書,去捉螃蟹。


    三個人一個釣魚,兩個捉螃蟹還有其他的小貝殼,小魚,天快黑時終於釣好也捉好了。一小桶魚,一小盆螃蟹和貝殼小魚。


    三人就一起回以前的小院。方多病打開院門,又打開小樓的門,三人便進屋了。


    方多病和笛飛聲負責收拾幹淨這些東西,李蓮花負責熬魚湯和蒸螃蟹。


    天已經完全黑透,李相夷點上燭台,屋裏一片光亮。


    方多病和笛飛聲兩個人收拾著魚還在不停地吵著。都說對方收拾地不好,不對。李相夷也懶得聽,便去院角抱來柴火生火。


    火升起來了,李相夷先燒了些水泡茶喝,笛飛聲和方小寶也快速把魚收拾好,李相夷開始燉魚湯。


    鍋裏的水滾了,李相夷拿著收拾好的魚去清洗,被方多病擋住了,他接過魚去清洗。一會兒端過來遞給李相夷“要不你歇著,我來做?”


    “你去喝茶吧,我來。”李相夷說“我這紅湯繪魚你以前又不是沒吃過,等一會兒就好。”


    然後他又在他耳邊輕聲說“其實今天出來釣魚捉螃蟹就是想著帶你出來玩玩。”


    “知道”方小寶說完就聽話地去喝茶了。


    笛飛聲幫李蓮花燒火。


    不一會兒,紅湯繪魚便做好了。李相夷又把螃蟹蒸上。也是很快螃蟹就蒸熟了。笛飛聲調好了薑汁,把紅湯繪魚和螃蟹都端上了桌,李相夷又在炒那些小貝殼。一會兒功夫,飯就做好了。


    三人圍坐在餐桌旁,笛飛聲把上次在這裏住時買的酒拿出來,給每個人倒上,說“還是這裏舒服,想吃什麽可以自己做,也沒有其他人打擾我們。要不,方多病,把四顧門交給你,我和李相夷還回這裏來居住得了。”


    “不行!四顧門哪裏離得開李蓮花!”方多病馬上說。“再說,為啥你們回來住?把我一個人留在四顧門?”他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笛飛聲,我跟你說,你別想著把我從他身邊趕走,我和李蓮花這輩子都不會分開!”說著他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好了,小寶,”李相夷把他的酒杯拿走,把螃蟹放他麵前,“先吃點東西再喝酒。嚐嚐這個螃蟹怎麽樣,雖然不是秋天最鮮美的時候,我看著也還好。蘸著這個薑汁吃。”


    笛飛聲哼了一聲。李相夷瞪了他一眼。並給他使了個眼色。笛飛聲便不再說話,去吃那個紅湯繪魚。


    今天的魚多,李相夷做了兩大盆紅湯繪魚。讓大家吃個夠。


    三人吃著飯,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


    “方多病,我在四顧門住了有一個月了,明天想和李相夷一起回金鴛盟”笛飛聲對方多病說。


    “我剛回來他就要走?”


    “那要不你也去?我的金鴛盟你隨便去。住處隨便挑。”


    “我不去了,四顧門這裏我們不能同時走。但是你們過兩天再走吧。我還有好多話沒和李蓮花說呢。”


    三人又在這個小院住了兩天。方多病每天都和李相夷在一起呆著,要麽說話,要麽就是讓他為自己指導相夷太劍。


    到了第三天,笛飛聲實在受不了了,他對方多病說“咱們該回去了。”


    “好吧。”方多病說,“你們去金鴛盟吧,我回四顧門。”


    笛飛聲很高興,一口就答應了。李相夷卻蹙著眉,有些不放心。“方小寶,你怎麽和我說的就怎麽做,聽見了沒有?”


    “知道了,師父!你照顧好自己吧,別再為我操心了。”


    “嗯,這還不錯。”李相夷笑了“開始尊師重道了。”


    三人便一起走出這裏,把方多病送到四顧門山下,便分道揚鑣,方多病回四顧門,笛飛聲和李相夷回金鴛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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