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順利的生了下來,是個小郎君。


    雖然不是小女娘,但李三娘想著經曆這麽一著,楊家該不會覺得可惜了,至少平安生了下來,這就足夠了。


    穩婆自覺的接過哇哇大哭的小嬰兒,待得楊娘子的胎盤娩了出來,李三娘仔細看了沒有缺損,她就又洗了手,就著屋外的光線,開始給楊娘子縫合起側切的傷口來。


    都收拾好了,李三娘看著小酒瓶裏剩的那現下隻有一個酒瓶底兒的酒精,心裏想著,這不良人那裏也不知道有沒有把這蒸餾的事兒搞明白。


    被穩婆好好包起來的小嬰兒,特意抱給楊二郎看了小牛牛後就被抱了回來。


    等李三娘和秋香從屋裏出來,楊二郎這時候才表現的像個老道的商人。


    楊娘子活著,孩子也好好的生下來了,楊二郎現下喜上眉梢的樣子,與剛才那差點兒就要哭鼻子抹眼淚相比,可真的是判若兩人了。


    “多謝女醫師,多謝女醫師,這是診金,”楊二郎遞過來一個荷包後,又另外拿出一個荷包遞過來,“這個是我的小小謝禮,今日多賴女醫師救治,若不是女醫師,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還請女醫師收下。”


    李三娘想了想,還是收下了。


    此時這個行當就是如此,雖然李三娘覺得這是她自己的本職工作,但要是自己拒收,一是楊二郎得心裏會打鼓,覺得李三娘是不是嫌棄數目少,不滿意;


    二是,別的醫師上門出診都是會額外收錢的,這算是醫師的小費吧,也是能請的起醫師上門出診的人家,一般多是不差這點子銀錢的。


    你說,就你李三娘不收,豈不是顯出你來了?


    難道就你李三娘道德高尚不差錢?我們其他人都是貪財的?


    李三娘自然不可能和整個大環境做抗爭,就直接收了楊二郎的荷包。


    李三娘又盡責的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這縫合之處,若是楊娘子感覺不適,盡管來醫堂找我。另外,楊娘子這回糟了大罪,若是能行,還是找個精於此道的醫師,好好調理一番的好。”


    “我初來長安,還望女醫師推薦。”


    李三娘確實對於調養這事不是很精通,不過這幾天在醫堂,李三娘倒是發現李醫師在這上麵是很精通的。


    “我所在的醫堂裏的李醫師就於此道很是精通,楊郎君若有意,可請李醫師上門診脈。”


    楊家很會做人,不僅叫了驢車付了車資讓車把式給李三娘和秋香送回醫堂,還很是鄭重的在門口送行兩人。


    除了剛生產完的楊娘子沒來,上從楊阿婆下到不過三歲的小二郎和大郎都由楊二郎帶著在門口排排站,對著李三行禮,送李三娘上了驢車,看著走遠了才回家去。


    回了醫堂,給前台的小學徒交了診金,李三娘先坐下把這給楊娘子接生的病曆給好好記錄一番,心裏還想著,這羊腸線也著實是該補充了。


    誰也保不準明兒是不是又遇到需要側切的女娘。


    唐明月還關心了問了李三娘一句,得知平安生產,還是個郎君後就與李三娘關於這孩子是女娘好還是小郎好說了起來。


    “我家那兩個兒郎,當初也是委實讓阿芙她糟了不少罪。不過,阿芙她還是想要個小女娘的,可就怕要是如這楊二郎一般,又是個小郎該如何是好?”


    “哈哈,都好,都好。不論我家露珠兒是女娘還是兒郎,我都愛的很。”


    今日下值李三娘沒買東西回家,昨日買了糖果子回去,今早李母出門前特意說了李三娘不許她日日都帶東西回家去,三五日一買就得,若是日日都買,就露珠兒和小四郎那一口小米牙還要不要了。


    飯後,李三娘正想於李父探討一番這調養方子的事兒,秋香就從門外走進來,看了李三娘一眼。


    這是有事啊。


    李三娘放下桌上的米糕,走出門來:“怎的了?”


    “三娘子,先生那邊兒有活兒。”


    李三娘明白了,這是等著她去救人呢。


    李三娘與李父他們交代了一聲,李二兄想跟著一塊兒去,李三娘想了一下,看看院子裏帶著小五郎,看著露珠兒和小黃玩鬧的李二嫂後,拒絕了李二兄的這個提議。


    “無妨,二兄,都是熟人了,這回又有秋香帶我去,二兄放心,小妹心中有數。”


    “那你小心些。”


    等跟著秋香七拐八繞的到了一處民居的後門,三長兩短敲過門後,進去了沒看到不可先生,也沒有駝背仆從,隻有椅子上排排坐著的三個蒙麵黑衣人。


    少說話,隻做事,這是李三娘加入不良人後的保命準則。


    李三娘先挨個兒看過傷勢後,才先從最嚴重的的那人開始處理。


    三人都是金創傷,也就是刀劍利器造成的,李三娘處理到第二人時,等上手了才發現這蒙麵黑衣人竟然是個女娘!


    怪不得身形比其他兩人看著矮小了一些。


    黑衣小姐姐臂膀處中了一箭,箭尾已被砍斷,現下隻留了箭頭在肉裏。


    李三娘之前受傷在家休養的那幾天,還真的與李父和李二兄他們一起研究這麻醉藥來著。


    最後搞出一種時效不長的局部麻醉藥來,時效著實不長,他們在兔子身上試驗過,不過隻有兩刻鍾。


    而且,隻是能減輕疼痛,還是沒有辦法做到直接不疼,若是加量的話,毒性有點兒大,至少那隻兔子最後是死了的,抽搐死的。


    這種麻醉藥還必須在傷口處用才行,也就是要見血,那樣見效才快,若是口服或者吸入,看兔子的反應該是沒什麽效用的。


    當時李父還對李三娘說:“你琢磨琢磨毒術裏有沒有能做到如此功效的,想辦法改良下。”


    不過,現在還是沒的,李三娘在這黑衣女娘的傷口處加了點兒麻醉藥粉兒,略等幾十息,感覺起效了,才上手拔箭。


    “別動,我要拔箭了。”


    就見黑衣女娘另一隻手抓緊了椅子的扶手,打算過會兒直接強忍過去,結果等李三娘都重新給她清創了,她也沒感覺到有多疼。


    當然也不是一點兒都不疼的,還是有些感覺的,但絕對可以說對他們這種常年執行任務的武者來說,真的不怎麽算疼的。


    李三娘離她這麽近,自然感覺到了她的疑惑,遂一邊縫針一邊解釋:“我給你用了麻藥,所以才沒那麽疼。”


    “三娘子怎的不給我也用上那麻藥?”


    李三娘轉頭看向剛才頭一個處理的黑衣人,李三娘停頓了幾息後才略有些不自在的說:“我看你是個好漢,該是不怕疼的。”


    背後被砍了一刀,腰腹處有兩處刀傷的黑衣人聽了李三娘這幹巴巴的解釋,發出了一聲“嗬”聲。


    “三娘子,我不是好漢,我怕疼,還望娘子也給我用上那麻藥的好。”


    在給黑衣女娘做收尾的時候,第三個黑衣人直接對著李三娘開口道。


    都處理完,聽著外麵更士的梆子聲,李三娘才知道,已經一更天了。


    擦幹淨雙手,李三娘從醫箱中拿出兩個小瓷瓶放到桌上,“此次三位的傷口都沒毒,所以還好處理些。但我一進來就聞到三位的衣裳上有藥味了,雖然已經有些淡了,不過還是能聞出是軟筋散。這是我自製的解毒丸,一些常見的毒都可以解,不常見的也能減緩傷害,至少能拖到找我解毒。”


    李三娘心虛的看了第一個沒給他用麻醉藥的黑衣人一眼後繼續說:“來的匆忙,隻帶了這兩瓶,所以,你們三人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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