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聖子不弄死我,他心裏就不能舒服了?”


    本來一臉倦容的不可先生,在聽了李三娘說的這句話糙理不糙的話後,竟是笑出了聲。


    “三娘子放心,我會安排一些好手在娘子身邊保護的。”


    李三娘白了一眼不可先生,手摸上了自己脖頸上那道傷。


    不可先生順著李三娘的動作自然是看到了李三娘脖頸上的那道傷口,他覺得自己要被李三娘的白眼噎死了。


    李三娘看不可先生要去說秋香,放下手對著不可先生說:“你可別賴秋香了,要不是她,我現下還能不能喘氣都不一定。咱們是自己人,我的安全問題,以後咱們再談。現在,我想問問薛指揮使。”


    李三娘轉過頭,看著薛耀語氣不怎麽的好質問道:“今日,為何金吾衛那麽晚才趕來?是路上耽擱了?還是,薛指揮使故意讓他們晚來的?”


    李三娘就算不是聰明絕頂,可她也不傻。


    當從這場刺殺之中活下來後,李三娘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的地方,想來想去,怎麽都不明白,大唐的精銳軍,京郊大營的金吾衛輕騎軍,怎麽可能那麽晚才來救場?


    就算李三娘對這方麵不懂,但平日裏從李大兄口中得知的來看,能進輕騎軍的哪一個不是優中選優,大唐這麽些年來能夠屹立於周遭眾附屬國之上,被尊稱為天朝上國的理由之一,就有唐軍強盛的原因在。


    就算近幾年歌舞升平,並沒有大規模的戰事爆發,可不過進長安城製止一場十數人的騷亂而已,還是提前已經得知了會發生的刺殺,自身就有了一定準備的前提下,怎麽可能過了那麽久才有金吾衛來?


    說不通。


    所以,刨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


    李三娘就猜到了自己被當做了魚餌,是被故意引著聖殿門暴露,才要拖著時間不早點兒來救援,要等聖殿門暴露的足夠多後,才會出現來對這場騷亂進行收尾。


    薛耀雖然沒看低過李三娘,但他也沒想到李三娘反應這麽快,還敢在眾人麵前質問他。


    “李三娘子這話我就不懂了。”


    李三娘明白他們想要用她作為誘餌,引得聖殿門出手,才好抓人。


    可能不能提前給個通知啊?


    今兒李三娘就算是有非常強大的心髒,也受到了不少驚嚇,要不是作為醫師還需要救人,在看到倒地的那十幾具屍身的時候,李三娘就要崩潰了。


    她之前因為反殺聖殿門的殺手的事兒,還沒從其中完全的走出來,那些人倒在血泊之中的樣子,同那一夜被李三娘絞碎了脾髒的黑衣殺手最後的樣子十分相似。


    沒有人看到李三娘在看到屍身的時候手是顫抖的,除了李三娘自己,沒有人知道她在害怕在恐懼。


    一個在和平年代生活幾十年,戰爭隻存在於新聞、曆史之中的人,真的很難一下子接受現在這麽個狀況啊。


    李三娘覺得她已經非常強悍了,顫抖著手也強迫自己去拿醫箱,在地上來回翻找著救人。


    可明明可以避免的事,隻要提前通知她一聲,與她說明,讓她提前知曉,有個心理準備就行啊。


    所以,她真的很討厭薛耀的行事方式。


    李三娘聽了薛耀的這句話,更生氣了。


    她站起身,看著薛耀的眼睛冷漠的說:“作為大唐的百姓,我願意協助薛指揮使抓人,這種沒腦子的作亂的邪教自是該被鏟除的。但是,勞煩薛指揮使下次通知我李三娘一聲,配合沒問題,可總得給人個準備吧?就算做餌死了,我也想做個死的明白的魚餌。”


    說完,李三娘禮也沒行,就直接踏出門去了。


    秋香看了一眼不可先生,見不可先生點了頭,才跟著出去了。


    薛耀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女娘這麽夾槍帶棒一頓說,別說,還真的是一種挺新奇的體驗。


    “你故意讓金吾衛來晚的?”


    不可先生原本以為在明處的薛耀會同李三娘說明此次行動的事,所以才沒插手,但看樣子,薛耀並沒有告訴李三娘知道啊。


    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薛耀並不覺得自己需要回答不可先生的問題,還是自在的喝起茶來。


    “你那審問的如何了?”


    “從那幾個小嘍囉嘴裏倒是知道了一些......”


    等李三娘回到酒鋪子,就見孫醫監閉目仰坐在椅凳上休息。


    可等李三娘和秋香踏入酒鋪子,孫醫監就立刻睜開了眼睛,看到是李三娘後問:“怎麽樣?可都解決了?”


    李三娘苦笑了一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她也找了一張椅凳休息了,倒是後半夜的時候,李三娘聽到了一些聲音,從剛才的睡眠中醒過來,睜眼看到了孫醫監在斷腸人那裏站著。


    李三娘揉了揉眼睛,才出口問道:“孫醫監,可是他起了高熱?”


    一邊問李三娘一邊走到斷腸人處,伸手摸了斷腸人的額頭,有些熱但沒到高燒的程度。


    李三娘對著閉著眼睛還在昏睡的斷腸人說:“你可加把勁兒,熬過去了應該就能活。”


    李三娘看到斷腸人的眼皮子動了一下,不確定他是還在昏睡,還是聽到了自己的話。


    “還好,隻是低燒,看來此人的意誌力非凡,或者說是三娘子那消毒的法子是真的有用的。”


    五更天,囫圇著約莫睡了兩個時辰的李三娘聽到了街上巡街更士打更的聲音。


    趕緊到斷腸人身邊摸了脈,低燒倒是退了,李三娘看著全場隻她一人能看到的無菌手術室倒計時的那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心裏覺得,除了這斷腸人命大之外,這無菌手術室的功效也得占一大助力。


    天亮了,街麵上不少鋪子都開了門板,開始做這早食的生意了。


    本來昨日那一場騷亂之下,整條街上還有一股子血腥味兒的,現下被這煙火氣一衝,倒是隻有歲月靜好了。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李三娘拿布巾子沾了水給斷腸人潤了潤嘴唇,這麽大的腹部外傷,還是內裏腸子做了手術的,這斷腸人也得有十天左右不能吃普食了,並且這兩三天是關鍵時期,除了喝藥,什麽也不能吃。


    待得真的熬過這三天後,確定能活下來了,倒是能吃些流食。


    從街麵上叫了三碗湯餅,招呼著孫醫監一塊兒吃。


    還沒吃完,酒鋪子裏的掌櫃的就拿著一大包燒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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