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這刑家小郎丟失的事兒,李三娘一開始隻以為,這隻是普通的孩童丟失案。


    畢竟,富貴人家的孩童,不論是小女娘還是小郎君,在熱鬧的節日裏,人多的地方都是屬於拐子最喜歡拐的目標。


    這也是為什麽李家一直未曾讓露珠兒出門玩耍的原因之一,就怕被拐子看上了拐走了。


    李家能放心小四郎出門去書院讀書,那是因著小四郎從來都是跟著李大郎他們三個同進同出的,從不會單獨行動。


    這三到十歲的孩童,是最得拐子們喜歡的了。


    這個年齡的孩童,已經會說話,能跑能跳了,模樣長得也能看出美醜來了,拐子隻要給喂點兒蒙汗藥,就能安然賣了換錢花。


    “咱們還是早著些家去吧,這天屬實晚了些。二郎和三郎好好跟著,可別走岔了道。”


    李母發話了,眾人也都覺得確實,還是早著些家去得了。


    可等著李家眾人往來路返回的時候,竟遇著了不同的兩家仆從提著燈籠在人群中裏來回詢問。


    這兩家都是說自家的小郎君和小女娘因著人太多,在看燈放燈的時候走丟了的。


    這個時候,李三娘看了秋香一眼,李三娘想到了,這怕不是聖殿門搞出的事吧?


    要不然,什麽樣兒的歹人團夥,敢在武帝壽辰這日搞出這麽大的陣仗?


    “大郎,背好小四,看著點兒人,我瞧著前麵得是被找孩子人家堵了的,說不定到了前頭咱們走不到一塊兒去,到時候都在車馬鋪那兒等著就是了。”


    李父瞅著前麵不遠處的人群有擁堵的跡象,就對李大郎他們這麽說了。


    李大郎顛了一下背上已經迷糊睡過去了的小四郎後點點頭。


    李三娘隨著李父的目光往前看,確實是擁堵住了。


    李三娘覺得現下不該往回走了,她抱緊也已經開始迷糊的露珠兒,轉頭對著李父說:“阿耶,咱們還是別往前去了,要是能擠過去還好,可要是擠散了,或者被人群衝擊的話,實在是容易出事,咱們帶著孩子呢。出事了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


    李二兄瞅著前麵那越發吵鬧擁擠的人群,點點頭讚同了李三娘說的話。


    “阿耶,三娘說的在理。咱們別往前去了。”李二兄往兩邊看了看,左邊是一家糧鋪子,右邊是賣布的鋪子,再往前看是酒鋪子,怪不得有一股子酒味兒。


    “咱們先去這賣布的鋪子看看吧。”


    李父不是不聽勸的人,他看了看已經越發往自己這邊移動的人群,看了看李母,見李母點點頭後,也就點點頭,帶頭進了一旁的布料鋪子。


    進了鋪子,鋪子裏除了掌櫃的和兩個小廝就沒有其他人了。


    也是,這節日裏,誰大晚上的還來逛布料鋪子呢?


    掌櫃的自然是老商人,這李家人一看就是為了躲人流才進來的,並不是專門想要買點什麽的樣兒。


    但長得胖乎乎的年輕男子是個會做生意的,隻笑嗬嗬的對著看著就是能當家做主的李母說:“阿婆盡管看,這還有新近從江南來的布料,花色不少,什麽歲數合適的都有。你要看哪個?盡管說,我這就能扯了給你瞧。”


    李父不愛看這些,他一向是李母安排他穿什麽就穿什麽,對這本就沒什麽要求,遂在一旁的椅凳上坐了下來。


    小夥計也是有眼力勁兒,見李父坐了下來,就從後麵端了茶水盤子出來。


    椅凳還剩三張,李二嫂抱著兜布裏的小五郎坐了下去,李二兄也不耐煩看這些,遂也陪著坐下了。


    李三娘抱著已經睡著的露珠兒,也沒心思看那布料,就在最後一張椅凳上坐下了。


    李母李大嫂也不好辜負掌櫃的一臉招徠,而且心裏也確實好奇這江南來的布料子是什麽樣式兒的,就跟著掌櫃的比劃看了起來。


    過了得有一刻鍾的時間,李三娘坐的都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聽見外邊街麵上的尖叫呼喊聲。


    李三娘把露珠兒摟的更緊了一些,摸了摸她的手還是熱乎著的,也就放下心了。


    秋香看李三娘的樣子,就跑去門外看了。


    不對勁兒,李三娘感覺到了不對勁兒,李三娘耳邊的絨毛都立了起來,憑著五感靈敏,李三娘順勢抱著露珠兒往左邊躲了過去。


    “嗖”的一枚暗器飛鏢擦著李三娘的肩膀釘在了鋪子的窗邊框上。


    “三娘!”


    門外,“砰砰”兩聲,是秋香躲避門外不知何時出現的蒙麵黑衣人的長刀時,那黑衣人的長刀砍在門框上的動靜。


    秋香瞬時從衣袖內拿出了峨眉刺,與這黑衣人對打了起來。


    布料鋪子的房頂上也有人走動時踩在瓦片上的聲音,而且還有利器碰撞的聲音不斷響起。


    原來站在李三娘身邊的十九不知何時,他已經從腰間抽出了一柄軟劍出來,十九沒有去門口支援秋香,而是站到了剛才躲暗器,現下在窗口下的李三娘身前。


    秋香與十九的任務一直都是保護李三娘的安危。


    李三娘看著這個架勢,就想到了,怕不是今夜聖殿門不僅僅是要在長安城搞事,還要另外順勢清除掉她?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倒是李大郎和李二郎反應快。


    李大郎把身旁的李二郎和李三郎推往在櫃台的李母和李大嫂身邊,自己一個箭步就背著還在昏睡的小四郎到了李父和李二兄李二嫂這邊了。


    還是李父經曆的多,他坐在椅凳上,瞧著這個架勢直接說:“大郎媳婦(李大嫂)和你阿娘躲進櫃台,虎頭(李大郎)抄刀子,三娘拿藥。”


    李母和李大嫂進了櫃台後麵躲了起來,李母把李三郎也叫了進來。


    李三郎的武藝比不上李大郎和李二郎,還是別讓他在外了,說不得李大郎還得抽神保護他。


    隨後,李二郎就直接跟著到了李父他們這邊。


    這時候,李大郎也從靴筒內拔出了一把長匕首出來。


    李二郎見狀,心中有幾分懊悔,李二郎一向自恃腦子聰明,不願用武力解決問題,且從自小習武以來,一直都是生活在長安城裏,從未身陷險境,因著身上並未學李大郎那樣子隨身攜帶著利器。


    可真要拚拳腳,李二郎聽著屋頂那利器撞擊的動靜,真心覺得自己這不太行啊。


    “給,接著。”


    是十九從靴筒裏拔出一把匕首拋給了李二郎。


    李二郎接過,說了一聲:“多謝。”


    李三娘這時候也從腰間的荷包裏把毒藥拿了出來,直接拋給了李父。


    李三娘此時聽著外麵的嘈雜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大,同時也聞到了一股子焦糊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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