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不知名內河上。


    冬月的日子裏,江南的天氣雖不說凍人,但也不算溫暖。


    吃水不算低的貨船上,杜慶寧揉揉自己僵硬的脖頸兒,心裏想著:“七八年下來,仍舊睡不慣這船艙裏的木板子。”


    窗角上是早就熄滅的炭盆子,杜慶寧穿好了衣裳,先去船尾解決了三急,這才走到了船頭。


    “喲,東家起了?


    稍等等,這粥馬上就好了哩。”


    船老大家的婆娘,抬起臉笑著對杜慶寧說。


    “勞煩嫂子了,還真是餓了。”


    過了一會兒,跟著杜慶寧的三個幹雜活的漢子也睡眼惺忪的走了過來。


    “東家,安好。”


    杜慶寧看著三人人的樣子,笑罵了一聲:“說了少玩些那牌子,你倆這樣子,定是昨兒個又玩到了半宿兒。”


    “嘻嘻,東家,再不玩了,今兒哥應能到渡口了吧?”


    船老大這時候正提著兩尾不算小的鮮魚走了過來,聽了這話,就直接回道:“好叫東家知道,再行船約莫兩個時辰,應能到揚子津了。”


    一邊說著,船老大就把鮮魚遞給了自家婆娘,船婆子手腳麻利,極快的剔了魚鱗內髒,片成了極薄的魚片,一半下到白粥裏,一半擺盤準備生吃。


    杜慶寧看到了,就說:“我那有長安城裏賣的極好的清醬,蘸著吃最是美味。”


    說完,杜慶寧就回船艙裏拿了之前去長安城裏,那叫超市的鋪子裏買的醬油來。


    因著都是有五六年交情的老關係了,也就沒分地方,杜慶寧加三個幫漢,船老大一家五口卻是隻有船老大一人跟著一塊兒吃了。


    杜慶寧見是如此,趕緊多拿了盤子分了一些出去,船老大一個勁兒的推辭,見杜慶寧是真心實意的,這才接了。


    “東家,這是長安都城裏買的?


    東家心好,今兒個跟著東家沾光了,還能吃上都城裏賣的東西。”


    這鮮魚生片,果真鮮甜,蘸著這醬油吃,更是別有滋味。


    杜慶寧聽了船老大的話,也起了談興,不過又吃了一筷子後,才出言:“那可不是?


    長安城可真是大,不僅大,人也多,繁華的很。


    我這回去,才發現都已經第三次擴城了,本來的都城現下都稱為內城了。”


    “我瞧東家這回的貨可不少,這比之前都要吃水深咧。”


    船老大不過吃了兩筷子生魚片蘸醬油就不動筷子了,隻就著自己碗裏的粥吃。


    “嘿,老大,你不知道,東家這回可買了不老少,都是咱們南邊沒有的東西。


    嘻嘻,那西市裏的西域女娘可真好看來,跟咱南邊的女娘完全不同。


    都是白皮子咧,眼睛也大。”


    順著水流,終是到了揚子津渡口,碼頭邊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行船。


    杜慶寧坐的這條船不算是最大的,可也不是那裝不了多少東西的小船,算是中不溜的那種。


    雖然船多,但有踩著舢板的官家人來回維持著秩序,就是岸邊還都有騎著馬匹身上帶刀的巡街來回巡視著。


    如此之下,可不敢鬧事。


    要知道這片區域可是杜家軍管轄的地方,他們立了規矩,不聽話的人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雖是中午頭兒就到了的,杜慶寧還是一直等到夕陽西下才能靠岸。


    等著報備了貨物,交了稅,雇了力工把東西從船上搬出來,再付了力工和船資後,來接杜慶寧的商會同盟這才到。


    “老杜,你可算是回來了,你家母老虎一天八遍的問我婆娘,我婆娘一天能十六遍的問我。


    可不是我故意來晚的,來的路上堵得很,我中午頭兒可就出門了的。”


    待得帶著貨物到了貨倉,回了商會裏頭,就已經有七八個同盟的人在坐著等杜慶寧了。


    輔一進門,杜慶寧就對著上首的老者稱呼:“太爺,孫子,慶寧回來了。”


    一旁有人趕緊放了蒲團到老者跟前兒,杜慶寧就跪了下去,三叩首後,才聽老者道:“好、好、好,平安回來就好。快起來,與大家夥兒說說都城的事兒。”


    杜慶寧這才坐了下來,仆從也上了茶來,先是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就直接講了起來:“長安都城每次去,都讓我覺得像是變了一個樣子。


    ......已是擴建了第三回了,大了不少,內城裏也瞧著沒那麽擁擠了。


    我這回不僅把帶去的錢花光了,還把咱們的貨賣的錢也拿了出來去進貨了。


    因此,這回帶回來的東西不少,吃水深,還是因著是老客,船老大就隻船資加了兩成而已。


    ......除了那新開的叫超市的鋪子,都城之中各處鋪子都有不少新物什出現。


    且,我找了咱們盟會在都城裏的一支兒,這支兒這麽些年了還算混的不錯,他們家的姻親有在戶部裏做官的,給我遞了個內部消息。”


    這時候,叫的席麵也到了,等擺弄好了,卻是沒酒,其中一人說:“慶寧,今兒個咱們先說事兒,回頭兒我再好好給你酬功。”


    杜慶寧趕緊起身應了:“是,多謝叔祖體恤。”


    “你說的那一支兒,可是從太宗時分出去的杜耀宗那一支兒上的?”


    以杜家為主的商會盟會的掌事杜老太爺想了想出聲問,得到了杜慶寧的肯定回答後,隻點了點頭,示意杜慶寧繼續說。


    “這消息是有關聯的兩個,一個是明年起,朝廷可能會對西域用兵。


    二是,都城裏有人發明了一種新的治病的方式,需要不少布匹來做衣裳,和那包臉包頭的物件。


    後頭,我又出了些錢,去了太爺早前告知我的那鋪子裏去,買了些消息。”


    說到這裏,杜慶寧從懷裏掏出個油布裹著的東西出來,等展開了才看出裏麵是折疊好的紙張。


    杜慶寧雙手把這折紙遞給杜老太爺後,就見杜老太爺就著燭火看了起來。


    待杜老太爺看完,就一一傳給了剩下的六七人。


    過後,杜老太爺直接還是指定了杜慶寧說:“既然是你得來了這消息,那這事就你去辦好了。


    過後,你去盯著收購布匹,先從偏遠些的地方收,免得讓人瞧出端倪來。


    不過,咱們一家就是收的再多,也不一定能夠來年都城裏要的多。


    且按著這消息上說的,到時候不僅僅都城裏,就是其他各處有駐軍的地方,都應是會囤著這些布匹來用。


    臨近年根兒了,到時候看各家給咱們杜家送禮多少,再決定是否告知他們這一消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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