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有的,”李三娘麵對高娘子和鄒郎君是這般開了口。


    高娘子雙手緊緊握拳,指甲都在手心兒掐出了痕跡,而鄒郎君麵上看著雲清風淡,其實掩在袖子裏的手同樣是緊緊握在一起的。


    李三娘為了方便二人理解,轉而拿出一張紙,用炭筆畫了簡單的胞宮的圖。


    “你們看,這陰陽交融,方可孕育子嗣。”


    李三娘指著圖對著兩人解釋:“按理來說,這胎著落在這個範圍才是正常,如此,孕育的孩子才能汲取母親的營養來成長,待得瓜熟蒂落時生產出來。”


    李三娘抬頭看向高娘子和鄒郎君,語氣鄭重的說:“而娘子你與郎君的問題點就出在了這裏。”


    李三娘指著圖上的通道說,“娘子早前有過身孕,但不足兩月便掉了去。


    其中原因就有因著這胎未曾落在正處,不適宜生長,這才落了去。


    要說,這也是孩子體恤你,要不然若是一直在別處長大,很可能有一日破裂開來,讓娘子遭大罪去。”


    高娘子看著李三娘畫的那圖,聽著李三娘解釋的話,腦中感覺一嗡嗡的,好似有上百隻蜂子在其中似的。


    “而造成這胎未落在正處的原因,”李三娘先是抬頭看了一眼高娘子,“一是娘子這處堵住了,”李三娘指著圖中一側的通道說。


    “那,我......”


    “另一處雖未完全堵住,但也是有些狹窄的。


    不過,既然娘子之前能夠有孕,那還是有機會再次有孕的。


    可是,問題又出現在了鄒郎君身上,”李三娘轉而抬頭去看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的鄒郎君。


    “鄒郎君應是腎陽虛導致的精水有異,活力不足,無法讓這胎落到正處來。”


    李三娘講解完了,轉而左右各看了兩人一眼,“所以,你們夫妻二人皆有問題,這就是你們成婚數載未得有子的原因所在。”


    李三娘留夠了足夠的時間給兩人消化自己剛剛所講,隻見鄒郎君抬手一把握住高娘子的手,看著高娘子的眼睛,真摯的說:“珊兒,既然如此,我們不要孩子好了。


    你若實在想要孩子,從族中過繼一個小的就是。


    對外隻管說是我的不是就是了,再說,本就是我的不是。”


    “七郎,你......”


    “咳咳,咳咳,”李三娘的輕咳聲止住了二人互訴衷腸。


    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後,李三娘微笑著對著二人說:“兩位別著急,之前我也說了是有問題,問題也不小,但不是完全不能自己生。


    高娘子不過二十三歲,還正當年來。


    當年娘子你也曾經有過身孕,若是調理得當,也是有可能會有自己的孩兒的。”


    本來就不決有希望的高娘子在聽了李三娘這話後,驚喜的神色,光看她發光的眼睛就能體會到了。


    李三娘自然不會百分百的說高娘子一定能生,這東西真的就是冥冥之中的事兒。


    因此,李三娘咽了口唾沫後,看著兩人緩緩道:“但是,”聽了李三娘說出口的這兩個字兒,高娘子本來帶著光的眼睛瞬間就變黑了。


    “但是,也有可能喝了藥調理數月,數年都沒有效果的。


    這子嗣的事兒,說破大天去,就是靠緣分了。”


    “珊兒,那我們就先過繼,若是過繼後還能得上天眷顧有個孩子,那我們就生下他\/她,好好養育她\/他長大成人。”


    “七郎,我......”


    李三娘是頭一次在給人看診的時候,看這麽一對兒感情如此深厚的夫妻,不過李三娘還是打斷了鄒郎君的話。


    “所以,高娘子和鄒郎君,你們二人怎麽看?


    可要我開方調理?


    抑或是放棄這子嗣的事兒?”


    “李醫師,開方,我早前就打聽了有一對夫妻在你這兒看過後,不過半年就有了好消息了的。


    我們聽話,吃藥調理,若是有幸得個孩子,那是好事,若是不行,隻當我與七郎沒有子嗣緣分了。”


    李三娘點頭,提筆在新的紙張上寫下了兩張藥方,在等墨跡幹涸的功夫裏,李三娘與高娘子講了些生活作息上注意的小事。


    “......一張一弛,當為養生之道。


    娘子放寬心去,這麽多年都等了,再是著急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兒。


    這心態對於身子可是至關重要的。”


    結果李三娘遞過來的藥方子,高娘子點點頭,“都聽李醫師的,我必每一條都聽從李醫師所說,萬萬不會瞎喝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送走了高娘子與鄒郎君,李三娘總算是得空抱著水杯噸噸噸了。


    “三娘子,你說這事兒怎麽就那麽的令人匪夷所思呢?”


    “怎的了?你又想到什麽上頭去了?”


    秋香拉了椅凳到李三娘身邊,湊近李三娘低頭小聲兒說:“這總是有人求子,就是能懷上一個娃兒,都得高興的不行。


    可有的人是懷了生,生了懷,一個一個接一個的,還總是說不想要太多娃兒來,說是養不起。


    你瞅瞅,這都是什麽事兒呢?


    這老天,不知是怎麽想的,天上的神仙在給人間的夫妻分配娃娃的時候,怎的不分配的公平些呢?”


    李三娘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一下秋香的額頭,笑著說:“你啊,這是整日裏跟著我坐堂當值,見得多是病患後,燈下黑了。”


    “三娘子,這是何意?”


    李三娘麵對著秋香,拉著她更近了一些。


    就著剛才給高娘子和鄒郎君講解的紙,李三娘拿出炭筆來,在紙上的空白處畫了一個圓圈,然後又在這個圓圈之中左右各畫了一個小圓圈。


    “你瞧,一共是這麽多人,其中不能生的在左,很能生的在右,這兩堆人不過就是這老些人裏一小撮子罷了。


    那些想生也能生,生的也養活的起的才是大部分人。


    隻不過,我是醫師,來找我的是本就有疾的人,你整日裏見得多了,自會覺得那麽多求子不能來。


    若真是老些人不行,咱們大唐哪裏來的千千萬的人呢?”


    李三娘這麽一說,秋香自是懂了的。


    轉而秋香又問起:“三娘子,那既然如此,你說,高娘子他們對外會如何說?


    是說二人皆有疾?


    還是隻說那郎君是有疾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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