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宋珍珠看著李三娘的馬車走遠了後,才轉身往宋府內回。


    可當宋珍珠一回到正堂,不見丫頭侍立在旁,隻有臉上滿是寒霜的宋夫人,並門口站著的帶著心疼目光看過來的婆子的時候,宋珍珠小動物般的直覺就知道,自己必得要去跪祠堂了。


    “跪下!”


    宋珍珠二話不說,直接在婆子放好的軟墊上跪了下去,跪的那叫一個爽快,讓上首坐著的宋夫人一陣無言。


    宋珍珠低著頭盯著屋內的地磚,心裏在想著李三娘說的自己胞宮有異的事兒來。


    “宋珍珠!”


    突然被連著姓一塊兒叫,宋珍珠嚇得猛地抬頭看向宋夫人,那懵逼的樣子,讓本就生氣的宋夫人更是憤怒加倍。


    “你這臉上是什麽表情?


    這會子倒是弄出這般一臉無辜的樣子出來了?


    你是厲害了啊!


    阿娘,之前跟你把道理反過來覆過去的講了數遍,你怎的還不知理?


    你竟還大膽的去打聽人家家裏的事兒去了!”


    宋珍珠脖子一縮,趕緊低下頭去,心頭惴惴不安起來:“怪不得等我送完李三娘回來,竟然不見小桃在門口兒站著!


    怕不是,剛才阿娘就已經審問過小桃了,應是在小桃嘴裏聽到我做的那些事兒去了。


    完了,阿娘看樣子很是生氣,這可如何是好?


    難道不僅僅要跪祠堂,還得抄經書去?”


    宋夫人在上首看著低著頭還不老實,眼睛滴溜兒亂轉兒,小心思全都表露在臉上的宋珍珠,心裏就又是一陣來氣!


    “嬤嬤,請家法來!”


    “夫人!


    娘子她還小呢,還需要夫人教導呢,正是天熱的時候,這有了傷,可不好。


    何必非要請家法?


    夫人繞了娘子這一回吧。”


    婆子跪地對著宋夫人這般求情,還側過臉對著宋珍珠使眼色,宋珍珠這會子智商在線了,立馬額頭叩首,嘴裏可憐兮兮的說:“阿娘,珍娘知道錯了!


    阿娘,珍娘再也不敢了!


    阿娘,原諒珍娘這一遭吧,阿娘,阿娘,珍娘怕疼呢。”


    說著說著,宋珍珠的話音就帶了哭腔,抬起頭那淚珠子就直接順著眼角流下來了。


    倒不是宋珍珠膽小認慫,實在是早前宋珍珠犯錯時,多是被宋夫人懲罰去跪祠堂,再加上少吃一頓飯食罷了。


    就算過錯大些,也就是加上跪著在祠堂裏頭抄佛經就是了。


    可有兩次宋珍珠犯下大錯,一遭是帶著三房的嫡女去城外的潏河看捕魚的,不小心讓她那堂妹掉進了河裏,得虧身邊帶了會水的仆婦來,這才避免了大禍。


    但就這,三房嫡女還是被嚇著了,回家後就感染了風寒,輾轉病榻小半月才好。


    那一次,宋夫人對著宋珍珠上了家法,被宋夫人用藤編的棍子打了手心二十多下,也是用了小半月才將將好。


    第二次,是宋珍珠跟著宋夫人去郡主府上參加百花宴,與某貴女起了爭執,兩人在花園子裏撕打了起來,宋珍珠抓了那貴女的臉,把人額角抓傷了,破皮流血了,算是破了相。


    雖然,宋珍珠的胳膊也被那貴女劃破了,但是宋珍珠先動的手,其次是這胳膊畢竟不比臉麵重要不是?


    那一次,宋珍珠的手心也是被打的腫了老高,有半月有餘都不能持物,還被宋夫人禁足兩月,每日要用完好的右手跪在祠堂裏頭抄經書。


    所以,此時宋珍珠一聽宋夫人要請家法,想想那疼就嚇哭了自己。


    可宋夫人哪裏能忍得下這口氣去?


    “今日必須要教訓她一下,讓她知曉輕重來!


    不能在此事上慣著她!


    要不然將來她必得吃大虧的!”


    宋夫人這般想著,就堅定的看向下麵跪地流淚一臉可憐相的宋珍珠。


    “請家法!”


    婆子看宋夫人這般樣子,知道是勸不得了,隻得起身去拿了藤編的棍子來。


    “到我跟前來,伸手!”


    宋珍珠遲疑了一下,但看著宋夫人樣子,隻得自己起身拿起墊子,跪到宋夫人腳跟兒前,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猶猶豫豫的手心向上。


    “你此次犯下的錯,惹得麻煩不小,三十下,給你長記性。


    打完這三十下,從明日起你就被禁足了,在祠堂裏抄滿十卷佛經,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處了,再說讓你出門的事。


    手伸直!”


    “啪、啪、啪”聲不絕於耳,宋珍珠上牙齒咬著下唇,右手抓在衣裙上牟著勁兒忍著。


    宋珍珠那是一聲兒都不敢吭,硬生生的忍住了口中要發出的哼疼聲兒。


    隻宋珍珠還是自小被嬌生慣養的女娘,她臉上的淚珠子就跟不要錢一般,淚如雨下,瞧著甚是可憐。


    三十下打完後,宋珍珠才從口中發出一聲聲悶哼來。


    婆子立馬上前扶著宋珍珠起身,從一旁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傷藥為宋珍珠擦了起來。


    然後門口又有丫頭進來,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藥。


    “娘子,快趁熱喝了,不然回頭有的是罪受呢。”


    宋珍珠知道此時喝下湯藥,才是最好的,遂她拿起藥碗就一邊吹氣一邊喝了起來。


    剛喝完放下碗,嘴中就被喂了糖,“娘子快含了去去苦味兒。”


    婆子拿著蘸水的帕子給宋珍珠擦臉上的淚痕,擦過後,還取了麵脂膏子為她塗了臉。


    “過來,你給我好好說說自己受的這頓打,到底是因著什麽?


    把你的錯處給我一條條的都說明白來!”


    宋珍珠剛挨了打,正有小情緒在呢,別過頭去,不想理會宋夫人的話。


    還是婆子在母女之間做了潤滑劑,宋珍珠才在宋夫人麵前乖乖坐下,小聲兒的一條條把自己的錯處說出來。


    “我不該私下裏花銀錢去英國公府打聽徐三郎君的私事。


    我不該因著打聽到了徐三郎君曾經求娶過李三娘,就在錢家的宴席上找李三娘的麻煩。


    我不能因著被李三娘說的失了麵子,就想著去她當值的醫堂裏頭找她的麻煩。


    我不該失了體麵,刻意在七夕那天找上徐三郎君,想要與他問個明白。”


    語氣低沉的說完這些,宋珍珠就垂下頭,不言語了。


    宋夫人略等了一會子,見宋珍珠不再說話了,就從喉間發出一聲:“還有呢?”


    宋珍珠抬起頭看了看宋夫人尖銳的嘴角,不情願的加了句:“我不該把這些事兒都瞞著阿娘,應該早早與阿娘都說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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