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醫師、李父、李母和李二兄就站在近前看著李三娘動作,宋茯苓、鈴蘭和秋香作為李三娘的助手就在立著李三娘最近的地方,隨時待命等李三娘喊她們。


    李三娘右手拿著小小的一把鋒利異常的小刀在母豬的下腹部比量著,其實她也是同時在開了透視眼的前提下,在心中模擬著從哪兒處下刀比較好。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李三娘在母豬的下腹處劃了一小刀後,就順著這刀劃開皮。


    一層層劃開,宋茯苓被泊泊鮮血嚇著了,站在原地根本就不敢動。


    不過也能理解,其實李三娘之前也在躊躇到底要不要讓還未及笄的宋茯苓來觀摩這場手術。


    後來還是李母點醒了她,李母說:“茯苓是你的大弟子,就算她年歲還小,但畢竟是你的大弟子。


    且,以小見大,若是她不能適應這般血腥之事,讓她以後隻做個開方坐堂的女醫師也沒什麽不好。


    若是她能接受的了,那你這一身技藝,不就是後繼有人了?”


    所以,在問過宋茯苓的個人意願後,李三娘今兒個就叫了她過來。


    不過現在李三娘是沒注意到宋茯苓的狀態了,還是一旁的李母上來拉住了宋茯苓的手說:“好孩子,看不了就不看了,你去屋裏坐著,這邊完事兒了,我再喊你。”


    “不,我,我要留在這兒,我得留在這兒。”


    宋茯苓拒絕了李母的好意,腳下跟生了釘子似的,一步不懂,強迫自己去看李三娘的動作。


    秋香和鈴蘭這時候起了助手的作用了,一左一右的拿著布巾子去擦拭母豬傷口上流出的鮮血。


    可哪兒怕兩個人一起擦,仍舊是止不住這血,若不是李三娘有透視眼這個外掛在,根本就看清此時的手術視野了。


    “師傅,下針止血!”


    梁老醫師從旁上前拿起金針對著李三娘指的三個位置下了針,果然梁老醫師下針後,不過幾息的功夫,總算是能給李三娘一個較好的視野了。


    而梁老醫師這會子臉上其實是帶了些無奈的,“老夫這輩子竟然還能給母豬下針,這說出去怕不是會被人笑話了,哈哈。”


    一層層的,終是暴露出了胞宮。


    李三娘在母豬的胞宮上劃開一道小口,然後放下手術刀,用力撕開一約有一紮長(10cm)的口子。


    這會子終於到了母豬的胞宮這層了,刺破了羊膜囊,秋香趕緊遞上用牛皮自製的吸引器,將羊水吸幹淨。


    李三娘很快的就拿出了第一個小豬崽子,接連拿了六隻豬仔才算完。


    接下來才是這場劃時代意義的剖宮產的關鍵,取胎盤。


    徒手剝離胎盤後,再仔細清理宮腔,確認收拾幹淨了,沒有任何出血點,再用腸線縫合子宮,逐層關腹。


    “鈴蘭,給豬上藥,包紮。”


    然後母豬被抬進了特意收拾出來的西廂房裏去,留了鈴蘭在內觀察母豬的情況。


    李三娘雖然是穿著手術外衣來的,但這小半個時辰下來也是出了一身汗,又混合著黏膩濃重的血腥味兒,她強撐著身子,對著梁老醫師行了一禮,“多謝師傅,這回有了經驗,下次我就可以自己下針了。”


    李三娘這場別開生麵的給母豬剖宮產的手術,實在是讓在場的眾人都被徹底擊碎了三觀,給他們帶來的撞擊,不亞於火星撞地球。


    “這小豬崽子怎麽辦?”


    李三娘看著一旁籃子裏頭放著的還沒睜眼的小豬仔,對著吳巧蘭道:“能養活就養,養不活就賣了吧。”


    接下來數日,李三娘除了白天要去醫堂當值,剩下的時間都耗在了李家的西廂房裏躺著的那隻母豬身上了。


    甚至李三娘還把鈴蘭留了下來,讓她住在了李家,連小平安都帶了過來。


    不知是母豬的生命力頑強,抑或是李三娘的手法厲害,這母豬好好的活了下來不說,都能自己站起來進食了。


    隻是李三娘縫合的刀口瞧著是有些發炎的,但看著母豬的狀態好像也沒什麽大事兒。


    “二兄,勞累二兄了。”


    李三娘接過李二兄熬好的湯藥,一下子全都倒入了豬食盆裏,裏頭是熬煮好的粟米粥。


    雖然中藥的氣味有些明顯,但粟米的香氣對於母豬來說也是很大的吸引力,最後母豬還是哼哧哼哧的把加了中藥湯子的粟米粥全都吃了。


    “如此吃上三天,若是傷口不會流膿,那就是有效的,可準備下一次實驗了。”


    李二兄大張著嘴問李三娘:“還要再弄?


    三娘,你,你這......”


    “一回生二回熟,如此弄上幾回,有了經驗,這才好預備著以防萬一,到時候能夠給大嫂做手術來。”


    李二兄一聽這事關李大嫂肚子裏的孩子的事兒,就又閉口不言了。


    李大嫂的情況實在凶險,李母甚至和李二兄說過,“早知道梅娘會遭如此大罪,該是在一開頭發現有孕時就打去了的。”


    李家為了安李大嫂的心,李母特特上了蔣家的門,又請了蔣母來李家陪伴李大嫂來。


    蔣母雖然沒看到李三娘給母豬做手術,但她來了李家後,倒是去西廂房見了那個幹幹淨淨的下腹處包紮著白布的母豬。


    回過頭,蔣母一邊給李大嫂按摩小腿,一邊同李大嫂道:“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是說不好。


    當年因著道義,你阿耶非要把你嫁給李大郎,我心裏是不願意的。


    做阿娘的,哪裏想讓自己的孩子去受苦?


    可誰能知道,你除了頭前過了幾年苦日子,還要幫婆母帶娃之外,往後的日子真真是家裏不論是哪兒個女娘都趕不上你了。


    這一回,你家小姑那為了你可真的是,那話怎麽說的來?”


    李大嫂躺在床榻上,聞言回了蔣母一句:“苦盡甘來?”


    李大嫂剛開始還很害怕,但聽著每日李三娘來她跟前兒,和她說怎麽怎麽弄?又有什麽保證?


    按著李三娘的話:“大嫂,你放心,我在呢。


    我必能保大嫂平安!”


    李大嫂本來還有些害怕的心情,在看著李三娘這般努力的樣子的事後,一下子就釋然了。


    她想著:“別管結果如何,至少我是有希望的,三娘還在努力的救我呢,我自己怎麽能先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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