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此,我想著若是明年年初能招來兩個女醫來,到時候就從你們之中抽出兩人來去往洛京(今洛陽市)開辦婦產堂去。


    到時候阿芙你必是要去的,你的經驗是最有用的。


    若是到時候唐醫師願意,也可調去那邊的醫堂。”


    陳雁芙麵對李三娘看過來的目光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


    李三娘這才繼續說:“至於另外一人,端看你們四人是如何想的了。


    不過,到時若是真的去往洛京了,必定是要入太醫署的,從九品官身是能有的。


    且,按我預估的,至少三年是需要的。


    若是願意,可安排要去之人的一位家人的活計,算是離家遠的補償了。”


    李三娘一一看過烏二娘、孫春蘭和於雪蓮三人,她們三人都是未婚未育的小女娘,若是她們之中的一人真的跟著陳雁芙去往洛京,其實是可以說是身無掛礙的。


    但是,畢竟是女娘,身邊還是有家人跟隨著,這心裏也能安穩上不少。


    “若是你們不想去,也無掛礙,畢竟是要離開長安城,雖然洛京算不上遠,但終歸是離開家來的。


    我到時從旁處調人過去也是能行的。


    若是你們都想要去,這就得競爭上崗的,我得考評一番,才能最終決定你們誰去。


    我與你們熟悉,也不與你們說虛話,若是在洛京做得好,三到五年的功夫從九品升到八品是能夠的。


    在我管理下,你做了多少,我都看在眼裏,你們放心,隻要你們做得好,我必為你們請功!”


    說過這事後,李三娘沒給眾女娘思考的功夫,就對著她們記錄的這半月來於婦產堂就診的婦人的病曆本子問了起來了。


    小半個時辰過後,這一場問詢才算結束。


    李三娘與陳雁芙又說了兩句話,就打算和秋香、宋茯苓離開,趁著還有些時間,回太醫署把今日大朝會上的問題好好寫了下來,來日裏好找王署正好好說說。


    “三娘子!三娘子!”


    李三娘回過身就看到了在自己身後追過來的孫春蘭來,停下腳步等著孫春蘭過來,待得孫春蘭到了跟前兒來,李三娘微微笑著開口問:“怎的了?


    可是有事剛才忘了問?”


    李三娘拉著孫春蘭往一旁站住,離開了門口的風口,然後她就這般笑意盈盈的向孫春蘭看去。


    孫春蘭先是點點頭,然後又帶著些許羞赧抬起頭看向李三娘,她張了口後又閉緊了,這話就是沒有說出來。


    李三娘看她這樣子,就意識到孫春蘭這該是有私事要與積極說,遂對著一旁的秋香眨了眨眼,秋香多有眼力勁兒啊,她當下就理解了這意思,趕忙就拉著還一臉茫然的瞪著大眼睛看的宋茯苓往外走。


    “啊?這就走了?”


    宋茯苓嘴上說著話,不明白這怎麽就要走了,但行動上很是聽話,就跟著秋香往婦產堂外頭停著的馬車裏頭走。


    走到馬車旁邊了,宋茯苓這才明白過來,“啊!春蘭姐姐這事有私密話要與師傅單獨說啊!”


    秋香上手輕刮了一下宋茯苓的鼻子,笑著說她:“你才看出來啊?春蘭那臉頰都紅了不少了,你剛才沒瞧見?”


    而這邊,站在背風處的李三娘拉著孫春蘭的手來到一旁的連廊下坐下。


    “你能來找我,定是有事。


    好了,隻你我兩人,你說就是了。”


    順著李三娘的手坐下的孫春蘭緩了一口氣,做好了心理建設後,才抬起仍舊有些發紅的臉看向李三娘:“三娘子,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辦好了,這才隻能來找你來。


    我不知道還能找誰說這話來,隻有娘子你,我就隻想到娘子你來的。”


    李三娘輕輕點頭,她看著孫春蘭等她說出她單獨找自己的問題所在。


    “......就是如此,我阿婆覺得好,阿婆覺得這般將來我也不算是孤家寡人了,養好了那孩子,也能有個人為我養老送終,未來若是那孩子有良心,給他阿耶燒紙的時候,也能給我燒上些,我到了地府也能有錢花。”


    李三娘聽到此處,並未開口發表什麽見解,隻眼神示意孫春蘭自己在聽。


    “三娘子,但我阿娘卻不這麽想。


    阿娘覺得我這般的身子,若是我不認字,也沒跟著三娘子學做女醫,那這張家五郎能看上我,該是我頂好的歸宿了。


    隻是,我現如今托三娘子的福進了這婦產堂來,月月都能另一份薪俸來,哪怕將來我無兒無女,二十年後從那慈幼院裏收個小女娘養大了也不錯。


    我阿娘說,哪怕我將來有些能耐了,挑個女弟子傾囊相授,就如同三娘子一般,但凡有點兒良心的,就不會不管我。


    阿娘說,要是我去給人做後娘,那才是遭罪來。”


    孫春蘭的事其實很簡單,就是她現如今到了婚嫁的年級了,哪怕她因身體有疾(石女)早早就去京兆府做了備案來,給孫家減免了她那一份賦稅來,卻因著她現如今這般的體麵,在婦產堂裏做女醫這差事,就還是有媒婆上門來為她說親。


    哪怕孫家並未往外細說,隻說了孫春蘭不能生娃一事,媒婆還是上了門。


    說得這張家五郎,乃是長安城東升平坊裏一張姓人家的兒郎。


    張五郎上頭有三位兄長,張三郎自小沒養住得病早早去了,張家早就分了家。


    現如今張五郎帶著沒了娘的兒子住在升平坊的瓶兒巷子裏,張小郎如今不過三歲大,他的親阿娘前兩年得病去了。


    張五郎是個走街串巷的貨郎,整日裏不著家,張母年歲大了,張大郎和張二郎兩個兄長並不想張母幫忙照料張小郎來。


    至於張四郎是被人招了上門女婿,離了這長安城走了的。


    因此,張五郎就找了媒婆,望著媒婆幫忙再找個媳婦子,能幫著照料張小郎來。


    知曉自己這般的情況,張五郎就想得開,對媒婆說哪怕是年歲大些不能生了的婦人也成,反正他已然有張小郎了。


    隻要那婦人對張小郎好,必定讓張小郎為其養老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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