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兒迎著風雪下了馬車,她剛一下車就看到了家門口拿著披風等著她的李三娘來。


    “阿娘!”


    李三娘三兩步就走上前,先是拉了露珠兒的手,摸著是熱的這才放下心來,轉而應了露珠兒一聲兒,然後就趕緊把手中的披風抖開了往露珠兒身上套。


    “可要回家去更衣來?


    要是不去,咱們就直接去西市找你刑家伯父去了,早前說好了今日去拿咱家的分紅來的。”


    “阿娘,那咱們直接去吧。


    正合適在西市買些吃的就去阿婆家,上回家去小六就說大黃要下崽子了的,我可得去看看大黃怎麽樣了?


    還有,阿娘,咱們再去買上一隻燒鵝可好?


    上回我應了小六說吃燒鵝來。”


    李三娘對露珠兒哪裏有不應的話,再說了,不過就是一隻燒鵝罷了,又不是什麽多麽金貴的東西。


    以李三娘現在這般的身家和地位,她的俸祿早就漲了一大截子了。


    更別說李三娘放了不少錢在刑瑜那裏,最近幾年大唐不光是海貿興盛,陸上絲綢之路更是繁茂非常。


    自從那一年大唐勝了東突厥,又因著黑火藥的興起,可是開發出不少領先整個時代的熱武器。


    大唐四周的大國小國沒有哪兒個不向往長安的,他們對大唐更是臣服的很,想要再起戰火的國家可就太少了。


    如此安定的環境下,商貿之事自然就興盛繁茂起來了。


    從大食經西域到長安的走商更是多了數倍有餘,一條商路興起,那就是富裕了這一整條路上的人。


    這幾年來,每一年李三娘都能從刑瑜手中得不少分紅銀子來的,如何會供不起露珠兒想買一隻燒鵝?


    說走就走,幾人上了馬車,老十一動韁繩,車子就轉了個頭,向著坊門而去。


    而被李三娘提及的刑瑜這會子正坐在桌前對著算盤劈裏啪啦的算著賬呢,刑娘子挺著老大一個肚子端著一個托盤進了屋子裏來。


    刑瑜趕緊起身去接刑娘子手上的盤子,“娘子,這點子小事哪裏還用你來做?


    讓大郎或是二郎做了就是了,你這如今可是雙身子的人,哪裏能這般莽撞?”


    刑娘子護著肚子就著刑瑜的手坐到特地為她定做的有靠背的放了軟墊的圈椅上,哪怕被刑瑜說了兩嘴,刑娘子臉上也不惱怒,她心知刑瑜這是擔心她的身子來的。


    本來刑娘子在生了刑二郎後數年不曾開懷,她就以為是自己到了歲數了,這才數年沒懷孕,哪裏想到眼看著刑二郎都上了兩年的學堂的時候,她自己這又忽然的有了身孕來了。


    刑瑜對於刑娘子的這一胎十分高興,雖然說他穿來的這幅身子的孩子本就是他的孩子了,可畢竟那就都隻是別人的記憶裏的事,他真正的融入大唐是到了長安城之後,見到了李三娘他們這些老鄉,那時候他才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孤獨的人。


    因此,刑娘子這會子肚子裏的這一胎才真的算他參與得來的孩子。


    如此來說,刑瑜如何會不緊張刑娘子來?


    早前,刑瑜還特別請了忙碌的李三娘親自上門為刑娘子診脈產檢,“嫂夫人這一胎養得好,再加上這一胎雖然是與二郎君隔了數年,但也正是這數年讓嫂夫人養好了身子骨來的。


    放心吧,定是沒問題的。”


    刑瑜聽了李三娘這般說之後,心裏的擔憂才散了一些下去。


    倒是一旁的刑娘子有些嗔怪的瞪了刑瑜一眼,她略帶著些不好意思的衝著李三娘道謝:“李醫監,勞煩你這般忙碌還得應了我家郞主的請求特地上門為我診脈。


    哎,我自己本就覺得挺好的,就他非要擔心我這胎。”


    一邊說,刑娘子一邊瞪刑瑜,刑瑜倒是好性子,哪怕人前被刑娘子這般說,臉上也是笑著的,不僅如此,他還隨手剝著桌上的堅果往碟子裏放,看那樣子就知道,這是要給刑娘子吃的。


    李三娘自然不會挑撥人家夫妻兩人之間的小情趣,她轉而順著刑娘子的話說:“嫂夫人這話說得,我與刑家主本就是生意夥伴,要不是刑家主看得起我李三娘,那般好的生意怎麽會想著讓我家入股呢?


    嗐,我再是忙碌,抽空來給嫂夫人診脈還是成的。


    嫂夫人勿要與我客氣,以後若是需要,隻管去那婦產堂來,若是要尋我,隻管上門就是了。”


    說過這句後,李三娘頓了下就又加了一句:“嫂夫人,我早前帶著我家露珠兒從家裏搬了出來,如今雖是仍舊住在長壽坊,但不在那條街上了。


    我家新搬去了東三街那麵去了,若是要尋,可往那處去。”


    被刑瑜扶著坐下的刑娘子看著桌上的賬本就知道刑瑜這是在合計分紅的事,隨後刑娘子就想起了上回李三娘來為她診脈時所說的話。


    “郞主,李醫監怎的從李家搬了出來了?


    早前我記得咱們每回送節禮都是一起都送進李家醫堂本草堂裏去了的,當時瞧著李醫監與家中兄嫂相處甚佳,怎的不過幾年就如此了?”


    刑瑜從托盤上拿下兩盤子點心來往刑娘子麵前一推,又給刑娘子倒了一杯水後,這才坐下緩緩的對她說:“嗐,還不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早前確實是好,隻不過有些人不能同甘共苦唄。”


    刑娘子低頭仔細想了下李三娘家的情況,就抬頭對著刑瑜問:“可是那李家二嫂的問題?”


    “誒兒,我家娘子當真厲害,這我什麽都沒說,你都能想的到!”


    刑娘子笑了,她嗔了刑瑜一眼:“早幾年那時候我讓大郎去李家給咱家送節禮,他當時回來就說,接待他的李家二嫂光會盯著咱家送的節禮看,當場就扒拉開一個匣子呢。


    咱們是分了兩份禮來的,那匣子裏的可是我專門給李醫監挑選的簪子插戴首飾。”


    刑娘子搖搖頭,一副不認同的樣子繼續說:“如此這般小氣的嫂子,如何能與如今已是女官的李醫監說到一塊兒去。


    怕不是過去都是李醫監看在她二兄的份兒上包容著她的吧?


    如此一來,李醫監從李家搬出倒也是很可以理解的事了。


    必定是這李家二嫂做了什麽惹李醫監討厭的事,為了不引起家中矛盾,李醫監這才不得不從家中帶著孩子搬出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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