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給你立了字據,那你應該做些什麽呢?”太子真的將“翁嬤嬤日後去留,除皇帝皇後旨意外,唯由翁氏與端郡王商定即可”一句話落在了紙上。


    陶哥兒立即怯怯地去牽太子妃的袖子:“母親,剛才我口不擇言,說錯話了。您別生氣。兒子給您賠罪!”


    太子妃拿著手帕捂著臉,一言不發,卻甩開了袖子。


    太子眸光一冷:“太子妃,陶哥兒才四歲。你想說什麽,孤剛才已經都聽見了。翁嬤嬤究竟是為什麽來的這裏,你還記得吧?”


    太子妃手指一顫。


    “晨起孤跟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太子又說了一句。


    太子妃惶恐地放下手帕:“殿下!”


    “你是他母親,他是你兒子。隻要你不像先李氏那樣行徑,孩子就是你的,誰都搶不走。”太子說著,站了起來。


    陶哥兒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腿,滿眼期待:“爹爹不走!”


    “乖兒子。爹爹看了你娘和你,也得去看看別人。爹爹身為一家之主,不能厚此薄彼啊!”太子溫聲說著,摸了摸陶哥兒的腦袋。


    陶哥兒委屈地癟了嘴:“從今兒起,爹爹會很忙很忙,兒子很難才能見爹爹一麵呢!”


    太子心頭一軟,直接把他抱了起來:“嗯,那你隨爹爹一起,去走一圈兒?”


    “殿下不必。他還年幼,不懂這些。”太子妃忙站起來朝著陶哥兒伸出手,“母親抱抱吧?”


    “倒也無妨。”太子沒有把孩子給她,“夜來鬧賊,想著她們會嚇破膽。都是各家嬌生慣養出來的女兒,如果孤零零地一個人在宮裏防賊,想想也是可憐。


    “孤晚上還有公務要處置。此刻也不過是飯後走一圈,都看一眼,權當散食了。”


    太子妃這才寬心下來,臉上也露出真心微笑:“那殿下早些回去,早辦完了事,也好早些休息。”


    “嗯。”太子不欲多與她言,卻吩咐翁嬤嬤,“嬤嬤跟著來吧。”


    太子妃看著大步走出去的背影,咬住了嘴唇,豆大的眼淚落了下來。


    竹青示意眾人退下,這才上前遞了一塊新帕子,又低聲寬慰:“為了東宮體麵而已……”


    “你沒聽出來麽?他這還是在怨我!”太子妃哭道,“若是我回來便問賊情,然後安撫好了眾人,他便能專心致誌地處置外頭的公務。


    “如今本該是我的份內差事,卻都落在了他頭上。


    “他已經厭棄我了……”


    卻是半點不提前頭罵竹青的話——她們主仆自是有默契,彼此心知肚明那是太子妃借機在痛罵翁嬤嬤。


    竹青沉默了片刻,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低聲道:“娘娘,您隻要不出錯,有陶哥兒這個嫡長子在,壽康宮早晚是您的。


    “做多,錯多……”


    太子妃猛地抬頭,狠狠地瞪著她。


    竹青止住話頭,無奈地看著她,歎了口氣,還是續道:“有翁嬤嬤在,興許您不能肆意親近小郡王,可旁人也不能。


    “不僅不能肆意親近,也絕無可能戕害、引誘、帶壞了小郡王。


    “哪怕是太子殿下,也讓她三分。這樣一來,她豈不是對待咱們陶哥兒更加認真上心呢?


    “再比如和恪郡主,她有一個罪婦的親娘,這輩子都別想抬起頭來。


    “帝後為什麽賜了紀嬤嬤,不就是為了讓她與永寧公主連上三分香火情麽?這都是老人家們在疼孩子,您非要對著幹,又有什麽好處呢?


    “您跟這些嬤嬤姑姑計較什麽?


    “有朝一日進了大明宮,您住進長生殿,這些人,不過是您一個眼神的事兒。何苦這時候鬧翻?”


    太子妃被她一番話說得眼淚又落了下來,哽咽道:“我是個傻子麽?我怎麽會不知道這些?


    “我陶哥兒乃是嫡長,又這樣聰慧。哪怕後頭再怎樣,他也比後頭的弟弟們年長五歲有餘。他的前程抬眼就能看到!


    “可翁氏那賤人!


    “這三年來每每使出無影手段,攔著我舅家親近哥兒不說,連我也防備起來。


    “——我都多久沒有抱著哥兒好好睡一晚了?”


    竹青靜靜地聽著,到了最後,才輕輕地說了一句:“主子,您日後的位置,不是陶哥兒的母親,而是天下之母。”


    太子妃定住,半晌,伏身枕上,放聲痛哭。


    被太子抱著出了承恩殿,陶哥兒便懂事地要下來自己走:“嬤嬤說我又沉了,她抱著我都費勁呢。爹爹累了一天,歇一歇,不用抱著我。”


    太子依言把他放下,笑道:“你還真有點兒沉,爹爹都覺得有些重。看來爹爹這陣子懈怠了,要重新撿起刀劍拳腳來練練才是。”


    又向翁嬤嬤道謝,“他長得這麽好,多虧了嬤嬤悉心照看。


    “我這個太子妃有些癡頑,但總歸還是一片慈母心懷。還請嬤嬤看在我的麵上,善加教導,給她開開竅。”


    翁嬤嬤當即連道不敢:“奴婢隻是服侍小郡王的吃穿罷了。哪裏就配得上教導太子妃了?


    “不過依著奴婢這三年看來,太子妃的確是對太子和哥兒一片癡心、萬般眷愛。


    “太子雖然忙於國務,但有機會還是多跟太子妃相處相處。太子妃自然也就能心平氣和了。”


    太子彎了彎嘴角,沒做聲。


    眼前便是宜秋宮,太子先去了梅若芹的正殿,坐著吃了杯茶,又叫了耿思渺過來。


    二人見翁嬤嬤和陶哥兒跟著,便知太子隻是順路來瞧一眼,安靜嫻雅地陪著說了幾句話,便催著太子回去休息。


    太子含笑應了,起身出門,看向翁嬤嬤:“嬤嬤還沒去過東殿吧?”


    “是。”翁嬤嬤眉梢微動,情不自禁地看了過去,“不過,劣徒孟繁霜倒是來見過我兩麵,提過院子裏有幾株花木,是王承徽特意為小郡主種下的。


    “聽說長得極好。”


    太子也笑了:“這個孤倒是不知道。不如咱們一起去看看。”


    “這個……”翁嬤嬤卻遲疑了,“聽說承徽病著。奴婢回頭還要服侍哥兒,別過了病氣才好。”


    太子笑一笑:“不妨。嬤嬤不用去見她,帶著陶哥兒在外間同爇姐兒玩便是。”


    說著,不由分說,抬腿直奔宜秋東殿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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