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的燈會其實從初十以後就陸陸續續地小規模開始了,而到了正月十四,八成的花燈都掛了出來,燈謎、小吃、燈山等等,都已經熱鬧非凡。


    正月十四晚上,太子借口把和恪叫去麗正殿讀書,誰都沒告訴,悄悄地帶了幾個貼身護衛,微服陪著女兒出去玩了半宿。


    直到二更天時,和恪才興奮得雙顴透紅地回來,躡手躡腳地回了自己的暖閣。


    景黎鬆了一口氣。


    王熙鳳躺在床上,豎著耳朵聽小姑娘壓抑著聲音跟紀嬤嬤求情:“好嬤嬤,我明年上了學,再想去逛花燈,爹爹說,就得等成親之後了……”


    呸!


    明年有了公主的名分,再住在永寧公主府,正月十五出去玩個通宵都不成問題,什麽成親以後?!


    這話隻好拿來騙鬼!


    撇撇嘴,王熙鳳又笑了起來,閉上眼睛,安穩睡去。


    元宵節正日子,太子妃依舊臥床養傷,東宮嬪禦們雖然被邀請去大明宮承天門上看萬民同樂,但肯去的隻有吳良媛一個人。


    王熙鳳借口和恪受了風咳嗽、要留下照顧,梅若芹和耿思渺則表示要給太子妃侍疾。


    反正就是都不樂意去。


    吳良媛高高興興地獨自在太子身邊撒了半宿嬌。


    這個情形落在升平帝眼裏,老爺子心頭又多了一重懊惱,轉頭私下裏跟戴權牢騷:“老了老了,識人不明了。怎麽把這樣禍害送進東宮了?


    “真是難為我兒這幾年跟她周旋,還得顧著康樂縣主的麵子……”


    戴權笑一笑,不回話。


    升平帝轉頭又想起王熙鳳,自我安慰:“好在王氏的性情手段,應該還能壓製這吳氏一二。”


    戴權又笑一笑,還是不吭聲。


    升平帝發現他裝啞巴,板起臉來:“你倒做好人,半句不是的話都不肯說。”


    “奴才能說什麽?這種後院閨帷之事,旁人哪裏插得上手?這不都得看著太子爺打算怎麽擺麽?”戴權笑道。


    升平帝瞪他一眼:“好好好,知道了,不癡不聾,不做家翁!”


    又問他,“吳氏的父親,那個吳天佑,在做什麽呢?”


    “在戶部做了個員外郎,不忙不閑,每日應卯而已。早年間康樂縣主擅經營,嫁妝如今已經翻了兩倍還多。


    “吳員外公事之餘便去打理家裏的生意鋪子,倒是有不少巧思。


    “戶部不少掙錢的舉措,都是跟在他後頭才定下的。”戴權說著話,又低頭看地上。


    升平帝聽著聽著,皺起了眉:“你是說,這吳天佑借著自己在戶部做員外郎的便利,將戶部謀劃中的事情,搶先自己做了牟利?!”


    戴權呃了一聲,陪笑道:“倒也沒有到這個程度……”


    升平帝生氣地拍桌子:“宗室天天跟朕抱怨,說朕待勳貴武將世家的那些人,比待自己的骨肉親族還好!


    “朕倒是想要重用宗室,可宗室倒是出幾個大公無私、一心為民、精明強幹的人來呀!


    “個個都想當碩鼠!


    “就仗著朕心軟,沒殺過宗室而已!”


    說著話,眼睛裏便多了三分殺氣。


    戴權忙又勸:“這才是老奴多嘴的不是了!不過萬兒八千銀子,哪兒就值當您動這麽大氣了呢!”


    “年節已過!朕已經不怕生氣殺人了!”


    第二天升平帝便叫了太子過去,爺兒兩個關了門,商量了大半天。


    正月十七,內務府開始依照旨意開始選秀。


    而東宮宜秋宮東殿王良娣的女兒和恪郡主,也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收拾了行李,兩輛車、大包小包,跟著紀嬤嬤、兩個侍女、一個新來的女護衛段萍,搬進了永寧公主府。


    宜春宮傳話王良娣:“哪天搬家?”


    王熙鳳笑容可掬:“自是等吳良媛把正殿騰出來。畢竟我若過去住了偏殿,朝廷一開印,隻怕就該有人上折子彈劾你吳家尊卑不分了。”


    吳良媛被噎得隻翻白眼。


    眷眷唉聲歎氣:“您要是不問呢,她也不提,咱們就能這麽安安生生地住著了!”


    “她就是欺負我!她在宜秋宮怎麽沒催著梅若芹換了正殿給她啊?到了我這裏就要換了?還彈劾?她信不信我這就找人彈劾梅若芹和她爹!?”


    吳良媛大怒。


    眷眷:“可是殿下已經下令讓王良娣搬過來,那梅若芹不跟她換,就是有理由的啊!”


    吳良媛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隻好忍著怒火,把自己正殿的東西都收拾了搬去西殿。


    等她搬完,正殿再打掃幹淨、配齊了良娣製度的陳設,已經是正月二十。


    王熙鳳卻還不搬,又讓內坊給出了個黃道吉日,在正月二十二,稟報了太子和太子妃,又跟梅若芹和耿思渺依依不舍地告了別,這才搬進了宜春宮正殿。


    這一日,朝廷也是開印的日子。


    升平帝坐朝第一件事,便是宣布:“朕年高,傷病纏身,無力坐朝。著禮部,查禪位太子禮製來看。”


    然而緊接著,他便收到了奏章:西寧王和鎮國公、理國公、齊國公、寧國公、榮國公六位後人的聯名,反對皇帝禪位,建議太子監國即可。


    升平帝沉了臉,沒有回應,即刻散了朝。


    等回到寢殿,老皇帝大發雷霆,直接砸了半個多寶閣!


    戴權苦勸:“莫生氣,動怒不得,太醫讓您靜養呢!”


    升平帝指著那奏章厲聲喝道:“這種混賬話都能說出來!你看看你看看,這一套一套的詞兒,這不是敬重朕,這是在逼朕!


    “禪讓這件事,朕隻跟禮部說過,其餘便隻有太子和皇後知道!


    “這群人跟皇後素來不合,他們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說著話,目光似刀刺向戴權,咬牙道,“老狗,是不是你灌了黃湯,泄露給了這些所謂的世交故友?!”


    戴權腿一軟便跪了下去,大哭辯白:“老奴跟了陛下一輩子,從來禁中沒有半個字是從老奴這裏出去的!


    “老奴雖然也希望陛下能治天下萬萬年,可這等大事,自是陛下乾綱獨斷,又豈是做臣子的可以置喙的?


    “老奴便是糊塗成了漿子,也不會說出這等夢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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