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遷戶這事兒應當急辦,可沒有章法對策就匆忙行動,顯然不是秦小妹的處事風格。


    她總覺著萬事能想的長遠些,就長遠些,永遠不把自己置於被動一方肯定沒有壞處。


    運氣這個東西很難講,有時你隻需要淡定處事,不急不躁,老天爺自然會把機會送到麵前,讓你以退為進。


    今天這一頓遲來的晚飯,是真正意義上的團圓飯。


    直到飯菜都上了桌子,秦小妹拉著扭扭捏捏的李樹坐在爹娘身邊,他眼眶都還微紅著,顫抖的身軀難掩他心頭激動,時不時還抬手擦擦眼淚。


    他又有家了,還有這麽多家人。


    自打母親去世以後,他就與哥哥相依為命,在那個沒有溫度的家裏掙紮求生,像根野草似的過了幾年。


    後來哥哥也走了,他又被姐姐秦小妹收留,加入了姐姐的家,那是他生平頭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來自家人的關心和溫暖。


    現在姐姐要到更好的家庭裏去了,他滿心裏隻有欣慰,本來已經準備好獨立生活的李樹,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被一道接納。


    他這一生的運氣,在遇到姐姐那天就用光了,打那天以後每天都是好日子。


    飯桌上滿滿當當都是尋常人家過年過節也難吃到的珍饈美味,可於李樹而言,比食物更珍貴的是與家人們待在一起的團聚時光。


    梁平是個愣子,情商上與錢慶春大概不相上下,根本一點兒沒看出來這一家人情緒上有什麽變化。


    倒是陳大妮兒,她是個心細如發且善於觀察的女子,做在李樹旁邊,見他不動筷子,調侃道:


    “剛才小妹說,我來家裏過年隻當是回自己家一樣自在就行,那我可不把自己當外人啦,這大雞腿兒啊~就給最小最小的小弟吃吧。”


    桌上就她與小妹兩個女娃子,一隻小公雞,總共兩條腿兒,就分給了她倆吃。


    陳大妮兒在家裏是大姐,底下三個妹妹都很敬重她,她也會照顧人,話說的又好聽,抬手把雞腿放在李樹碗裏,還看著他笑。


    臊的李樹都不知道該說啥了,除了秦小妹,他還沒跟年輕女同誌搭過話呐,這會兒羞得臉紅脖子粗,人都要鑽到桌子底下去了。


    被她倆這樣一鬧,桌上氣氛倒是活躍了許多。


    難得家裏過年這麽熱鬧,錢木匠與錢大娘高興得很,想著下雪天兒難得悠閑,明天起晚點也沒事,就破例給桌上的小年輕們也一人倒了碗酒。


    端起碗,錢大娘溫柔的看向眼前這些個滿是青春朝氣的稚嫩麵孔。


    “我閨女說的沒錯,到我家來過年就都是我的孩子,是這家裏的自己人。今天咱們隻管吃高興、喝高興,不用擔心別的,老話道相聚就是緣分,來~都喝點兒~”


    “都喝點兒~都喝點兒~誒!喪彪!你是病號,這幾天都隻能喝苞米麵兒糊糊,還不躲遠點兒!”


    “哈哈哈~哈哈哈~”


    原來貪嘴的喪彪也聞到飯菜的香味,掙紮著從自己簡易鋪設在柴房的小窩裏爬起來,硬撐著走到廚房裏來討吃,被秦小妹發現後又給轟了出去。


    損失三十六個粘豆包,這在一般家庭簡直是晴天霹靂。


    可老錢家人都想得開,狗子不懂事,也不明白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它之所以能得手,還是怪家裏人沒看管好。


    隻那沒出息的人才怪這怪那,恨不得把自己的責任摘幹淨,但凡講理的人都不會斥責喪彪。


    主要它那苦頭吃的也夠夠的,差點兒丟了命,已經算做懲罰。


    狗子垂頭喪氣走了以後,一桌子人又互相敬酒吃起菜來。


    就是在自己家裏也沒吃這麽好,玩這麽開心過,不論是梁平還是陳大妮兒,此時都放下矜持玩鬧起來。


    酒壺裏的酒還多,喝完了一輪,錢木匠主動站起來,不顧老伴兒反對,又給幾個孩子續了一碗。


    心說這酒反正是自釀的,勁兒也不大,喝個開心就行不用拘著他們。


    直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梁平臉頰燒的通紅,不顧形象打了個響亮的酒嗝,轉頭去問同樣暈暈乎乎的錢木匠。


    “嗝~我說叔,您家這酒好奇怪呀···咋是這色兒的?不過您還別說,味兒不錯,甜滋滋兒的嘿嘿~”


    上公社去買瓶裝白酒或散酒都需要錢票,日常可喝不起。


    因此鄉下地方大都喝自釀酒,例如桑葚酒、梅子酒都是常喝的品類,隻是老錢家這酒黑裏帶著紅還甜滋滋兒的,梁平倒是頭一回喝,又長見識了。


    別說,上勁兒還挺快。


    同樣低估了這酒的威力,喝的暈頭轉向的錢木匠也打了個酒嗝,回道:


    “嗨~要不咋說還是我閨女兒知道孝敬我呢?上回她娘給她送鹹鴨蛋去,回來就給我抱了一壇子酒,說是閨女孝順我特意給我製的。


    你小子好命,趕上吃團圓飯這天兒正好有口福,這要擱平時啊?嗝~路過也不會請你嚐一口!嘿嘿嘿~”


    這頓飯吃了一個小時多一點兒,差不多正是這酒上勁兒的時候。


    李樹早已經喝到了桌子底下,人事不知。


    秦小妹雖然還艱難的保持著清醒,可也是晃晃悠悠站不起來了。


    再看錢慶春和陳大妮兒,他倆人兒更離譜,正相見恨晚激烈討論著母豬的產後護理。


    這一幕該說不說,怎麽似曾相識啊?


    “我···我家拿來的酒?我咋沒印象呀?”秦小妹說話都有些大舌頭了。


    倒不是她謙虛,怕錢木匠的正經兒子錢慶春下不來台,隻是搜腸刮肚想了半天,真想不起來自己啥時候孝敬過幹爹一壇子酒。


    好在同樣晃晃悠悠的錢大娘這會兒腦袋還清醒著,給她解了惑。


    原來秦小妹與錢大娘兩家的壇子,是在一戶手藝人家中定做的,模樣大差不差,大小也一模一樣。


    前些天,收了鹹鴨蛋的秦小妹將鴨蛋掏出來放好,壇子洗淨後擱在柴房,等錢大娘再來串門兒時便叫她順路帶回去接著用。


    可錢大娘對她家柴房不熟,隻看見了裝著野葡萄酒的壇子。


    偏偏秦小妹話也沒說太清楚,錢大娘就以為那是她就著壇子專門給錢木匠製的一壇酒,歡歡喜喜的就給抱回來了。


    這不,桌上喝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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