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非聽到這話不由反應過來:“原來是嫂子啊!”


    女人又笑了笑,臉上還帶著一點羞澀說:“昨天你們都喝醉了。”


    “蒲慶呢?”白亦非問。


    女人回答道:“他去工作了。”


    “工作?”白亦非有些詫異。


    ......


    白亦非來到了甲板上,剛好看到一群人穿著塑膠衣服,長筒雨靴,正站在甲板上收網。


    而甲板上已經堆了很多他都叫不出名字的魚。


    空氣中彌漫著怎麽也忽略不掉的鹹腥味。


    白亦非在幾個人中找到了蒲慶,而蒲慶站在魚堆裏做著分揀魚的工作。


    蒲慶看到白亦非之後,一邊撿魚一邊笑著說:“你醒了?”


    他看到白亦非臉上的神色有些驚訝,於是又解釋了一句:“雖然這活又累又不怎麽體麵,但是我一個月能掙兩三萬呢!”


    白亦非見狀,讓到了一邊靠在欄杆上,然後掏出了一根煙,點燃之後遞給了蒲慶,又問:“出海怎麽還把老婆孩子帶來了?”


    “這不都是沒辦法嗎?”蒲慶歎了一口氣,就隻說了這麽一句。


    白亦非知道,他這是不想繼續說,便也沒有多問,隻是又點燃了一根煙自己抽著。


    雖然蒲慶是肖榮濤的跟班,但卻不像肖榮濤,哪怕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看到同學之後還是很高興的。


    蒲慶接過煙,摘掉了一隻塑膠手套,然後吸了一口,問白亦非:“你呢?你現在怎麽樣?又怎麽會在船上?是去藍島了嗎?”


    白亦非點了點頭,然後小聲說:“去看了看,然後看到你們船要回去了,就悄悄溜上來的。”


    聽到這話,蒲慶很認真的對白亦非說:“跟你說,千萬別再去那種地方了,那地方不僅掙不到錢,一個不小心,還能把命給搭進去。”


    白亦非點頭。


    “我說兄弟,你家情況我也知道。”蒲慶笑著拍了拍白亦非的肩膀,“要不然這樣,以後跟著我吧,我去找老板說說,一起出海撈魚雖然掙不了大錢,但一個月掙個一兩萬還是可以的。”


    白亦非聽到這話之後微微一愣。


    蒲慶沒注意白亦非的表情,而是使勁吸了一口煙,吐出來之後將煙頭扔進海裏,又戴上了手套繼續工作,然後一邊說:“我跟你說,你別覺得這工作丟臉,就我們這些同學裏麵,現在估計就我的工資最高了。”


    “你也別覺得我在說大話,你看肖榮濤他......哎,對了,你是不是跟他不對付?”


    白亦非隨意說道:“在學校的時候有點吧。”


    蒲慶聽到這話擺了擺手,“嗐,這都過去多少年了?就不提那會兒了,不過說起來好像肖榮濤家挺有錢的。”


    “哈哈......但那也是以前了,前段時間還找我借錢呢!”


    白亦非不由問道:“那你借了嗎?”


    白亦非可是清楚的,肖榮濤家的那公司,可是他親手毀掉的,而且這人又不行,還差點把李雪給氣死。


    白亦非嘿嘿一笑說:“畢竟是同學嘛,還是借了點錢給他,再說了,之前在學校的時候對我們也不錯,還經常請我們吃飯。”


    “不過......”蒲慶停頓了一下又說:“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麽弄的,都混成這樣了。”


    “哎,說來說去還是不能靠父母,得靠自己。”


    “我總共借了他五萬,轉賬過去的,反正我現在也能掙錢,這五萬也就兩個月工資吧。”


    白亦非聽到這裏突然有個問題,“阿慶,你難道就不好奇我是怎麽上船的嗎?”


    蒲慶一邊繼續手上的工作,一邊說:“這有什麽好好奇的?上了島的那些人很多都會後悔來了這裏,我們每次來這裏都會有那麽幾個偷偷上船的,想要一起回去,我們老大也知道他們不容易,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說起好奇,我其實更好奇,你是怎麽知道藍島?又是怎麽來藍島的?”


    白亦非覺得要是他實話實說,可能會嚇到蒲慶,便歎了一口氣說:“三言兩語也說不清。”


    “那等我們回去再說。”蒲慶也不介意,然後一轉眼便看到一個和他們穿著同樣衣服的人正叼著一根煙往他們這邊走,然後便對白亦非說:“看到他們就是我們老板,我待會兒跟他說說。”


    白亦非都還沒來得及回應,蒲慶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還拉著白亦非往那邊跑過去。


    “老板,這是我同學,叫白亦非,剛從藍島逃出來,您看......”蒲慶笑嗬嗬的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了一包煙,然後遞了一根給那個老板。


    白亦非看了一眼,是一個看起來有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接過煙之後,看了看白亦非,但卻皺起了眉頭說:“白亦非?這名字聽著怎麽有點熟悉?”


    白亦非見狀,笑著回道:“這年頭,重名的人還挺多的。”


    中年男人聞言覺得也是,也沒再多看,而是看了看蒲慶,突然冷笑道:“小蒲啊,你可真是能耐了,是不是覺得自己才是老大啊?”


    “老板,這......這您說的哪裏話?”蒲慶有些慌張的回道。


    中年男人聽到這話,一邊冷笑,一邊伸手拍了拍蒲慶的臉,“還不是嗎?你看看有誰還把老婆孩子帶上船的,連我都沒有吧?”


    “再有一個,你說你腰不好,我就給你安排了一個分揀的工作,這可是最輕鬆的活了。”


    “小蒲啊,我說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要不是大老板看在你來了五年的份上,你覺得你能有這麽特殊嗎?”


    白亦非聽到這些話,不由皺起了眉頭。


    不僅如此,那中年男人拍打蒲慶臉的時候,力道可不是隨便拍拍。


    但蒲慶還是一臉堆笑,完全沒有發火,還低聲下氣地道:“是,老板您說的對,規矩我懂,我懂......”


    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裏摸出了一疊錢,又往四處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便快速塞到了了中年男人的口袋裏。


    中年男人全程都看著,等到錢都進了自己的口袋,這才勾了勾嘴角,然後一副很無奈的樣子說:“哎,也行吧,看你工作態度還不錯,今天就給你個麵子!”


    說完後便轉頭看向白亦非:“小子,吃得苦嗎?”


    “嗯。”白亦非點頭。


    中年男人拍了拍白亦非的肩膀,“行,你先跟著小蒲幹,等上岸了,再簽合同。”


    說完之後便轉身走了。


    而這個時候的白亦非心中有些感動,畢竟當初在學校的時候,他和蒲慶的關係也不是多好,話說的甚至都沒有肖榮濤多。


    但多年後再次見麵,激動的心情和表現出來的善意可比肖榮濤多得多。


    在知道自己無路可走的時候竟然還幫自己一把,甚至給那個男人塞了錢,而且他剛才瞄了一眼,那錢的厚度至少得有一兩萬了。


    這麽一算來,為了幫他有個工作,不僅低聲下氣的求那個人,還塞出去了半個多月的工資。


    哪怕是這樣,他也沒有在意,反而在那男人走了之後,笑著對白亦非說:“你看我這老板是不是挺不錯的?說句話就可以讓你留在船上了。”


    白亦非其實是想要拒絕的,但是蒲慶這一番心意讓他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最後,白亦非隻得歎了一口氣,問他:“你有沒有想過換個事情幹?”


    蒲慶哎了一聲,然後拍了拍白亦非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白亦非,我跟你說啊,既然都已經從藍島逃出來了,就別想著那些東西了。”


    “我幹這行五年,來來回回到藍島也有十多次了,對藍島的情況不說全部了解,至少了解了個大概,這藍島真不是一個能發財的地方。”


    白亦非聽到這話不由多看了兩眼蒲慶,然後不知道怎麽的就問他:“要是給你一個城市來管,你管得來嗎?”


    “這有什麽管不來的?”蒲慶毫不猶豫的說,而且還很是自信,“我跟你說,我的迷你小鎮早就不是小鎮了,已經是大都市了!”


    什麽玩意兒?


    白亦非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蒲慶竟然說的是遊戲,也是非常無語了。


    ......


    等到中午休息時間,蒲慶一個人帶回來了三份盒飯,然後又領著白亦非,回到了早上那個船艙小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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