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運輝睡到傍晚才被妻子叫醒,酒這才醒了大半。小雷家的眾人和楊巡已經離開,宋運成推脫不過劉啟明代父親的邀約,等宋運輝起來,三人前往劉總工家。出門前小宋也沒瞞著劉啟明,將一摞錢差不多有5000,遞給了宋運輝,第四套貨幣還沒有發行,那五千是一張張嶄新的十元大鈔組成的。


    宋運輝腦子還有些不清醒,反應了一下才推手拒絕,“二成,你這是幹嘛?”


    小宋壓住宋運輝攔著的手,使點勁還是將錢交到他手裏。宋運輝工作幾年,工資都交給母親攢著,這次結婚老家重修房子沒用上這錢,被父母又給了他,劉啟明有小資情調,裝修金州的婚房,添置家具都不想選差的,說弄一回就要弄好些,兩人手裏的錢放一起還是不夠,最後還是老丈人家借給他們的。


    宋運成知道這事還是宋季山夫婦和他說的,宋運輝嘴上不說,心裏還是要麵子的。宋運成讓疤子賣古玩已經賺了不少,手裏小錢從來不缺,大錢也沒處花,他算好劉宋二人婚禮收上來的份子錢加上這五千塊應該能還上丈人借的,好幫宋運輝把錢還上。


    宋運輝依然死倔著不要,


    “喂,小輝哥,一個宋字寫不出兩樣,這錢你得拿著,我也不是白給你,你開工資慢慢還。劉家把嫂子嫁咱們宋家,不能再讓劉伯伯他們舍了女兒又舍錢,這事說出去就是打咱們家裏的臉,咱倆是兄弟,這錢本家能解決,不給嫂子家添麻煩。你說是不,嫂子?”


    劉啟明腦子靈透,小叔子這麽說了,拒絕怕傷到他麵子,影響和自己丈夫兄弟二人關係,更何況小叔子說的事確有道理。“小輝,你就收下吧,弟弟說的在理,咱們倆以後發工資慢慢還弟弟就是。”


    按宋運輝性格這錢是肯定不會要的,但劉啟明看得明白,宋運輝家本來和親戚們走動很少,打小缺少親情,兩年多聯係下來,他已經對宋運成有了他都不知道的親近感,這份親近也許有一部分來自姐姐宋運萍的羈絆,一部分來自他對兄弟朋友的渴求,除了姐姐這個異性同齡人,他從小沒得到過友情兄弟情,正因此對尋建祥的感情才會格外深,雷東寶出事時才會不遺餘力付出,就是因為他格外珍惜這種關係。現在麵對宋運成更是如此。


    “好,二成,多餘的謝謝就不說了,像你說的,咱們是兄弟。”宋運輝很少真情流露,他拍拍高大肩膀,用力和對方來了個擁抱。


    宋運成第二天坐上了回返的火車,昨晚的劉家宴席很豐盛,除了劉總工,其餘的劉家成員都對他顯得過於親近,這是人之常情,倆家多少也論得上親戚了,此時劉總工已經失勢,而宋運成家雖遠在北方,但家裏權勢比他們家巔峰時還高,有時候讀書人自己不擅長鼓弄權勢,卻比旁人更期盼和敬畏這權勢。


    小宋坐的是硬臥下鋪,他此次南下沒有帶過多行李,隻有一個行李包,一個牛皮公事包。這年頭出門都得帶現金,第三套貨幣最大麵額是十塊,他臨來時怕宋運輝差的錢多,足足裝了兩萬元,此時的牛皮公事包依然被撐得鼓鼓的。小宋藝高人膽大,這性格很容易造成自大自傲,對真正危險的敏銳性就會減弱,就像此時,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讓人盯上了。


    “大哥,我看了,那小子一身穿的都是高檔貨,那包裏鼓鼓囊囊的,肯定是錢。不過那小子看起來高大壯實,不好對付。”


    “你確定那小子真有錢?”


    “大哥,我的眼光你還不信?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常年跑外的,包裏的錢撐得都露出形狀了,這一票肯定得幹啊,大哥。”


    “行,一會快下站時,直接動手搞掉他,然後再帶著包趕緊下車,我和老三負責接應你,怎麽樣?”


    “嘿嘿,沒問題,交給我。”


    宋運成根本不知道臨近的危險,臥鋪此時隻有上鋪有個小年輕在睡覺,對麵下鋪還沒人,小宋將腳支到對麵,讓自己的大長腿更舒服些,拿出上車前買好的故事會看了起來。


    火車駛出半個多小時,馬上到下一個車站,從車廂外突然走進來一個中等身材的馬臉青年,那人也不說話,就坐在對麵下鋪閉目養神。


    小宋以為這是對麵下鋪的人,也許是他上車前跑其他地方去透風了,也沒去管,自己收起腳躺下,80年代的故事會還是很精彩的,他正看得起勁。


    那馬臉見對方那本書正好遮擋了對方的視線,毫無聲息地從後腰抽出一把匕首,眼裏露出懾人的凶光。遠處傳來聲音,


    “到站了,到站了,xx到了,有下車的旅客趕緊下車啊!”


    馬臉向車廂走廊一看,“老三”就站在不遠處,對自己點了點頭,然後就跑到乘務員處纏住了他。


    就是這個時候!


    那鼓鼓囊囊的公事包被對方壓在腦袋下,馬臉盯著對方心髒位置,他要一擊必殺。不讓對方有喊叫反抗的機會,然後拿了包直接下車。這一切順利的話,馬臉估計隻用半分鍾時間,這半分鍾裏被老三纏住的乘務員肯定趕不上來。


    心中的思考隻在瞬間,而行動沒有耽誤絲毫,馬臉舉起手中寒光四射的匕首,一把蘇聯貨,鋒刃被打磨過,這說明這把匕首用的次數肯定不少。


    馬臉動作一氣嗬成,迅速竄到宋運成身前,拿著匕首的手臂運足了力量,夏日的衣裝不可能給它帶來任何阻礙。


    能阻礙它的隻有骨骼,肌肉和血液。


    唰!


    “呃~~...”


    一道嫣紅在車廂玻璃中映出,另一抹嫣紅落在地上,鋪單上,並擴散開來,成了梅花樣。


    那血,是宋運成的,正好是匕首那麽大的傷口,


    就在胳膊上。


    沒錯,不幸中的萬幸,宋運成在聽到對麵下鋪人站起時感官開始關注對方,緊隨著對方呼吸加重,眼角餘光掃到極速奔來的影子,這讓他應對危險的感知瘋狂運作起來,條件反射地拿著手中的故事會去擋眼前的寒光。


    鋒刃劃過脆弱的紙張,劃到拿著書本的大手,


    卡住了。


    鋒刃卡在了宋運成的虎口處,小宋手上一痛,不顧一切繼續用這隻見血的手掌托著匕首,腳下無影腳踢出。


    他和馬臉距離不過半米多,因為躺著,倉促間讓本該威力奇大的無影腳縮水嚴重。但再怎麽縮水也解決了眼下的困境。


    那一腳踢得馬臉續不上力,並因下腹的疼痛向後坐去。


    小宋立即起身,此時從車廂外又走進一名男子,一拳向他打來。小宋哪還不明白這是遇到團夥作案,心中火氣,暗道真是欺負人欺負到太歲身上來了,下手不由得拿出了三分力。


    使出三分力的0.5版宋隊長能造成多大傷害?


    答:手骨粉碎性骨折,大腿骨斷裂,小腿粉碎性骨折。


    事後,車站派出所迅速介入,小宋無奈跟隨下車接受調查。他深知這年頭萬事更要多三分小心,到派出所第一件事就喊出了金州廠水書記是他伯伯,然後喊出自己是廳長公子,市長女婿,完全一個大紈絝的表現。


    不表現不行,他怕派出所不明白事,把自己也弄進去。別問為啥?問就是小宋不想拿自己賭那萬一。


    果然,當完紈絝後,派出所秉公執法,用正義告訴宋運成,他想多了。


    案犯共計三人,除小宋遇見的二人外,還有裝病纏住乘務員一人,這起事件導致小宋去了派出所錄口供,去醫院包紮傷口,處理完隻能趕第二天的火車返回省城。


    第二天一早小宋從招待所醒來,感覺受傷的手奇癢無比,他打開包紮的紗布一看。


    咦?傷口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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