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巡今年在省裏一直忙到了除夕前三天,要不是怕再晚就趕不上到家過年,不然非得弄到除夕那天不可,他剛剛增資到二成股份,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幹勁十足。


    一路偕戴嬌鳳踏著積雪,兩人將剩餘本就不多的錢買來許多高檔的春節禮品,春風得意地踏上返程火車。下火車,雖然此事囊中羞澀,但也裝作財大氣粗地叫了一輛等客的破轎車,拉著他們倆先去楊家。如今楊家的村裏鄰右很多都是他的債主,母親向他們借錢的時候就已經解釋過楊巡的近況,大家都知道他現在在東北是幹大買賣的,所以場麵上的事更得撐得十足。車一路開到家門口,讓村裏人們都聽到汽車上出門觀望,他才下車付費,坑著從東北帶回來的特產和過年的年貨,帶著戴鳳嬌走進自家大門。


    他將千嬌百媚的戴嬌鳳領回家讓媽瞧瞧,如今戴嬌鳳可算今非昔比,去年這時候她最多不過能在十裏八村算得上嬌俏時髦的美人,在顧衛紅的公司工作一年後,眼界和閱曆都得到了長足的增長,增添了許多幹練,打扮和氣質都不是過去能比,堪稱經典的80年代末都市麗人。和放寒假的弟妹們一起吃個中飯,大家見麵都是客客氣氣,幾個弟弟妹妹都被戴嬌鳳的氣場和風姿震懾,眼神中又流露出一種羨慕的情緒。楊巡這提了一年的心才總算放下,不過楊母對戴嬌鳳一直有偏見,今年見戴比去年的時候還要嫵媚動人,心中更是不喜,但卻沒有在神情上表現出來。


    中飯後,楊母就提出戴嬌鳳也是離家一年,楊家不能自私地強留著她,楊家不能搞重男輕女的封建套路,她安排楊速跟著騎車馱戴嬌鳳的行李,而楊巡當然是馱著戴嬌鳳,客客氣氣地送戴嬌鳳回家。


    戴嬌鳳原本一直以為楊母很嚴厲,今天這一接觸,也是跟著楊巡一起鬆口氣,覺得楊母雖然說話權威,可笑容可掬,是個明理的長輩。唯一美中不足的,楊家新修好的二層樓新房,樓上三間臥室,楊母一間,楊邐一間,三兄弟共用一間,就是找不到她的落腳地。那她春節還要不要來楊家過?戴嬌鳳不知怎麽處理,問了楊巡,楊巡含糊其詞。楊巡這半天下來又怎會看不出媽是什麽打算,他能看不出媽有意把他們兄弟三個塞一個大臥室是什麽意思,家裏又不是沒地方。但當著戴嬌鳳的麵,他隻有敷衍再三,怕影響未來婆媳關係。而戴嬌鳳在察言觀色方麵也不再是小白,對於楊母的做法,她心中有很大的意見,心中委屈卻又沒法當著楊巡家人的麵訴說。在回到家中後,還是一臉寒霜的給了楊巡一個表達不滿地眼神。


    楊巡感到裏外不是人,送完戴嬌鳳回到家中,楊巡背著弟妹們與楊母商量,果然印證他的猜測。


    “老大,你還沒到法定的結婚年齡,在沒領到結婚證前,絕對不能讓戴嬌鳳來咱們家過年。要是那樣,讓村裏人知道了要怎麽想咱們家?你不要麵子,媽還要呢。”


    “媽,你聽我說,我知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人家戴嬌鳳已經和我過上日子了啊,這一年來我們在東北相依為命,對我又好,不僅僅自己去工作,還要照顧我的飲食起居,這樣的媳婦讓我找來是我的榮幸。我不想讓她受委屈?”


    楊母在家一言九鼎慣了,雖然現在和她說話的是家裏大兒子,是家中話語權僅次於她的,但在這件事上她並不準備妥協。


    “你不想讓她受委屈,難道就想看著你媽在村裏人麵前抬不起頭,被別人說三道四,受委屈嗎?這事我肯定不需,你不用再說了,如果你敢帶著她到咱們家來過年,那你就沒我這個媽。”


    楊母犀利的言辭搞得楊巡非常氣悶,可也無奈。心想不行就按照媽的話再堅持一年,明年他就到法定年齡,到時候就和戴嬌鳳領結婚證,他媽也不會再有什麽說辭了。他與戴嬌鳳在東北時朝夕相處,兩人還是幹柴烈火的年紀,兩天不見就非常想念。可春節回家,需要到處拜訪朋友,尤其是在生意上給過他助力的人,一些工廠的朋友,一些借他家錢的親友。還有見一見年後想跟著他去闖蕩的未來手下,經過這一年的曆練,他見識到疤子小五他們有一幫手下的重要性。雖然他楊巡是二把手,但手下卻沒幾個真正的自己人可用,自己賺得多,可每天都忙地起早貪黑,事情都是親力親為,和疤子的處境簡直天地之別。如今他的股份增到了兩成,他的野心和底氣也大了不少,所以再回東北打算帶上幾個同鄉作為助力,春節前後就同這喜人一起展望未來一年的好年景,大家見麵總要喝幾口酒,說幾句話,他一時忙碌得有些脫不開身。


    戴嬌鳳這個年過得很不痛快,她和楊巡回家就已經是除夕前一天,之前她和家裏聯係,還和父母說這個年應該是在楊家過了,哪成想當天就被“遣返”回了家。戴嬌鳳自己氣苦不說,父母也沒有了好臉色,心中埋怨楊家。但戴嬌鳳還是要忍住自己的委屈,提楊巡說話,隻說楊巡這次回來過年事情特別多,自己一個人在楊家會不自在,所以主動提出來反正還沒領證,今年就先回自己家過年好了。父母雖然還有懷疑,但也隻能信了女兒的話。他們想,如果是楊家有什麽想法,楊巡送女兒回家時也不會帶著那麽多高檔的年貨禮物,對他們二老也是恭敬得很。


    戴嬌鳳在家裏沒法訴說自己心中的委屈,除夕當天給對她很好的顧衛紅打去電話,一來是給這個亦師亦友的頂頭老板拜年,二來也想和她說一說自己的事情,不然憋在心裏真不舒服。


    顧衛紅聽完戴嬌鳳的經曆,也說這事楊家辦的不對,再怎麽說戴嬌鳳一個大姑娘認定了你跟著你到東北打拚了一年,到頭來這點認可都換不回來。顧衛紅的性格本來就是幫親不幫理,現在是親和理全占了,更是為自己相處一年下來成了好朋友的戴嬌鳳打抱不平。


    “要我說就是楊巡那個母親鬧得,不過楊巡的問題也很大,也不知道以後他是想和他媽過一輩子,還是和你過一輩子,自己一點主意也沒有。這事等楊巡回頭我替你出氣,如果我還不行我,告訴運成,讓他給你出頭!”


    “別,紅姐,別麻煩了,這點小事和二哥說,多不好。”


    “你啊,我還不知道你?平時總慣著楊巡,事事為他著想。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你本來就比他大兩歲,這方麵就不占優勢,如果你現在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協,以後吃苦日子的還得是你。”


    “知道了,我心裏有數,紅姐謝謝你,和你說一會心情好了不少。你等我回去的,再好好謝謝你。”


    “先說好了啊,不用給我帶什麽東西過來,嗯..就多帶點你說的那個什麽蜜角。”


    “是羊角蜜。”


    “對對,就是它,給我多帶點,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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