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文不敢說話,龍鳴和那位無上武尊都在現場。


    劍聖之首也在現場。


    再想編瞎話,很難收場。


    並且,邢文是兩頭都騙,三方一下對質,那可就是什麽都露餡了。


    一旦露餡,不光自己,太歲門都連帶一起,都別混了。


    邢文剛才還臉色陰沉,責怪龍鳴非要在現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晦氣。


    這會的邢文,隻覺得自己的喉頭發硬,驚恐憂懼。


    自己的太歲門,很有可能,就在龍鳴的一句話裏,毀於一旦。


    邢文小心斟酌地語句,“這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肯定是哪個嚼舌頭的,把話給傳岔了……”


    邢文滿臉賠笑,討好地看著龍鳴。


    龍鳴冷笑一聲,“哦?傳岔了?我看,不見得吧?”


    一旁老劍聖也聽出不對勁的來了。


    “不見得?龍鳴,究竟怎麽個不見得法?”


    見老劍聖順著自己打蛇棍上了來。


    龍鳴知道,孫儀的計劃,果然算得一分不差。


    先激怒老劍聖,孫儀拚盡全力先接下老劍聖一招,老劍聖肯定麵子上掛不住。


    肯定還會想再來一招,龍鳴再在這個時候跳出去。


    擋下老劍聖一招,龍鳴跟老劍聖到底是老熟人了,龍鳴給的台階,老劍聖也好下些。


    老劍聖在這個時候,一定還會急切地,再需要一個下去場麵的台階。


    在這個時候,龍鳴帶著孫儀,再去揭穿邢文的真麵目。


    聽起來複雜,但總結下來也就一句話。


    什麽都是邢文跟那冷鳳樓的錯,都怪這兩貨!


    龍鳴跟孫儀也好,老劍聖也好,其他在場之人都好,全是被邢冷兩人迷惑。


    這樣,大家裏子麵子都好看。


    孫儀的每一步,真是算得太盡了。


    龍鳴原本還將信將疑,孫儀卻胸有成竹。


    “人的性情是總喜歡調和,折中的。


    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裏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


    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窗了。


    這叫留麵子效應。”


    孫儀一本正經,對著龍鳴這個古代人引用著魯迅先生的名篇。


    奈何時間過去太久,這篇的名字,孫儀實在不記得。


    反正古代人不懂,孫儀臨時就給瞎編亂造了一個名字。


    當時的龍鳴,還眨巴著無辜的小眼睛,完全沒有將這什麽拆屋頂開窗戶的,跟留麵子聯係在一起。


    孫儀歎出一口氣。


    “意思就是說,咱們先把老劍聖給惹急了,讓他對我出手,這不就是我要開窗,老劍聖不許麽?


    然後我又死命跟老劍聖硬來,這不就是我放棄開窗戶,要拆屋頂?


    再來便是你出手阻攔,一是達到了我們的要求,二是又給了老劍聖一個下來的台階。


    這可不就是老劍聖同意開窗,我也不用拆屋頂了?”


    龍鳴回想著,孫儀從內門出來前,跟自己說的話。


    此刻的龍鳴,對著孫儀,真是心服口服了。


    麵對老劍聖的問話。


    龍鳴正色道:“老劍聖,您有所不知。


    那冷鳳樓對著您說的話,沒有半句是真的。


    純粹就是,冷鳳樓跟邢文自己做下的惡事。


    這兩人一定是對你說,我龍鳴重用無上武尊,還是重用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這還不算,還說我,因為對邢文的直言不諱不滿。


    要將為我龍淵門鞍前馬後、一片忠心的太歲門,給一腳踢開吧?”


    老劍聖一聽,正是龍鳴所說,便答道:“不錯,的確是有此事。”


    龍鳴冷哼一聲,“那我龍某人倒要問問,我幾時說過這樣的話?”


    邢文聽龍鳴語氣篤定,心裏不由得一驚,回想起,自己之前在龍淵山中,跟龍鳴的對話。


    龍鳴的確是沒有直接對自己說過,要把自己剔除出去。


    當時很多人都在場,倒是自己被龍鳴的話給誤導。


    盛怒之下,衝動地直接提前了,自己跟冷鳳樓計劃的節奏。


    邢文沒有任何可以辯駁的餘地。


    這時候,孫儀也站了出來。


    “老劍聖,就在這事發之前,邢文的確有去找過龍門主理論。


    龍門主一句重話也沒說過!反而是一心想為我去辨清是非,但卻遭到了邢掌門的阻攔!


    這難道就是忠臣良將所為?!”


    孫儀這句反問,擲地有聲。


    “老劍聖,如果不信,可去問問太歲門的人,有沒有在圍困龍淵山前,親眼見過邢掌門進過我們龍淵門的內門!”


    太歲門的一幹門眾中,麵麵相覷。


    因為不止自己見過,很多受邢文蠱惑,自願加入太歲門討伐龍鳴隊伍中的龍淵門眾,也都見過。


    龍鳴接過孫儀的話,繼續說道。


    “如果還不信,你去問問,就能知道。


    我不在門中的這段日子。


    我門下弟子聚眾滋事鬥毆,哪個不是他邢文帶著人,在我門中挑事起來的?”


    龍鳴的眼神冰冷,看著坐在地上養傷的邢文。


    “要說門眾對我的管理不滿的,早不打晚不打,偏偏是我不在的時候就起禍事?


    他邢文若真想替我解決問題,為何要偏偏挑我不在門中的時候?


    不由分說,帶著人馬,就將我龍淵山團團圍住?


    你來的時候,也看到了,我龍淵門的內門緊閉,可是禦敵的勢頭,


    就憑著這個,也足以佐證,我龍淵門到底是防著誰了!”


    邢文在一旁聽得是膽戰心驚,龍鳴跟孫儀的每一句話,他都沒法反駁。


    老劍聖聽完,也是眉頭緊鎖。


    正如龍鳴跟孫儀所說的,如果是邢文真的有心要匡扶正義,要來勸人。


    為何又要帶上這麽多,還都是自己手下的人,將龍淵門外門給堵得水泄不通?


    這不明擺著,知道自己要打架?


    就算著武尊,真的就是個魔頭。


    就算龍鳴真的就是偏心這個魔頭。


    關起門來,自己悄沒聲息地,把跟自己意見相左的人給解決了就是。


    哪個人自己做了虧心事,還這麽敲鑼打鼓地把意見不統一的人給趕出去?豈不是多此一舉?


    老劍聖還在心裏想著。


    孫儀又再給了最後的致命一擊。


    “老劍聖如果還不信,大可再去問問那些所謂,被我們趕出去的人。


    問問他們,可有哪一個人,是親自受過龍門主的命令,給趕出山門的?”


    站在邢文身後的,屬於龍淵門的人群中,有些腦子快的,已經醒悟了過來。


    立刻響起了一陣騷動。


    “邢掌門!你當初跟我們可不是這麽說的!”


    “對對!邢掌門自己說的!說是我們門主背棄了我們!”


    “沒錯!我們從來也沒接到過,門主任何的命令,都是邢掌門一個人的話!”


    龍鳴對現場的狀況,表示十分滿意。


    “可是……”


    這老劍聖還沒轉過彎來。


    龍鳴趁勝追擊,“邢文大弟子被無上武尊打傷,邢文丟了大臉麵。


    再加上,這邢文一向是自詡受我龍淵門的庇護,行事囂張跋扈,得罪的人不在少數。


    若我真親近了無上武尊,這個真正賢能之人。


    太歲門哪還有的好果子吃?”


    老劍聖聽完龍鳴的這番話,胸中怒火中燒。


    這該死的邢文,就是要把自己當槍使!


    老劍聖還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被人拱出去,當了挨槍子的出頭鳥!


    邢文看著老劍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也顧不得自己的傷勢,連忙上前一把抱住老劍聖的大腿。


    “老前輩,這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呐!”


    老劍聖看向邢文的眼神中,充滿了厭惡。


    一掌揮開邢文的哀求。


    “你跟冷鳳樓打得一手好牌呐,你二人聯起手來,耍得我是團團轉。”


    老劍聖抬起頭,看了一眼門外的方向。


    “姓冷的,倒是比你聰明些,知道形勢不對,早早就溜了。


    這是搭好了戲台子,等我上場扮醜角!


    你還不快給我滾開!”


    老劍聖的話,說得十分嚴厲。


    邢文半個屁都放不出來。


    被老劍聖一腳,正中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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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文本來就有傷,連著哎呀了好幾下,連滾帶爬地倒在了一邊。


    老劍聖似乎還有怒氣,一聲怒哼。


    老劍聖朝著龍鳴拱手道:“原來都是被這兩個奸人迷惑,才有了今日的這場鬧劇。


    我這一把老臉,可算是丟幹淨了。


    令人汗顏呐。”


    說著竟還想給龍鳴賠罪見禮,龍鳴見好就收。


    連忙伸手就要去攙扶。


    老劍聖也就是做做樣子,順著龍鳴的動作,順勢也就起身了。


    “龍門主,你是個好的。”


    龍鳴又客套著,與這老劍聖開始了一小會的商業互吹。


    老劍聖見勢,便要告辭。


    正要轉頭離去的時候,見到了孫儀。


    老劍聖又停下自己的腳步。


    “在這圓覺世界中,能抗下我一招的,除了龍鳴,我沒見過別人,你還是第一個。


    無上武尊,你是對得起這個名字的。”


    老劍聖就像剛剛隻是跟孫儀,切磋武道的前輩。


    全然不提,剛才老劍聖對著孫儀,是滿身的殺意。


    孫儀從善如流,拱手見禮,隻說老劍聖過獎。


    老劍聖撫須笑著,擺擺手。


    “你當的起。”


    說罷,還一邊搖頭晃腦,一邊連連感歎道。


    “後生可畏,當真是後生可畏呐……”


    老劍聖的聲音,逐漸低沉下去,老劍聖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在龍淵山的大門中。


    處理完這件事,龍鳴便要開始真正清理門戶了。


    “邢文。”龍鳴的語調冰冷,“咱們兩個來好好算算總賬吧?”


    邢文身子抖得如篩糠,若說剛才的孫儀,他或許還能與之一戰,但龍鳴……


    邢文就算是現在,立刻長出三頭六臂,也絕對不是龍鳴的對手。


    “龍門主,真的都是誤會,一切都是誤會……”


    邢文嚇得,隻會重複這樣的話。


    “你少來,這樣的話,你還是省省,去說給老劍聖聽吧。


    哦,不對,現在老劍聖估計也不想聽你多嘴了。


    你給龍淵門、老劍聖,惹出了這樣大的亂子。


    你說你該當何罪?”


    邢文汗如雨下,連連搖頭。


    嘴裏嘟嘟囔囔,還是那一句。


    “都是誤會……一切都是誤會……”


    龍鳴看著眼前邢文的這個樣子,心裏非常鄙夷。


    想造反的人,膽子竟就這麽一點大?


    “我這傻大個來處置你,你可有什麽異議?”


    龍鳴裝模作樣地,矮下身子,手搭涼台狀張著耳朵去聽。


    “你沒意見?那就好。”


    龍鳴站起身來,麵向眾人。


    “這事,歸根結底,就是從無上武尊身上起。


    那麽,這事就交給無上武尊來辦吧。


    一切都聽武尊的,他說怎麽辦,我就怎麽辦。”


    孫儀上前一步,看著眾人。


    人群中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來直視孫儀的眼睛。


    孫儀又看著癱軟在一邊的邢文。


    緊接著,孫儀給出交代。


    “你們,侍奉主上多年了,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兢兢業業。


    這回也算是你們,是奉了主上的命令,你們沒辦法反對。


    那麽這次,就小懲大誡,將你們統統都收編,真正歸納在我們龍淵門下。


    但你們要切記,這樣的事,絕不能再有下次。”


    人群裏的氣氛一下就變了,不但沒什麽損失,還能加入龍淵門?


    還有這樣天大的好事!


    人群中立刻就有會來事的人,撲通一聲跪下,不住地磕頭。


    “那邢掌門,一直跟咱們說,說無上武尊就是嗜血如命的殺人狂。


    如果我們不先殺了武尊,就會像邢掌門的大弟子一樣,被屠殺。


    可今天見到武尊這樣的行事做派,小的們便就知道,武尊怎麽可能是那樣的人。


    原來都是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


    孫儀覺得這些人說得沒錯,也不假客氣。


    其餘那些從龍淵門中,被邢文挑唆,也跟著一起來鬧事的人,不敢吭氣。


    等待著,眼前這位無上武尊的最終結果。


    孫儀看著他們。


    “你們是龍淵門的弟子,卻受不得一丁點有心人挑撥,跟著別人人雲亦雲。


    但你們到底還是忠心龍淵門的,想給龍門主清清君側。


    現在罰你們重整司南樹林,直到這片林子,再度煥發生機。”


    那些人根本就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懲罰。


    不住地高呼著。


    “武尊英明!武尊萬歲!”


    “至於你嘛,我的邢掌門。”孫儀目光森冷,不想多說一句廢話。


    “這一段時間以來,所有的事都是因你而起。


    但看在你為了龍淵門的事務,跑前跑後地忙活了這麽多年。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現在就功過相抵吧?


    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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