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鳴一笑。


    “也是,賊都不走空,能拿一個是一個。”


    孫儀見,剛才還因為芸娘的傷勢,幾乎成了一條瘋龍的龍鳴,這會竟還有心情調侃。


    便也打趣道:“你不僅是不走空的賊,你還是個偷采花的賊。”


    龍鳴正是深情凝視著,玄冰床上安睡的芸娘。


    差點沒背過氣去。


    “你還回你那個世界複活吧。”


    孫儀並不搭理龍鳴,而是抬步出去了。


    等到孫儀一腳踹開燕奇略所在廳堂的大門。


    燕奇略被突如其來的聲響,一下就給驚醒。


    眯著眼睛,適應著外麵的光亮。


    看到來人是孫儀,便知道自己的計劃是成功了。


    孫儀一把將從那梅吉身上搜出的瓷瓶,砰——地一聲,摔在燕奇略的腳邊。


    燕奇略定睛一看。


    隻覺得這瓷瓶,有著說不出來的眼熟。


    “這瓷瓶……我似乎是見過。”


    燕奇略的記憶瞬間回籠,這個看著眼熟的瓷瓶,把老邁的燕奇略,再度帶回了那個,一切命運開始的那天。


    他顫抖著聲音說道:“這……這是……這是當年廖啟栽贓在梅吉身上的,那一個瓷瓶子嗎?”


    孫儀一臉肯定,“當然,這種髒東西,難不成還會是我的?”


    燕奇略的呼吸都顫抖了起來。


    他平複了好一會,才沉聲對孫儀說道:“你殺了梅吉。


    你終於殺了梅吉。”


    孫儀沒有回話,又從手裏扔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塊令牌。


    燕奇略的眉頭皺了起來,如果說剛才那個瓷瓶隻是眼熟,但眼前的令牌卻是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了。


    燕奇略高聲喊了一句,“你殺了他!?”


    沒有什麽不好承認的,雖是龍鳴的手筆,但孫儀覺得,也沒有必要跟他說得太多。


    孫儀點點頭。


    燕奇略掙紮了起來,難以置信。


    “你真的殺了他!他是教主啊!”


    孫儀很是鄙夷。


    “嚷嚷什麽?他不是你的教主,他是你們無虛教的殺人凶手。”


    燕奇略渾身都打起了擺子。


    “好好好,都死了,都死了……


    死了幹淨,都死了才幹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奇略時哭時笑,當年的這件事,是一把一直懸在他頭頂上的利劍,現在終於解脫了。


    燕奇略顯然是從剛才的難以置信,轉變成了大計得成的激動。


    “武尊,你可是幫我們無虛教解了一個燃眉之急!武尊果然重信守義!”


    “誒誒誒!”


    孫儀揮手示意暫停一會。


    “我可不是為了你才去殺的人,實在是你那寶貝教主,都不能動了,還想頤指氣使,耽誤我的事。


    我本來不想搭理一個活死人,但他實在煩人。


    我這才做好人,給了他一個爽快。


    你的事,我們還沒算呢。”


    燕奇略的欣喜之情戛然而止。


    他看著孫儀,“你想殺了我?”


    “對。我是你造成的受害者之一,其他的受害者還有多少,我暫且還不知道。


    但留著你這個惹禍的禍殃,不知道哪天就又會因為什麽事,就又想動子午訣去胡攪蠻纏。


    你放心,我不僅會殺了你,我還會殺了那個少教主。”


    “不!”


    燕奇略立刻阻止,隨後又哀求道:“武尊,子午訣你可隨意拿去,少教主不能死啊!


    他死了,我們無虛教就是徹底完了!”


    孫儀很不耐煩,看著燕奇略還想掙脫自己的束縛,來央求自己。


    孫儀即使知道,燕奇略並不能真的碰到自己,但也還是十分厭惡地一揮衣袍。


    “你們那個少教主,跟他父親是一樣的人。


    已經擁有了子午訣,如果真想解自己的門派的燃眉之急,就應該先救自己的父親。


    但他卻利用你的私心,全然當做不知道你這樣舍近求遠,是想間接殺了他的父親。


    隻想著,隻要廖啟一死,他便可以坐上教主之位。


    你們這些人蛇鼠一窩,麵對危機,各自都心懷鬼胎。


    就是我饒了你們,你們也會因為其他的事,再度重演今天這樣的鬧劇。


    殺了你們,或許還能給後人一個警醒。”


    孫儀說完,燕奇略已經知曉自己的結局,也知道孫儀這人一旦把話說了出口,就一定會做到。


    燕奇略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動手吧。”


    孫儀卻不著急。


    “你別急,留著你,我還得拿到子午訣呢。”


    燕奇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他很快就會來了。


    還有他們。


    十地煞的那些人,也不會放過你。”


    孫儀不屑一顧。


    “要的就是他們別放過,傷了我的那麽多人,我也沒想就這麽單饒了他們!”


    孫儀也不給燕奇略鬆綁,就這麽大馬金刀地坐到了,這廳上的最上首。


    外麵逐漸西去的陽光,收起了最後一絲光線。


    夜幕降臨,剛剛經過一場大戰的無虛教,也顯得格外寧靜。


    但彌散在空氣中的血腥氣,還未散盡。


    就從這夜色裏殺氣尚存的空氣中,關押燕奇略的廳堂外麵,響起了動靜。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那人高聲叫著“老護法”的字眼。


    孫儀玩味地一笑,“很快你就見不到你的老護法了。”


    “誰?是誰在裏麵?”


    外麵的那人,很快就察覺出了,屋內的不對勁。


    孫儀沉聲說道:“進來吧,見見你們老護法。”


    那人一腳就將屋門給踢了個粉碎。


    旋身就殺了進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自禁錮我教大護法,我看你是活得膩歪了不成?”


    那人在門扇倒地,所激出的塵埃中,現了身。


    正是廖啟的兒子,現任無虛教少教主。


    他定眼一看。


    隻見孫儀坐在上座上,一腳踩踏著桌腳處的架子。


    而在孫儀前麵的,正是被掐住脖頸的燕奇略。


    少教主心中不由得一陣膽寒。


    雖沒有直接跟孫儀交過手,但燕奇略也說過。


    自己目前的水平,連給這位無上武尊塞牙縫都不夠。


    但眼下的情況,不由得他怯懦退讓。


    不然將來他掌管無虛教的時候,這件事傳出去,他更加不能服眾。


    少教主還嘴硬道。


    “無上武尊,你的確是幫了我們,可你現在脅迫我教的燕大護法,你想幹什麽?”


    孫儀冷冷看著這位少教主。


    雖然這位少教主的話,是說得鏗鏘有力,但微微顫抖著得雙手,卻暴露了這人的緊張。


    “你急什麽?他死了,你不就可以順利執掌無虛教了?”


    孫儀俯身,貼在燕奇略的耳邊。


    “你為了這個無虛教,挖空心思。


    你早有想輔佐他上位之意。


    但我倒是想看看。


    你百般哀求我,求我放一條性命的人,麵對你就要死了,他會如何?”


    燕奇略痛苦地閉上眼睛。


    他不願再看。


    燕奇略心裏當然都明白,早就知道這位他盡心盡力帶出來的少教主,會怎麽選。


    “你……你想幹什麽?”


    還未真正對上手,這位少教主的聲音,都發起抖來。


    “我想幹什麽?這你還看不出來?我想幫你。”


    “幫我?你少開玩笑了。你……”少教主猶豫著,還是說道,“你快放開他!他可是你的老前輩了!”


    孫儀有些好笑,心裏想,小東西,我看你還能裝到什麽時候。


    “年輕,太年輕了。”


    孫儀故作老成地,對著麵前人說道。


    “留著他?你的教主之位還坐不坐了?”


    少教主明顯有些慌了手腳,呼吸都急促了。


    幾次開口都欲言又止。


    最後環視四周,發現這裏隻有他們三人在場。


    便見他一咬牙一狠心,說道:“他會阻擋我繼承教主之位?”


    孫儀心裏的嘲諷,已經開滿。


    臉上仍然裝得誠懇。


    “自然是了,你想想,就憑你現在的實力,能做教主嗎?


    燕奇略要是活著,你教裏的人,肯定都會擁護他當教主的。


    你別犯傻,我現在殺了他,對你的繼承之路可是大大的有幫助。”


    少教主顯然是把孫儀的話聽進去了。


    這下,這位少教主連看都不看燕老護法了。


    朝著孫儀的方向就走了一步。


    “你殺了他,那全世界都會以為是我幹的,一樣不能服眾。”


    “所以我說你太年輕,你把子午訣給我,自然是子午訣在誰身上,誰就是凶手咯。”


    孫儀一步一步按著節奏,引這位少教主入套。


    “子午訣?”少教主猶豫了,“這個不能給你,給了你,我就更不能服眾了。”


    孫儀嗤之以鼻。


    “你現在拿著子午訣又能起什麽作用?


    給了我,起碼還能當做,我幫你殺了絆腳石的酬勞。


    自然也是給了我,對於親眼見證你見死不救的封口費啊。”


    這次,這位少教主沒有再說話了。


    他緊鎖著眉頭,顯然是在思考,到底怎麽做,才會對自己最有利。


    孫儀又悄聲對著燕奇略說道:“你瞧瞧,這就是你一手帶出來的好徒弟。


    他老子欺師滅祖,如今他兒子又是這個樣子。


    嘖嘖,燕大護法,你看看,這就是你冒著性命的風險,也要救下的無虛教!”


    燕奇略一直緊閉的雙眼,這時候卻大睜開來。


    發出一陣駭人的笑聲。


    “一報還一報啊!終於是還到了我身上。


    枉我費盡心血保住你父親的命!你那個殺人凶手的父親的命!”


    燕奇略說著,便想掙脫孫儀的束縛,朝著那個不孝的徒弟揮掌。


    少教主先是一驚,看著似乎已經就快要掙脫桎梏的燕奇略。


    下意識地就後退一步。


    大叫道,“幫我殺了他!我給你子午訣!”


    孫儀的嘴角咧出一道譏諷的笑容。


    “好。”


    孫儀一下就鬆開,掐住燕奇略的手。


    燕奇略見身上的力道一鬆,發瘋一樣就要撲上,那位幾乎已經要抱頭鼠竄的少教主。


    燕奇略高聲喊道。


    “我今日就要清理門戶,殺你這不忠不孝的畜生!”


    少教主抱著頭,就大叫救命。


    “無上武尊!你還在等什麽!”


    正朝著少教主拔足狂奔的燕奇略,抬頭一看。


    隻見孫儀已經高高躍起。


    幾乎要跟屋頂齊平的那一道白衣的身影,衣袍翻舞。


    雙腿一個翻轉,成了一個頭朝下方的位置。


    孫儀竟是在這分秒之中,就已經蓄滿力,金光色的內力氣團在孫儀的手掌間,耀眼奪目。


    孫儀輕喝一聲,一掌揮下,正中燕奇略的頭頂正中。


    這一掌下去。


    暴漲的氣浪,在屋內翻滾。


    轟隆一聲,這間屋舍,瞬間就從中間分崩離析。


    木板碎石四處濺落。


    等到孫儀站定,四周卻早就成了一片狼藉。


    金光的氣浪,圓弧一般,朝著四麵八方擴散而去。


    遠處已被這層氣息翻起響雷,一陣陣地由近及遠。


    燕奇略就在這片漸漸遠去的雷聲中。


    雙膝跪倒在地麵上,雙眼中已經看不到黑色瞳仁,嘴還大張著,很是痛苦。


    喉頭吞咽著,似乎還有想說,但卻來不及說出想要說的話。


    隻見燕奇略平舉大張著的手臂,驟然一落。


    整個人跪著,鮮血從燕奇略的七竅中,緩緩流出。


    燕奇略的頭,也垂了下來。


    在最後一聲沉悶的雷聲中,燕奇略死了。


    這位少教主,放下抱著頭的雙臂。


    朝著燕奇略的位置,慢慢靠近。


    手指往那燕奇略的鼻下一探。


    少教主還有些驚魂未定。


    “他……他死了?”


    孫儀背手而立,眼皮一動,看著這位少教主。


    “你說呢?”


    少教主的臉上的肌肉顫抖了起來。


    他有些畏懼地看著孫儀。


    “你真的把他給殺了?”


    孫儀的眼神立刻就變得可怖起來。


    “怎麽?你還想怎麽樣?”


    隻見這位少教主,微微把頭昂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你……你……”


    隻見,這位少教主突然一個轉身,就朝著外麵狂奔而去。


    “來——快來人啊!有人殺了燕大護法!快來人!”


    孫儀大大地翻了一個白眼。


    就知道你小子,還有後招。


    不過,你這招能攔得住誰的?


    孫儀決定,讓一讓新生的年輕一代,免得龍鳴以後打趣自己,說自己是以大欺小,不講武德。


    孫儀索性讓這小子兩招。


    等到那位少教主,已經喊了四五遍。


    孫儀才一個飛身,殺到少教主麵前。


    少教主一邊喊著來人,一邊朝前跑著,還時不時回頭看看孫儀的舉動。


    等到少教主第三次回頭之時,原來還站在後麵的武尊,卻突然不見了蹤影。


    明明剛才看的時候還在,這會去了哪裏?


    奔跑的少教主,也來不及管了,先離開這裏要緊。


    等找到教中眾人,也就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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