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薑對雪輕聲笑了起來,繼而挽住秦雲舒的手,“表姐,我們去鯉魚池旁的涼亭坐吧。”


    一邊說一邊轉了視線,看向一旁的秦蟬,眉眼彎彎,“妹妹,一起吧,謝府的鯉魚色彩多樣,又大。”


    此時,貴女也已三五成群入了涼亭,每處亭旁都有池子,未開的花苞蓮花蕩漾期間。有一些索性站在水榭長廊,倚欄觀望滿園景致。


    一路從西門大道而入,現在進了一處園子,大到門梁匾額,小到雕花欄杆,嶄新一片。


    壽辰前好幾個月就在修繕整座府邸,畢竟內閣首輔的家宅,不能差了去。


    秦雲舒坐在亭內石凳上暗自想著,直到肩上被拍了下,薑對雪麵上沒了微笑,第一次嚴肅起來。


    “表姐,原先琉璃公主要來,可後來……”


    說到這,歎了口氣,左手拖著下巴,“她一向愛龜,特別是那隻彩彩,夫子授課她日日畫,你也曉得。就昨日,公主殿鬧翻天了,皇後今日要來的,因為琉璃公主,留在皇宮陪著了。”


    秦雲舒秀眉擰起,肯定出事了,還和彩彩有關,楚琉璃愛龜的程度,她親眼目睹。


    “彩彩莫名其妙的死了,聽父親說,琉璃公主哭聲震天響,不吃不喝的。”


    聽罷,秦雲舒心一沉,她去公主殿那會,彩彩活靈活現,怎麽就死了?


    “龜壽命一向長,興許彩龜外表好看,命短吧。”


    秦雲舒思來想去還是覺的奇怪,這事恐怕得查查。雖是龜,但也是公主殿的東西,若是人為,就嚴重了。


    日後矛頭豈不是對準楚琉璃?


    “行了,不說這些,表姐帶了什麽壽禮?”


    凝重表情頃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笑容。


    早晚都要拿出來,秦雲舒也不隱瞞,“山水壽圖,父親親筆所畫題字。”


    “真是一份大禮,姑父的手筆,不可多得。我就備了些壽桃,謝府昌盛,一些俗物入不了眼,也不稀罕。”


    說著,眼神一轉看向秦蟬,笑了笑卻並未出聲詢問。


    薑對雪暗中觀察她好一會了,秦府二房的小姐,第一次參加宴會,雖極力表現的鎮定,但眸裏的局促,瞧的出來。


    一舉一動,有意模仿秦雲舒。不過現在看,挺單純的。


    秦蟬見她看來,不禁扯出一抹笑,輕聲喚道,“姐姐。”


    “這身衣裙不錯,特別是繡工,叫人眼前一亮。”


    “姐姐謬讚,還是你這身不錯,火紅一片,沒那麽多繁雜花樣,顏色最是奪目。”


    秦蟬小心翼翼的接了過去,人家誇讚她,她也回敬過去。無論是誰,都喜歡聽好話。


    “表姐,你有個甜嘴的妹妹,我可沒那麽好的福氣。”


    秦雲舒淺淺一笑,並未回話,就在這時,先前領她過來的大丫鬟走入涼亭。


    “老太太已準備好了,各家小姐要去院子了。”


    朝官自有謝老爺招待,各個府邸準備的賀禮都在老夫人院中呈上。按照先來後到的次序一個個進獻,不僅有其他貴女,更有少年公子哥,還有備受矚目的謝家子嗣。


    閨秀們難以自抑,眸裏期盼更盛,坐在亭內的忙起身拍拍衣擺,整理妥當後跟著出了去。


    成群結隊秩序井然,一舉一動優雅不已,麵上露出最得體的微笑。有些手中拿著壽禮,而有些則有謝府小廝捧著在老夫人院外等。


    秦蟬捏緊了衣袖,袖中置了副壽圖,想著母親交代的說辭,她不禁心裏默念幾遍。


    到時候,那麽多人在,千萬不能出了差錯。此時的她,十分緊張。


    秦雲舒和往常一般,神色淡淡,薑對雪走在她身側,一身亮眼火紅衣裙,映著秦雲舒的青粉裙,倒成了一道風景線。


    漸漸前行,經了一處又一處園子。亭台樓閣,樹木蒼翠,更有鳥林,清脆的鳥啼聲不時傳來。


    走出小道進入大道,之後又拐入小道,不多時眼前出現一座青白相間的院落,有幾分徽派的感覺,屋簷邊側雕刻飛鳥走獸,素雅中透了幾分威嚴。


    頃刻間,閨秀們腳步聲都放輕放慢,隻因沉穩的腳步自前方響起。


    和女子不同,那是男子獨有的,還是成群男子,近在眼前,都要從一處院門而過。


    院子雖大,但老夫人講究清淨,今日壽星,即便皇嗣來了,也要按照次序一一進入。


    “瞧瞧!那公子長的還不錯,玉發束冠的。”


    “呀,別拽我,我今日奔著謝小公子來的,都說他長的極其惑人,就想瞅瞅那對桃花眼,怎樣一派風情呢!”


    關係好的閨秀紛紛靠近,小聲嘀咕起來,趁著人多,不斷的朝旁側望去。


    秦雲舒靜靜而立,望著院內,已經有人進去呈賀禮了。


    “第一個獻壽禮的竟是蕭校尉,他當先,謝府對他真是厚待!”


    “就連謝大人,老夫人最得意的孫子,都排在他後麵呢。由外人先,謝大人親近軍中人士,朝廷風向要變了?”


    貴公子們關注的重點自然不同,疑惑驚訝,更有人擰眉。


    “看,他出來了!”


    一聲落下,秦雲舒望去,果真見蕭瑾言邁步而來,腳步和旁人都不同,沉穩非常,一身藏青色衣袍,一根腰帶係於腰間。


    滿滿將士味,卻因這身裝束,顯的斯文倜儻。


    “之前遠遠一看就覺不同,現在近看,真的是……”


    貴女們低聲竊語,到最後低了頭目露嬌羞。


    秦雲舒站在閨秀群中,視線追隨蕭瑾言的腳步,此刻,他成了場中焦點,所有人都望著他。


    似乎被他周身氣韻感染,周圍又靜了幾分。


    “秦大小姐,您的東西送來了。”


    就在蕭瑾言即將進入小道的那刻,一聲小廝喚傳來,正是秦府備下的壽禮。


    山水壽圖很大,又由壽字金框為裱,紅紙一包,又大又神秘。


    這一聲,蕭瑾言腳步微頓,聽到秦一字,他便有些敏感。都沒思慮,徑自扭頭去看,然此時,他卻隻看到一襲青粉背影,盈盈的站在那,被眾人圍著。


    這時候,他才猛然想起,那是秦太傅的女兒,也姓秦,不是他認識的雲舒姑娘。


    “裏麵是什麽,好大一份賀禮,肯定很貴重。”


    “是呀,秦府好大的手筆!”


    議論紛紛,所有人疑惑好奇的看來。


    看著依舊被圍住的秦家小姐,蕭瑾言終是收了視線,想著即將遠赴鄉縣抗災,也是呈了謝大人的邀約,以軍營名義獻禮。


    現在,時辰要到,他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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